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見總算保住了皇家血脈,心裡很是欣慰,不經意間見梅兒、凝香、賢妃等人圍攏在一起竊竊私語着,議論的正是皇上策劃扳倒封氏一族及消滅瓊花會逆黨的事,然而因爲皇上這段日子以來,分派給每個人的任務均不相同,所以許多關竅都琢磨不透,尤其是讚歎皇上死而復生之計真是神來之筆。
整件事情太后雖未全部參與,但以她的心智,如今想來還是比較脈絡清楚的,但自己不便替皇上揭曉答案,於是笑着對皇上道:“恭喜皇帝苦心經營了數月之久的大計,今日終於大功告成,眼前這幾位巾幗英雄可都立了蓋世奇功,是完全可以信賴的,你看她們此時心裡都有許多疑問,不如現在就揭開了謎底吧!”
皇上故意賣了關子問梅兒、凝香等人是願意現在就聽?還是等下襬下酒宴,君臣邊吃邊聊?
梅兒早就急於想知道答案,但礙於尊卑位份實在不好當衆開口,情急之下朝位份尊貴的賢妃和長公主擠了擠眼。賢妃性子恬淡到不十分着急,長公主怡玫知道梅兒的心思,於是替她說道:“皇上,這話我是替人說的,她此時一定非常想說‘用膳固然重要,但餓個一時半會兒也不打緊,依奴婢之見,還是立刻聽皇上揭曉智擒逆賊的故事更帶勁兒’。”
怡玫說完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梅兒,梅兒羞着低下頭去,皇上哈哈朗笑道:“恩,御妹口氣說的像極了那個急着要知曉答案的人!那朕也就再別人吊胃口了,請太后幫忙安排一桌酒宴,朕就借貴寶地簡單與列爲功臣慶祝一下,在酒菜上來之前,朕就給你們講講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太后點頭說好,回頭招手叫掌事宮女鄭姑姑快快安排御膳房準備酒菜送來這裡來。
人逢喜事精神爽,皇上壓抑了許久了心情今日總算得以釋放,於是乘興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原來皇上於兩年前就接到了都察院和梅衣御衛秘報上來的奏摺,對封耀天在西北一代稱王稱霸、目無皇權的所作所可說早有耳聞,知道他如此功高蓋主將來必成心頭大患,然之所以一直壓着未動,是因一方面念及昔日舊情,另一方面也是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他已有了不臣之心。
經過不斷試探,皇上終下了決心選一個恰當的機會一舉剷除這個禍患。年前,皇上邀他回京擺下開慶功宴,就是爲了最後給他一次醒悟的機會,不想他仍然執迷不悟,毫無悔過之心,不但處處表現出居功自傲、不可一世的態度,年節在京期間,不斷結黨營私,不但暗中聯絡上了六王爺承楚,還意圖拉攏三王爺入夥,不想三王爺對皇上一向忠心耿耿,馬上就告訴了皇上。
皇上忍無可忍之下,決定將計就計,假意讓三王爺答應幫他,並故意借公主遠嫁之際,買了個破綻,說要出京送公主到庸門關。果不其然,此計不但引得封耀天按耐不住,就連六王爺一夥也加入進來,這才上演了一出庸門關劫難,帝后雙雙暴斃的假象。封耀天哪裡知道,他信賴的三王爺和陳總兵實際上都
是皇上早已布好的棋子。
皇上講述的空擋,凝香私下插嘴對梅兒道:“梅兒一定還不知道吧?早在我懷孕期間就已和皇上偷偷商議好了,只等我一生下孩子,就故意製造事端將我貶入冷宮,藉以迷惑宸妃和皇后放鬆警惕,更加愛肆無忌憚地爲非作歹。當時瑩露正好出事,因此就提前實施了計劃。至於在冷宮突然遭遇餘氏一夥的劫殺卻系意外,當時幸好姐姐及時出手相救,才讓妹妹死裡逃生,現在想起仍是後怕!”
皇上道:“幾路反賊都忌憚朕身邊的梅御衛,因此朕將計就計將你逼出宮去,這樣他們纔敢進一步實施詭計,朕要你護送月桂公主遠去也是出於這個目的,只可惜淨慈師太受到牽連實屬意外。”
梅兒道:“這不是皇上的錯,怪就怪多吉師徒險惡,無論怎樣惡人已死,還是別說它了。”說到這裡,試探道:“多吉師徒緝拿我走投無路時,宋悅大人指點我從密道逃生,估計也是皇上安排的吧?”
宋悅不好正面回答,皇上點頭道:“的確如此,當時朕還沒想好怎麼對付多吉師徒,幸好你一句話堅定了朕的信心,這纔有了後來讓凝香苦心調製香料的辦法!”
“果真如此,那皇上又是什麼時候換了替身回京的呢?”梅兒不解地問。
賢妃道:“從竹溪啓程,嬪妾便再沒見皇上出過車轎,想必從那時起,皇上便早已同三王爺回京了吧?”皇上點頭說差不多,還說回京後一直藏匿在怡親王府內,直至得知封耀天入宮方纔率神機營趕來。
賢妃嘆道:“臣妾大難不死,可憐皇后娘娘卻死於戰火之中了!”
