汗水沿着眉峰無聲無息的滑下,順着眼角浸潤入眼睛,刺激得眼睛有些發花,可是隻是隨意的擦拭一下,軍官的目光依然聚精會神的望着遠處,幾名士兵同樣如此,這個鬼地方四周又沒有樹林,還得隨時察看着前方動靜,一點時間哪怕是幾分鐘都不能耽擱,聯隊長和大隊長的命令話猶在耳,沒有人敢於大意。
可是就這樣呆着實在有些無聊,這裡視線很開闊,一眼望去至少可以看出好幾裡地,但他還是不敢放鬆一個分隊七名士兵輪流察看,深怕有一點倏忽耽擱了大局。
“中隊長,咱們這一羣人就這樣呆在這裡像個傻鳥一樣,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這上面的命令也下達得恁奇怪,守在這個地方,難道敵人會從這裡經過,不像啊?”跪伏在軍官身邊的另一名軍官肩部的標誌證明他是一名中士,應該是一名小隊隊長。
“唐二,少在這裡給我廢話,安排你的人替我把四周看好,出了紕漏,別說是你,就是我拿腦袋去陪也不夠!”有些心神不寧的斥責了對方一句,他有些煩躁不安,這種感覺說明應該馬上就會有命令傳來,這也是說明局勢相當嚴峻纔會動這一招,他忍不住站起身來想要再看看。
“得了,中隊長,你再去看又能怎麼樣?難道他們七個人七雙眼睛還頂不上你一個人?”一把把有些焦躁的上司拉下來坐下,這名中士顯然是個老兵油子了,“對了中隊長,咱們除了帶兵器還帶了這麼多鏟鎬鋤撬,這是幹什麼,是要開河決堤麼?”
上士軍銜的軍官臉色一沉,“唐二,你問這麼多幹什麼?聽從命令就夠了。”
“嘿嘿,中隊長,咱是什麼人你還不瞭解,咱這張嘴巴難道你還信不過?這不是呆在這裡無聊瞎吹麼?不過這現在雨季還未到,這河裡水不多,就算是決堤難道還能真像說書裡說的水淹七軍不成?中隊長,你給說說咱們在這裡究竟幹什麼來了?”依然是嬉皮笑臉,下士像一個牛皮糖一般躺在中士旁邊嚼着草根聒噪着。
中士尚未來得及答話,一個緊張的聲音伴隨着跌跌撞撞的腳步從前方傳來:“隊長,隊長,起烽火了!起烽火了!”
“真的?!”中士一躍而起,上士也是一臉焦急,“看清楚沒有?”
“沒錯!弟兄們都看清楚了!”撲上前來的士兵一臉大汗淋漓。
“好,馬上緊急集合!”上士這個時候反而冷靜下來,一揮手,傳令兵立即吹想了警哨。
“弟兄們,該看咱們的了,一最短時間將前面河堤挖開,每個小隊選擇一個口子,注意安全,無比要讓這一段河堤全部決開!方法不用我多說,立即執行命令!”
隨着軍官的一聲令下,早已等得不耐煩得士兵們如出籠猛虎一般各自奔向早已劃定好得區段,展開作業。這個時候時間就是戰機,上士緊張得調配着挖掘進度,好在選擇的河段河堤並不牢固,一百多名士兵很快就將河堤掘開了幾個小口子,當第一個小口子在河堤內河水的壓力之下迅速垮塌陷落並擴大時,連帶着附近挖開的其他幾個口子迅速和這個不斷擴大的口子合龍,立即就形成了一個再也無法堵住的決口,整個河段隨着決口的不斷擴大整段整段的垮塌陷落,渾濁的河水像脫疆蛟龍一般洶涌像南捲去。
看着眼前這一幕,上士終於能夠長長的舒一口氣,任務在最短時間內完成,沒有任何耽擱,自己也總算可以向上司交票了。
“中隊長,您說咱們這決堤放水真的是去淹敵人麼?這水現在看起來挺大,但衝上過一二十里地,水還能大腿就不錯了,依我看啊,根本就沒啥用,上邊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有些困惑不解的發着牢騷,中士依然緊隨着軍官,大大咧咧的道。
說實話軍官也一樣疑惑,不僅僅是他,幾乎同時在執行同樣任務的其他幾十撥部隊中能夠相通其中道理的一樣沒有幾人,只是上面將這個命令視爲第一要務,誰也不敢輕忽怠慢,一接到命令都是全力以赴,在最短時間內完成,一時間整個雲中東部四處都是河水氾濫,讓人幾乎置身於水鄉澤國,但這又不是洪水期,水量很小,堪堪能將地面浸潤一次而已。
“孃的!”憤怒的將馬鞭猛抽在旁邊的繫馬樁上,堅硬的椴木馬樁上立即現出一條明顯的印痕,陸格是真的怒了,幾乎從沒有罵過粗話第一次在自己下屬面前失了態,這對素來以風度自若的他來說無疑是一個特例,姣弱處子般的白皙面膛閃過一絲潮紅。
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這一條,這個對手看來不可小覷,陸格漂亮的丹鳳眼目注前方,儘量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但起伏的胸腔仍然暴露了他的情緒還沒有能夠完全穩定下來。一百一十里地,加上自己佔盡先機,敵人在作出反應之前,自己認爲至少能夠向東推進八十里地,但看來自己有些失算了,僅僅推進不到六十里地敵人就作出反應,而且這個反應還不一般,對於自己一方來說幾乎就是致命的。看着眼前在泥潭中艱難跋涉的軍隊,陸格忍不住將牙齒要得格格作響,若是能將想出這個齷齪招數的傢伙捉住,自己定要將他剝皮挖心方消心頭恨,看來南線那個姓祝的小子這一次又要佔先了,只是他這個佔先能不能搶在李無鋒軍隊之前呢?
