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神知道事情關係重大,於是來不及歇息片刻,便讓尺素和麗娘魏自己化裝成一位老者,登上藍凰馬直奔長安西城的大牢而去了。
陸神徑直往大牢走去之時,一羣身穿衙府,體態臃腫,滿臉橫肉,黃鬚雜亂的獄卒擋住了陸神的去路,粗聲大氣地說道:“武大人有令,此處關押着罪大惡極的政治犯,不容朝廷同僚和家屬探監,你這個老不死的,趕緊給我滾出去。”
陸神雙手作揖道:“大人請行個方便,我既不是罪犯的同僚,也不是他的家屬,我只不過是我家狄仁傑大人府中的一名老奴,天氣漸涼,我特來送些衣服給老丞相而已。”
陸神從兜中摸出了幾錠金子,說道:“幾位大人辛苦了,這時下人的一點心意,還望幾位大人能夠笑納,給老奴我一個方便。”
幾位大人看到金子,眼前一亮,拿過來之後,說道:“我們素來仰慕狄丞相的大才大德,也不相信他會勾結朋黨,意圖冒犯,就放你進去,自行方便吧。”
陸神將左手的籃子放下來,說道:“這裡面是一些好酒好菜,還望幾位大人能夠好好享用,謝謝各位了。”
陸神走進了牢獄之中,只見監獄之中漆黑如夜,瀰漫着臭氣,煙塵四飛,滿地污穢不堪,絲絲寒風,獵獵作響,牆壁發黴牢獄之中滿是犯人的呻吟聲,到處充斥着無森然恐怖氣息。
陸神尋遍了沒意見牢房,都沒有找到狄仁傑的下落,但是到了牢房的盡頭,卻又一個大門,雖然只有一巷之隔,卻是別有洞天,陸神擡頭望去,朱漆大門曈曈新陽。上懸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鳳篆龍紋,溜金刷粉,熠熠生輝,
一個上來的獄卒,說道:“進去吧,狄仁傑相公不同於一般犯罪受罰的士子官吏,他身居相位,雖然被人誣陷入獄,但也地位尊貴,非同凡響,被關押在環境清幽,佈置典雅的地方,裡面便是。”
進了門檻,又見殿前白石階映日光。美景如花隔雲端,培土香花站幽香,石屏置酒綠檀邊,一灣清水繞林蹊,綠蘿修竹吹清風,屋宇嚴整拱檐壁,紗幔垂曳輕瀉光。
西面側屋正是囚禁狄仁傑相公的屋子,陸神走過去時,狄公身穿寬袍大白衫,滿頭銀髮垂肩,但目光閃爍,炯炯有神,手舉酒杯,悵然而吟道:行溪捧水清已濁,花蝶泛光尚歷歷。歸來每覺心厭世,坐於內室發已白。
“狄公,陸神前來看你啦。”陸神而臨窗喊道。狄仁傑端然而看了許久,方纔發現了是陸神前來看他。他腳戴腳鐐,急邁而來,大聲笑道:“我今日被奸臣誣陷,朝堂上的衆官生怕受到牽連,而不敢前來望我,我就知道天下之大,只有陸神陸先生纔有此膽量,真可謂患難見真情也。”
陸神嘆氣而道:“不是人間缺少真情誼,而是來俊臣等酷吏,手段兇殘,私心毒辣,輕則對異已狂施毒刑,重則將人抄家滅族,朝廷的忠心之士也要爲了他們的家庭妻而着想啊。”
狄公大聲長嘆,欲將前前後後之事告訴陸神,陸神伸手而道:“丞相着都不用說了,您的貴公子在我府中之時,已將實情一一告訴了我,我心如明鏡,對丞相的冤情有豈有不知呢,這裡很不安全,還是長話短說,丞相你還是將你的冤情抄下於紙條之上,我面呈聖君,說服聖上說它當面見你,你再將冤情具體相到,必能爲你洗刷冤屈。”
狄公將袖中的書信都交付給了陸神,萬分激動地說道:“這裡面不僅僅有我的辯白的文章,更有我這些年來,讓手下之人收集得到來俊臣等一幫酷吏誣陷官員,酷刑致死的罪狀,萬望元帥一定要面呈聖上。”
陸神說道:“丞相你放心,來俊臣編織羅織經,網羅無辜,手段殘虐,心如魔鬼,其罪滔天,天子官民備受起毒,恨不得將他挖心取肺,這次我必替天下人剷除着惡賊,萬死而不辭。”
陸神要走之時,狄公連忙叫住了他,道:“來俊臣乃是聖上身邊的紅人,多年來被聖上所倚重,被認爲是忠心不二,而且在朝堂之上爪牙甚多,關係盤根錯節,權力不可小覷,許多年來有很多忠心之士想揭發他的罪行,反而被他駁回而殺死,憑藉我所收集的罪狀還不足以將他繩之以法。”
陸神也有意識到這一點,連忙說道:“來俊臣罪行滔天,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毒難盡,聖上從起任而今,對他寵信有加,憑一紙之詞卻難讓聖上下令誅殺他。”
狄仁傑說道:“其實武承嗣和來俊臣的關係不和睦,他之所以收受武承嗣的賄賂,而網羅罪名,誣陷我,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我手頭有他的罪證——”
狄仁傑的話還沒有說完,陸神馬上並又想起了一件事來,說道:“我曾聽婁師德婁相公說過,來俊臣手下有一個人叫衛遂忠因和他有私狠而投靠在武承嗣的門下,衛遂忠心中一定報復於他,如果能讓他離間來俊臣和武承嗣的關係,武承嗣在武則天面前指證於他,此事就能成功了。”
