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們現在該幹什麼?”魔幹達問道。
“暫時按兵不動!”
“陳先生此言差矣,”魔裡青卻異議道,“我看還是立救新竹爲宜——因太子尚遠在臺南,中國有句話叫做‘遠水解不了近渴’,如果等到他趕來同我們形成合擊之勢時,只怕我軍早已被**各個擊破了!我雖生長在鬼方,但對你們中國的兵法還是略知一二。我軍如果不救新竹,**打下了新竹,就會兵臨臺北城下了!我軍應該立刻主動出擊,既救新竹,又破**!”
陳三仁從鼻孔裡冷笑一聲道:“魔將軍確實高明——只是,如果你現在去救新竹,必定會落入人家早已張好的口袋陣裡!”
魔裡青不服氣道:“我就不信我手下的大魔兵打不過中國兵!元帥,你下命令吧,末將願去救新竹,殺盡那些該死的中國人!”
魔幹達歪着腦袋左右爲難:“陳先生的話有道理,你也勇氣可嘉,這可怎麼辦呢?”他走過來走過去,搔着頭皮……最後他終於下了決心:“好吧,你先帶一萬人馬出發,我帶一萬人隨後接應,這裡的防務可請你的哥哥——稻城的魔裡紅來協同陳先生守城。陳先生,你看怎樣?”
陳三仁閉着眼睛,撫弄着一串念珠道:“這樣也好……不過請將軍和元帥千萬要小心,切不可小看了中國人!一定要步步步爲營、穩紮穩打、緩緩推進;如果新竹已經失守,那就不要再去同中國人硬拼,而應立即撤回臺北!”
這時新竹城下鏖戰正急——逆軍接連攻城十多次,都因城上射下的亂箭太多、飛石、滾木太猛、抵抗太強而受阻。
雲嬌急紅了眼,正準備發動新一輪攻擊,忽聽馬蹄聲如急雨,接着一個聲音叫道:“姐姐。”她回過頭,纔看清是賢傑趕來了。雲妍則象個**保鏢,寸步不離賢傑左右,她眼波迷離,癡癡地望着賢傑的面龐一眨不眨,滿是欽佩和愛慕之情,彷彿對眼前的戰爭充耳不聞。雲嬌微微一皺眉頭,目光轉向賢傑。賢傑也正望着她,朱脣輕啓道:“雲嬌,不好攻就暫且圍着吧,量這些龜孫子也逃不到哪裡去。等大炮調過來還怕轟不開它幾個口子?”
雲嬌不知爲何,此時突然想要較勁,倔強道:“我打仗從來不需要什麼大炮幫忙,哼!”
“那你總得讓大家休息休息,喘口氣再打吧?”
“打進了城再休息!”雲嬌說着,一夾馬腿,衝到城下,揮着寶劍道:“大小三軍都聽着,今天就是用死人堆,也要堆進新竹城去,我不說停止,誰也不準停下來,更不準後退,違令者斬無赦!”說罷令華元豐、華元山率領三千敢死隊,架着雲梯立即攻城。
華氏兄弟不敢違令,指揮大軍潮水般往城上攻去。但是以逸待勞的鬼方軍拼命頑抗,逆軍的一架架雲梯被推倒,城下迅速躺滿了屍體,鮮血染得綠草也成了紅色……
賢傑看了直搖頭嘆息……他不忍士卒白白犧牲,又見雲嬌固執,知道勸也無益,遂令調來一千名機弩手,架起弩車往城上放箭,掩護部隊攻城——弓箭是古代戰場上最常用的遠程殺傷武器。如果說弓相當於步槍的話,那弩則是***,至於機弩,那就更是機槍了。弓一次只能發射一支箭,適於精確瞄準,但射速太慢;弩則進了一步,弩是用一個長木盒子裝着箭,一般能裝十到二十支箭,發射時可連續不斷地射出,殺傷面比弓要大得多,因此一般也爲步戰士卒主要配備;機弩則是架在硬鐵架子上,箭枝是裝在一個巨大的盒子裡,一次可裝幾十乃至數百支箭,弓和絃也比一般的弓弩要粗壯有力得多,往往要數十人才能將弦拉開,發射時那箭枝就如下雨一樣,可連續不斷地打擊敵人,同時射程也比一般的弓弩都要遠得多。
當下逆軍士卒操縱機弩,亂箭如飛蝗般往城上射去……城頭上的守軍頓時被射倒了一大片,餘者慌忙都龜縮在了城垛後,不敢露頭。逆軍士卒趁機吶喊着又往城上衝去,真是人人奮勇、個個爭先!眨眼間,已有一批中華健兒攻上了新竹城牆。
但鬼方軍守將哈佈雷率守軍仍拼死頑抗,雙方在城上、城下展開了激烈的近身搏殺。哈佈雷武藝高強,數員逆軍大將圍住他撕殺都戰他不過。
這時,賢安、賢寶已從大甲拖來了大炮。因新竹城破已成定局,用不着炮轟了,因此賢傑便命將大炮繼續往北拖。
從臺北到新竹不過百里,天傍黑的時候,魔裡青的人馬便已趕到了新竹北郊十五里的地方。他在一個高坡上立住馬,往南望去。新竹城雖還看不到,但已能望見新竹上空升起的濃煙和火光,隱隱還傳來人喊馬嘶的聲音和兵器碰撞聲。
魔裡青料新竹還在鬼方軍手中,傳令加快進度,增援新竹。
忽然一聲號炮響,左右兩翼各殺出一支逆軍。魔裡青這一下吃驚非小,這才相信陳三仁所言不虛。然而事已至此,撤兵回去顯然是不可能。他大吼一聲道:“殺,給我殺,殺到新竹去!”說着催動軍馬往前猛衝……
但迎接他們的是無數亂箭——箭如飛蝗、箭如流星、箭如驟雨!鬼方軍士兵皆血肉之軀,如何能抵擋這一陣亂射,頓時如一片片蒿草倒下,餘者慌亂不堪、抱頭鼠竄、東躲西藏,陣腳大亂。
