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微微一頓,故意隱瞞道:“哦!姑娘誤會了,我只是王爺門下的一個幕賓,姑娘若有意,可以拿着王爺的名刺來府上自薦,到時必然有人會接你入府的。”
雪仙疑惑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將名刺收入懷中,額首致謝說多謝貴人的美意,可此事還需回去稟明瞭家中長輩,方可答覆。
王爺點頭說理應如此,並告訴她小心收好名刺,切不可拿出來炫耀,言罷也不等她做答,便轉身和宋悅走開了。
雪仙翹首目送他二人走遠,哀傷頓止,眼角眉梢悄然流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神情,是苦楚?是狡黠?是憤恨?是懷戀!真是難以說得清楚。
王爺回到王府,這才摘下面具,連下吩咐宋悅說,你去打探一下這位雪仙姑娘的底細,若真如她所說的來自秦淮河上,那讓這個色藝雙絕的丫頭來本王府上做一個樂姬還真是不錯的,宋悅應聲稱是,說回去便着手去辦。
宋悅告辭打算回去,王爺忍不住問道:“你覺不覺得這雪仙很像一個人?!”
宋悅一早猜出王爺的心思,遂指着衣衫上的梅花圖案,試着回道:“您說的那人是不是她?”
王爺“嘿嘿”一笑,隨即又嘆聲喃喃自語道:“這一晃兒一年多了,也不知道她身在何處?過得好不好?”
宋悅道:“應該不錯,只是不知會不會變化!”
王爺輕嘆一聲,擺手讓宋悅先下去吧!一有消息速來稟報,宋悅應聲躬身退去。
過得幾日,正如王爺所願,那叫雪仙的女孩子果然拿着名刺來赴約了。此時,宋悅一時也沒查出她有什麼不妥之處,只知道她確實在秦淮河上學習才藝,最近才隨師孃進京來討生活的,不想才一入京她的姨娘便病逝了,如今只得寄居在遠親家中過活。
既然沒什麼不妥,王爺便答應讓宋悅先安排她到王府樂坊裡做事了,剛巧這當下王爺因公事非纏身,一連忙了半月之久,到幾乎將她忘在腦後了。
又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王爺批閱完手頭上的卷宗,偶一擡頭,正瞧到牆上掛着的王冕畫作《梅花仕女圖》,不盡又想起梅兒來,續而想起雪仙,心想着她那日在小河邊怯生生,嬌滴滴的模樣,與梅兒還真是頗有幾分相似,於是開口喚人招雪仙來見。府上小廝得令纔去不久,便另有僕役來報,說是國師了因有要事前來求見。
了因在去年江南平亂時,爲王爺立下了一等一的功勞,回京後,被王爺舉薦到了欽天監任職,當日他與華璧薇恩斷義絕時,曾當衆廢去了畢生武功,此後他在欽天監一面專心研習佛法、易經,一面從少林《易筋經》中另闢蹊徑,居然又練回了一身功夫,且較以前更加厲害。如今,他已成了一位深窺奇門遁甲、占星卜卦之術的一代高僧,因其頗有建樹,得到皇上賞識,被封爲當朝第一國師。
了因是王爺兒時在少林寺時的大師兄,是少年時一起闖蕩江湖時
的過命夥伴,更是青年時共同創立梅衣御衛攜手剿滅亂黨忠誠部下,王爺對他可說是是相當的尊敬與信賴。
話說了因前夜偶得一夢,夢中見到一位身穿百花裙衫的仙姑來對他說,明晚三更承漢王爺有難,你需如此這般……並交給他一把無影寶劍秘授玄機,讓他只需依言行事,本仙姑便可保你位列仙班,也不枉你一世苦修了。
了因聽罷從小信奉佛主,見此情景哪敢不從,忙叩首應允下來,待醒來後,果見一把熠熠閃着金光的紫青寶劍放在枕邊,心中更是深信不疑,這才特意趕來王府。
此時,王爺聽說國師有事求見,忙叫快請進來。少時,見了因身披袈裟頭戴僧帽大步行進堂中,見了王爺忙行下大禮,王爺叫快起來不必多禮。他起身後,向王爺使了個眼色,王爺會意,遂屏退了左右,單留下了因一人。
待左右無人,了因上湊上前去,朝王爺低聲耳語了一番,王爺聽罷大驚失色,急問那可該如何是好?