狄仁傑道:“陸先生的大智大慧,若是你早在朝廷之上任職,不貶他方,來俊臣等酷吏怎麼能在這麼長時間來妄意行惡,殘害忠良呢。”
主意既定,陸神回到了府邸之後,雖在私底下讓衛遂忠來見,衛遂忠來府見到陸神,因爲平時行事詭異其心不良,被陸神邀到府中,頓時間心中驚駭,害怕陸神的威儀,便馬上伏跪於地上,說道:“不知元帥派人招小人來,有何要事吩咐下官,若能用得着下屬的地方,下官願爲大人赴湯蹈火。”
陸神說道:“不用你赴湯蹈火,我只要你爲我辦一件簡單易行的事情而已。”陸神要上來扶起他來時。
衛遂忠不敢窺察陸神的威儀,以頭伏地說道:“還望先生實情相告,小人能爲元帥所用,倍感榮幸之至。”
陸神便屏退左右,將和狄仁傑密謀之事告訴與他。”衛遂忠激動異常地說道:“沒有想到元帥也想剷除這個罪魁,實不相瞞。元帥,他連做夢都想受人此賊,此人專門行賄受賄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想當年我不知端倪,和他共事,有一次;來我的府邸,俗話說的好“朋友妻不可欺”,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在酒宴之上,見到我在下的一個小妾長得貌美如花,姿色不俗,調戲於她,後來趁我喝醉酒,到廳房之中休息之時,竟然非禮了我的愛妾,我的愛妾身受恥辱,想不開竟投井自殺了,逼妾之仇不亞於殺父之仇,我投靠了魏王府下,想着有一天報仇雪恥,元帥既然也想爲天下人殺了此奸賊,但且明說了,若能報仇,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陸神從衛遂忠的眼睛中看到了難以湮滅的怒火,點了點頭,讓他附耳過來,衛遂忠聽了陸神的話之後,不禁折器而嘆道:“元帥,真是謀事深遠,智慧蓋世之人,真不亞西漢之張良,三國之孔明,下官佩服之至,我這就得立馬去辦,一定要讓來俊臣得到應有的報應,以慰我妻在天之靈。”
陸神看着衛遂忠告辭奪步要走,連忙說道:“衛大人且慢走。”他停住的時候,陸神連忙招呼尺素過來。衛遂忠眼見着尺素手裡面托住的銀盤上面的銀兩,兩眼都直了,陸神說道:“這些是給你的銀兩,或許對你辦事有用。”
衛遂忠笑眯眯地拿了過來,對陸神下跪到:“那下官就得恭敬不如從命了。”
衛遂忠去到了魏府之時,只見武承嗣和武三思身後緊跟着一羣美麗多姿,妖嬈濃豔的妻妾,正在玩着投壺的遊戲,只見武承嗣手執一個孔雀羽翎,往前面的一個瓷壺投擲出去,但是腳踝一偏,一根箭投不準瓷壺,向前飛出去,嚇得花園之中的藍孔雀和紅腹錦雞逃跑了,而他卻險些跌倒在了地面上。
衆妻妾在一旁嬉笑着,武三思扶住了大哥武承嗣的手連說了幾聲小心,而衛遂忠卻在身後一個勁地說道:“危哉,危哉,險些喪命——”
武三思轉身過來,怒目圓睜,說道:“你這個臭小子在胡說些什麼,在亂講,我將你拖出去斬了。”
衛遂忠卻跪伏在地上,不住地說:“人心不可控,就好像是魏王剛纔手中的羽箭一般,要是投不進着瓷壺之中,就很有可能會傷到人的生命——”
武三思以爲他對自己含光射影,想挑撥他們兄弟兩人之間的關係,其實武三思也心懷異之志,想晉位九五至尊,心中大爲惱火,便一腳踢中了他的腹部,地上的衛遂忠說到:“微臣剛纔所說之話,難道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我對魏王一片忠心日月可鑑,卻爲何要說我。”
武承嗣朝武三思說道:“嘿,賢弟,你這是幹什麼。”又讓衛遂忠站身起來,說道:“我聽你剛纔之話,話裡有話,暗蓄鋒芒,到底是要說些什麼,就大膽地說出來吧,本王赦你無罪。”
衛遂忠說道:“剛纔二王爺是誤會了我啦,我是見到魏王您投壺,回想到幾日之前的手下人曾報道我的一件事情,所以才由此感悟的,實在不是兩王無禮啊。”
武承嗣說道:“是什麼事情,你且慢慢說來。”衛遂忠跪伏道:“魏王你可清楚來俊臣這個人嗎。”
武三思笑道:“他不是半個月前接受了我的大哥的饋贈,表示願意投靠在我大哥的麾下,爲我大哥示用嗎,你說起他幹什麼。”
衛遂忠不慌不忙地說道:“一想對魏王不利的人正是來俊臣啊,想他身爲酷吏十年間,是他的人也被他誣陷殺害了,不是他的人也被以酷刑處死了,這人以誣陷和告密以獲取官位升遷,更爲了向聖上表示忠心,居然打起了魏王您的主意,據我下人的跟蹤,他在還害無可害的情況下,便在自己的後花園的花壇中築起了一排小石子,類似魏王您剛纔投壺的形式,投到小劉琴上寫着誰的名字,他便要將這人害死爲止,結果扔到的這人就像魏王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