“殺呀!”逆軍士兵吶喊着衝了過來——周柱引軍在左、龍彪在右、陳子善、王大力從前面、單鐵勇、石明亮從後面一齊掩殺過來,包餃子似地將鬼方軍團團圍住。
但見刀砍斧劈、槍挑戟戳,如砍瓜切菜一般:中刀者,或人頭飛滾、或脖子豁開、或從中腰斬、或連肩帶背;中槍者,或胸背洞穿、或肚腹掏剮、腸子溢地;中箭者更是渾如刺蝟……
鬼方軍本不善戰,徒有一些蠻力而已,不象中國兵那樣精通技擊。因而一旦被圍住便方寸大亂,都成了無頭的蒼蠅只顧東奔西突,完全失去了號令。魔裡青本人也不善武藝,此時他躲在最密集的士兵叢中,急得一籌莫展。
這時逆軍又拉來了大炮,集中火力轟擊敵人的核心兵力集團,直炸得故人是鬼哭狼嚎、死傷慘重,更加潰不成軍……
卻說新竹城裡的戰鬥也已接近尾聲。哈佈雷的手下戰死的戰死、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只剩下他一個孤家寡人了。他騎着一匹鬼方黑馬,提着大砍刀,精神抖擻、左衝右突,逆軍衆將近不能近他的身,反而有十幾名偏將、牙將、夫長被他殺了。
這時,華元豐、華元山、楊金、楊銀兄弟各守住一方,不讓哈佈雷逃脫——但也奈何他不得。
雲嬌見衆將不能取勝,便要親自去殺哈佈雷。閃出女將顏如雪道:“何勞姐帥動手?看末將去收拾了他!”乃拍馬舞錘,直衝向前。華元豐等連忙閃過一旁,讓出一塊戰地。
哈佈雷見顏如雪來勢兇猛,急忙揮刀抵擋……如雪這些天來一直被調去做後勤工作,自台州之戰後還未上過陣場。她久想試錘了。當下也不客氣,雙錘卯足勁,狠狠掃了過去——“啪!”哈佈雷怎能抵擋?頓時連人帶馬被打成了一堆肉餅!
好錘!這一千斤的神力女將果然名不虛傳!
再表新竹北郊的戰鬥。鬼方軍在逆軍的猛烈打擊下也迅速崩潰了。魔裡青不敢再戰,命士卒升起白旗投降……這樣戰鬥勝利結束,這一天,是大唐貞觀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新竹戰役是逆軍到夷州打的第一個大勝仗,共殲敵兩萬多人,斬敵將剎力、哈佈雷二員,俘虜敵將魔裡青一員。
卻說賢傑同軍師商議下一步的行動計劃。軍師道:“下一步,我們要考慮收拾臺北、雞籠的敵人了,但是對於臺南的防守還須加強。我建議,由第四軍和第一軍的一個營防守大甲溪;主力部隊由柳副元帥率領以急行軍的速度向臺北進攻,不給敵人以喘息的機會!”
賢傑道:“很好!”當即傳令下去,令大家抓緊時間休息、吃飯,今天晚上連夜行軍。
賢傑又把雲嬌和二、三軍的元帥們都叫到一起進行了作戰部署,強調要兵貴神速,希望大家發揚連續作戰的精神,克服困難,再立新功。賢傑同時命人殺豬宰羊慰勞大家。
暫不表賢傑怎樣犒軍。且說自魔裡青去後,魔幹達也在校場點齊了一萬人馬準備開往新竹前線。
然而前來換防的魔裡紅卻遲遲未到,魔幹達怕出秕漏,只得按兵不動,畢竟當面還有敵人。
不覺一天的時間已過,新竹方面也沒有消息傳來,不知仗到底打得怎麼樣?魔幹達心中如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焦灼不安……
再表高應龍從早上到現在,除了隔一段時間打一通炮,也無大的動作。下午,細作回來報告說,鬼方軍上午開出了一萬人馬往新竹方向去了,魔幹達另外集結了一萬人馬此時尚在校場等待開撥。
針對這一新的情況,高應龍馬上同柳雲飛、謝志君、齊大召等人商議對策。柳雲飛道:“大哥命令我們牽制敵軍;如果讓臺北的敵人南下,勢必會增加大哥他們作戰的困難。因此,我主張咱們應由佯攻轉爲強攻,把魔幹達的腿死死拖住,不讓他有調兵南下的機會!”謝志君提出質疑道:“大哥交給咱們的任務只是牽制敵軍,並沒有讓咱們強攻呀。現在敵人重兵雲集,又有大炮火器,我軍若強攻,只怕討不到便宜。不如等敵人主力離開後,趁敵人換防之機再行攻取,必能大獲全勝!”
“等敵人撤走後再攻城,道理是有;可是這樣一來,就增加了大哥他們作戰的困難。假如大哥失利,敵人反過來再攻我們,我軍勢單力孤,以何應敵?不若把敵人死死拖在這裡,等南線我軍勝利後,他們一定會來支援我們,那時方可大獲一勝!”柳雲飛堅持道。
“把敵人拖在這裡,好是好,可是萬一南線的戰事不能迅速結束,我軍孤軍同數倍的敵軍混戰,豈不是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嗎?”齊大召也疑惑道。
“這有什麼,”雲飛慷慨激昂道,“咱們就算全部拼光了,可是爲主力贏得了時間,我軍照樣要收復夷州!”
高應龍身爲主將卻也拿不定主意,急得直抓耳撓腮:“這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