了因手攆鬍鬚,微微一笑道:“王爺莫要擔心,貧僧早已有周詳的對策。”於是向王爺又低聲嘀咕了一番。
王爺聽罷連連點頭道:“如此就有勞大師多費心了。”王爺言罷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失望、驚慌亦或是感慨。
這邊先按下不提,單說王爺派出去的那個小廝按吩咐,七彎八拐地來到後園樂坊中,對裡頭高聲傳喚那個新入府叫雪仙的樂姬,掌管衆樂姬的姑姑聽了應聲去叫。
雪仙這時剛剛睡下,忽聽姑姑敲門來喚自己,忙應了一聲,翻身爬了起來。當她得知是王爺要召自己前往相見時,真是又羞又喜,興奮不已,連忙起身薰香沐浴、精心打扮了一番後,穿上錦衣羅裙,懷抱着洞簫,由那小廝引領着,向王爺的寢殿行去。
等到了寢殿前,又由殿內丫鬟將她接入殿中,送到王爺的臥房之中,這才躬身退去,反手將房門關好,寢殿內只剩下她和王爺二人。
雪仙兒隔着珠鏈,見王爺正半倚半躺在牀榻之上閉目養神,她心裡七上八下的,好像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到。
雪仙見王爺並不答話,只得主動湊上幾步婉婉施了一禮,柔聲道:“多謝王爺的大恩大德,這才得以讓小女子脫離苦海入駐豪門,不知王爺喚奴婢來,是要聽蕭?還是唱曲?亦或是乾點而別的什麼?”
幔帳裡王爺聽了打了個哈切,稍微坐直了起來,隨口吩咐道:“哦!你來啦!不必拘束,自己找地方坐。”雪仙謝了一聲卻不敢輕易坐下,
王爺又道:“你自稱來自秦淮河,想必技藝自然是一流的,不如就先吹奏一曲《深谷幽蘭》吧!”雪仙答應着從錦帶中抽出洞簫,放在櫻脣上,輕聲吹奏起來。
月夜獨坐聆聽着美妙簫音,品茶觀賞着燭光前的美人,這可真是人生一大幸事,王爺似乎被此情此景打動,伸手想要拉開面前的紗幔。
就在此時
,見雪仙突然將洞簫一頭揚起,對準王爺鼓氣一吹,只見寒光一閃,三枚毒針齊刷刷射向王爺的頂門、咽喉、胸口三處大穴。
王爺正沉浸在簫聲之中,面對雪仙突如其來的發難,似乎毫無防備,中針後只悶哼一聲,便仰面倒在牀上。
那雪仙一擊得手,面上頓時褪去了面上嬌羞神色,見她“霍”地站起身來,將洞簫向斜下方使勁兒一甩,那洞蕭登時“啪”地一聲,從裡頭長出三尺青鋒來,冷森森泛着幽幽藍光,隨後一個箭步衝向牀榻。
雪仙出劍抵在王爺的心口上,眼中含淚嬌叱道:“夏承漢!你可還記得十六年前,被您始亂終棄的可憐姑娘姚莉麼?當年你不但害死了我們寇氏滿門和我一雙女兒,後又害的我的丈夫戰死沙場,你我之間的仇怨真是不共戴天,今日我便要割去你的頭顱,爲我自己全家老小及瓊花會遇難的兄弟們報仇雪恨!”姚莉言罷催力便刺,誰知劍鋒刺處,竟然毫無反應,彷彿刺到了石頭上一般,不由得大吃一驚。
那王爺突然掙開雙眼,目光如炬,居然絲毫沒有懼怕之色,見他一隻手猛地鉗住劍刃,另一隻手同時扣住姚莉手腕脈門,只用一招分筋錯骨手便將觸不及防的姚莉掀翻在牀,牢牢上按住,這才騰出一隻手來扯下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個禿頭虯鬚的模樣來,冷笑道:“小師妹,別來無恙啊!你且來看看貧僧是誰?!”
“大師兄!呸呸!什麼大師兄!狗叛徒了因,怎的是你?”姚莉嬌聲驚呼道。
了因得意道:“沒想到吧?師兄我不久前夜觀天象見有異樣,於是推算一掛,由此得知你今夜會來行刺王爺,因此早早設下埋伏,專等着你來自投羅網呢!”他當然不會說仙姑囑託一事,又道:“小師妹!貧僧念在你我曾是同門的份兒上,不如乖乖束手就擒,師兄我或替你向王爺求情,饒你不死!”
面對如此意想不到的變故,姚莉的確有些嚇得花容失色,她一面極力掙扎,一面驚呼道:“你不是已經廢去武功了嗎?怎麼反而好像更加厲害了?居然連金針都不怕!莫非已經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
了因一面出招想要點住姚莉穴道,一面道:“哦!那到沒有,不過是仰仗了貼身軟甲的防護而已,去年貧僧在瑞香山莊被逼無奈,只得廢去周身功力,不過那也是爲了保全性命的權宜之計,難道你還真當我一點也不有所保留麼?如今一年過去了,我已用少林易筋經又練了回來!非但如此,貧僧還針對師門的武功潛心研修了剋制之法,小師妹,眼下別說是與你對弈,就算是師父在此,恐怕我也不會放在眼裡!”
“癡心妄想,你才學到師父幾手武功,我纔是得了師父真傳的,你這個無恥的叛徒,去年我早該一劍將你劈成兩半。”姚莉說話間,甩手掌心發射出幾枚寒星,直打了因面門。了因深知拈花指的厲害,趕忙閃身避讓,姚莉一經脫困,挺劍便刺,瞬間與他鬥成一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