瑩露插言道:“難道賢妃娘娘還不知道麼,皇后和宸妃蛇鼠一窩,屢次陷害我家小主,火燒冷宮多半也是她的主意。”逸芙聽了點頭稱是。
皇上猶豫再三,終於說道:“你們都不是外人,朕不妨將掏心窩子的話講在當面,凝香幾次遇害,真就都是皇后在幕後主使的,包括這次冷宮走水,她如此心胸狹窄,陰謀算計,比起封氏來更加陰毒可惡,若她能像賢妃一樣心地善良也不至於死於非命了。”
賢妃見皇上這樣說,看了看凝香和梅兒,嘆聲道:“看來皇后娘娘賓天,也是她因果報應使然啊!”場中人聽了都是點頭稱是。
皇上頓了頓,又用緩和的語氣道:“不過,她畢竟是朕的正妻,太后的親侄女,皇后賓天,朕也甚感痛心與惋惜,朕當然不會對外人公開她的不齒所爲,你們也都要三緘其口,朕還是會妥善安排她後事的,要風風光光下葬,行國喪,並追溢爲孝敬皇后。”
衆人齊聲道:“皇上聖明!”
賢妃、梅兒、凝香、啓隆、媱兒、逸芙見此情形,再次笑着齊齊上前向皇上施禮問安,稱頌皇上運籌帷幄、英明神武,爲大夏國平息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禍患。
皇上離座,親自將大家攙扶起來,笑道:“此次平亂,你們個個都是有功之臣,朕全都銘記於心,日
後都要重賞。”說到這兒,皇上面色一正,語重心長道:“這先是冷宮一場大火,接着庸門關又是一場大火,你們都受了不小的驚嚇,爲朕擔心了吧?!”
梅兒聽了眼圈一紅,一時竟無語凝噎,賢妃等人也都是心懷苦楚、滿眼含淚。
皇上語重心長道:“你們可不要怪朕呀,要知道,事前多一人知道謎底,朕苦心經營了許久的周密佈局,就會多了一分落敗的危險,很有可能會因此而滿盤皆輸。然此局只能成功,萬萬不能失敗,這不僅僅是朕一個人的得失與否,更是關乎到天下百姓蒼生的命運安危。如一旦計敗,那麼從這一刻起,原本太平盛世的天下,必定會四分五裂、戰火紛爭不斷,黎民百姓可就陷入萬劫不復當中了!”在場之人聽了,俱皆額首稱是。
皇上首先拉着賢妃的手道:“庸門關一劫,讓素琬九死一生,就連朕也以爲今生今世實難與你相見了,不想卻是蒼天有眼,居然讓愛妃大難不死,既如此,當連晉兩級,封皇貴妃,以示撫慰,待一年後酌情晉升皇后。”
梅兒等人聽了都過來爲賢妃晉位道喜。
賢妃的端莊、賢惠與生俱來,自嫁入王府時起,已忍辱負重做了許多犧牲,這次更是從死人堆裡撿回了一條命,此時聽了皇上的撫慰話,回想起了硝煙四起的危境,還是心有餘悸道:“嬪妾受了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只要能讓皇上的大計得成,縱是死一萬次,也是心甘情願的!”
皇上笑着拍了拍賢妃的肩頭,讚許道:“很好,經此一役,朕答應你,今後再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委屈了!”賢妃連忙口拜謝聖恩,而心裡還犯嘀咕道:但願如此吧!
接下來皇上轉向凝香道:“凝香,你爲朕產下皇子,本已立下奇功一件,可身體尚未恢復就含冤去了冷宮,如此非但不埋怨朕,反而帶病日以繼夜調製香料配方,最後險些爲封氏所害,朕都清楚,即日起,晉升爲嬪,另有獎賞加倍賞賜。”
凝香趁拜謝之際,壯着膽子懇求道:“感謝聖恩,妾身不敢奢望萬歲爺的什麼獎賞與位份,只斗膽懇求皇上一件事,如萬歲爺能夠答應,臣妾就是降爲答應,也心甘情願。”
旁人一時還沒想到凝香所求之事,皇上似乎早就知道了,見他“嘿嘿”一笑,道:“朕當然知道你的心思,母子連心,怎可輕易斷絕。”轉而對瑤兒道:“即刻叫人把你生的皇子移送到延禧宮去,也是早該叫他們母子團聚了。”
瑤兒額首笑着稱是,回身便命醫女快去辦理。
凝香眼見夢想成真,待會兒便可見到自己的心頭肉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連忙含淚再次叩謝聖恩。
皇上笑笑,又轉向啓隆:“皇兒纔回宮不久,就被迫捲入到了這場曠世紛爭當中,別看你小小年紀,就能夠明辨是非,不顧性命以身試藥,還將朕的愛妃救出火海,如果沒你們兩個協作,那妖僧多吉又豈能最終落敗,相較而言,啓時皇子卻讓朕太失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