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婆婆見凝香同意,笑着道:“東西兩間廂都空着呢,請尊客自己隨意挑選一間便是。”
凝香謝過後,賢妃立刻吩咐吉兒喚人速速將東廂房打掃出來給凝香主婢居住,再將運來的物資趕進院裡卸下安置好。一時間小院裡頓時熱鬧起來,凝香見自己和瑩露總算有了棲身之所,心裡暖暖的。
瑩露本想幫大夥的忙,可因傷只能在一旁看着插不上手,眼見衆人在吉兒的指揮下,從車上卸下了好多被褥、穿戴、吃食、用品都搬進屋去,心想今後在冷宮的日子總算有了保障,那種死後重生的感覺真是妙不可言。
院子裡吉兒帶人忙活着幫凝香打掃房間不提,單說正房裡賢妃、凝香陪廢后獨孤氏嘮家常,聽她講一些陳年往事。別看獨孤婆婆五官退化,記憶和思維都還算好。
許是獨孤氏久沒找到人與自己聊天了,嘮叨起來沒完沒了,最後不住地慨嘆自己只因一時算計不到進而釀成大禍,奉勸她們一定要引以爲戒,且不可再走自己的老路了。
對於獨孤老婆婆所講的這些,賢妃和凝香實在沒多大興趣,只是禮貌性地順聲附和着,間或插一兩句嘴還得讓劉嬤嬤代爲傳話,心裡只盼着吉兒那邊早點收拾完畢,也好搬進去好好休息。
老婆婆說話間,讓賢妃和凝香湊近自己面前,好仔細看看她們的模樣,待看罷驚訝道:“哎呀!真是不得了,一個賽一個的貌美,和仙女一樣,實話跟你們說,老婆子我這些年閒着無事,總喜歡研究看相占卜之術,我看二位的面相都非同一般,可否讓我再看看手相?”
賢妃對此毫無興趣,禮貌地謝絕了,凝香到是很好奇,心想這位老太后到是和宮婆婆有一樣的嗜好,想必老年人都更信命運吧!反正也無聊着,於是伸出手來讓她給看看。
獨孤婆婆拿着凝香的手,拉到自己面前,近幾乎貼到眼睛上,還沒開始看,就不住地稱奇說,她這輩子還從沒聞過這麼香的女子呢。
凝香聽了掩嘴而笑,柔聲解釋道:“這許是因我是打小擺弄香料之故吧,那些濃香已由掌心沁入肌膚裡去了!”
凝香鶯聲噥噥,獨孤婆婆又沒聽清,還打岔道:“什麼?你打誰了?還你被打手心了?”劉嬤嬤趕忙在她耳邊大聲喊了一通,獨孤婆婆才弄明白,此情形看得賢妃和凝香都是偷笑不止。
她翻來覆去擺弄着凝香的一隻手掌,仔仔細細瞧看過後,終於說道:“真是百年一遇的大吉手相,照此掌紋看來,穆娘子將來雖不能做上中宮之主的位置,卻可真正左右後宮大權數年啊!”
凝香聽了心中一凜,扭頭跟賢妃笑道:“快別聽信婆婆的瘋話,我凝香命賤,自小就厄運不斷,如今更是如此,哪兒就有那份兒福氣了,幸好這是冷宮,不然給人聽去,又要招惹禍事一件了。”
賢妃一向處事淡然,心想無論你將來怎樣,只要與人爲善,即便當了皇后,我也會祝福你的,因此只做微
笑不語。
獨孤老婆婆見她們兩個交頭嬉笑,雖沒聽清,卻似乎猜到了內容,還板起臉來正色道:“別不信,到時就知道了。”
劉嬤嬤也附和道:“二位主子還真別當笑話來聽,我家老主子此前算準了餘氏那晚必死,命裡貴人必來搭救她出苦海,可不都應驗了呢!”