舉目望去,整個面前全部變成了一片沼澤區,大水漫灌而過讓這一片土質特殊的地域一下子從堅硬如鐵的硬土地,一下子成了寸步難移的泥潭,這種狀況別說按照預定計劃趕到雲中城下,三天後能夠趕到已經是阿彌陀佛了,陸格恨恨的想道。
“師團長,現在該怎麼辦?咱們是不是繞道?現在不但是輜重車無法通過,連兄弟們行軍都十分困難,一小時連三里路都無法達到,這樣下去咱們恐怕會耽擱太多時間啊。”站在看上去如同女子般的師團長身後,幕僚長的身材卻是雄壯了許多,兩相對比,倒是分外有趣。
“從哪兒繞?本以爲這一片沒有大江大河,現在又不是雨季,這一路行軍應該沒有任何問題,沒想到這個傢伙如此刁鑽,居然給我來上這麼一手,看來我們還是有些輕敵了,到現在,情報部門都只知道雲中警備師團這個師團長是從西疆第五軍團調任的,其他情況一無所知,這幫傢伙的效率真是越來越低劣了,有機會我一定奏請殿下收拾這幫傢伙。”發泄了一陣之後陸格漸漸恢復正常,“拿地圖過來,再把拿幾名嚮導叫來,我們再好好合計合計,這一片地勢雖然平坦,但並非沒有高地,我們好好尋找一番,總能找出一條路來,我就不信光是這一場水就能擋住我們的去路!”
就像李無鋒小看了司徒泰的大膽和捕捉戰機的能力一樣,司徒泰和他手下的謀士們一樣小看了無鋒的果決和膽魄,當帝國第二軍團悍然向雲中推進之時,西疆第五軍團三個師團也毫不猶豫的挺進雲中,一時間小小的雲中府立即成爲了整個帝國目光焦點所在。
卡馬波夫在接到來自雲中緊急傳信的第一時間就命令三個早已整裝待發的師團迅速向東推進搶zhan有利地形,並且搶在帝國軍攻克雲中府城之前完成與雲中警備師團的匯合,力爭要控制住雲中府城,依託雲中府城作據點來打一場大戰。但他也知道這一仗難度極大,尤其是要搶在帝國軍拿下雲中府城之前進入雲中,這不但要考究雲中府城的防禦能力,也要考驗自己軍隊的急行軍能力,從北平境內到雲中府城下只有不足一百一十里地,當自己接到雲中飛報時,敵人至少已經挺進了五十里地以上,這一減一加,連卡馬波夫心中對能否在雲中府城與雲中警備師團完成會合都沒有任何把握,雲中府城若真是在自己抵達之前失守,卡馬波夫認爲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你不能要求一個剛剛接手一個多月的殘缺警備師團要抵擋住數倍號稱帝國最強悍軍隊的攻擊。
不過讓卡馬波夫感到欣慰的是第二遊騎兵團終於在自己即將開拔之前趕到了預定地點,幾乎沒有給第二遊騎兵團多少修整時間,卡馬波夫便命令第二遊騎兵團迅速進入臨戰狀態,沿雲中南部進入,負責阻截延緩兩個從東南向雲中府城挺進的敵軍師團。此時的卡馬波夫已經接到了馬連成關於決水漫地形成沼澤阻延敵軍威脅最大的中路軍的消息,這讓卡馬波夫忍不住擊掌讚歎自己沒有選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