凝香心想獨孤老太后定是恨極了餘氏,日日盼着她早點死了,梅兒爲救我殺了她,也算事有湊巧罷了。
就在凝香、賢妃與獨孤太后說話之時,冷宮戍衛主管韓槐已一溜小跑趕去景仁宮打算向皇后報訊,纔到門前剛好遇上四宮女之一的織夏從裡頭走出來,韓槐忙上前見禮,詢問皇后娘娘可在宮裡麼?
織夏見是他來,一副獐頭鼠目惹人厭煩的樣子,不情願地淺回了一小禮,道:“大人來的真是不巧,我們娘娘這會兒剛好不在宮裡,是去翊坤宮看望宸貴妃去了,大人可有什麼事兒嗎?“
韓槐身在冷宮當差,老遠跑來景仁宮一趟累得滿頭大汗着實不易,當聽說皇后娘娘還不在宮裡,頓時大感失望,他真心不想白來一趟,於是面帶難色道:“實不相瞞,還真有點事兒要當面報給娘娘聽的!”
織夏當然知道他是皇后的暗線,便到:“娘娘方纔走得匆忙,竟一時忘帶了暖手爐,我這會兒剛好要給娘娘送去,你要上報的話,若不是可以迴避我的,我到可以順便把話兒替你捎帶過去。”
韓槐知道織夏不是外人,那可是皇后座前四大心腹宮女之一,雖不及染冬在皇后心裡的分量重,可也算是皇后身邊的近侍了,忙陪笑說:“瞧姑姑說的,有什麼事兒瞞誰也不敢瞞着您呀,如此可就有勞姑姑了!”於是便將賢妃奉太后之命一行人到冷宮看望凝香的事同織夏講了一遍。
織夏聽了,心中一凜,因問道:“你所說的這些話,可都當真!”
韓槐舉手賭咒發誓道:“奴才哪而敢在皇后娘娘這兒編瞎話兒呢,字字句句可都是真真的啊!”
織夏撇嘴一笑,道:“如此可真算是大人有心了。”說着從懷中取出幾兩銀子,塞到他手中,算是小小的獎勵。
韓槐一向貪財,多少也不計較,順勢往懷裡一揣,笑着說,一旦再有什麼消息,他必定會及時再來稟報的,言罷,滿心歡喜地回去了。織夏看他走遠,也朝翊坤宮去了。
不知不覺中小半個時辰過去,凝香和賢妃已在獨孤太后跟前坐了許久,見吉兒滿頭是汗,帶着滿身的黑灰進來笑着說,東廂房已經拾掇的差不多,請穆娘子過去看看還有什麼不合適的,以便及時調整。賢妃和凝香其實早想離開了,聽了都藉故起身告辭獨孤主婢倆去了。
賢妃和凝香穿院來到東廂,一踏進門檻,見映入眼簾的,都是井然有序、乾乾淨淨的,比此前心裡想的還要好一些,當然很是高興,並連聲向吉兒等人道謝。
聽吉兒介紹說,這是一座中廳左右兩間佈局的房子,左邊
是寢室,右邊小些的可做爲廚房和儲藏間使用,凝香點頭說安置的非常好,後隨她進入大屋。
凝香見瑩露躺在牀上,媱兒守在一旁。吉兒說因條件所限,娘子和瑩姊姊只能睡在一張牀上了,凝香當然不會挑剔,還感激着連聲道謝,說一切都非常好,真是讓大傢伙費心了,可惜自己如今的境遇,實在沒錢可以打賞,甚至連一杯熱水都不能請大夥坐下來喝,真是十分抱歉。
對於宮裡的下人們來說,受到主子的待見與尊敬,有時比打賞銀兩更加高興,見凝香這麼說,雖然爲她額外做了這麼多活,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簡短截說,賢妃在屋裡呆了一會兒,見一切總算有了着落,時辰也不早了,便說要回去了。凝香趕忙起身相送,賢妃說她身子不好,就別遠送了,臨別再三叮囑她說,今後務必要按時抄好經書,以免被旁人捉住紕漏拿到皇上那兒去說事兒,凝香點頭稱是,後送到門外,依依惜別。
凝香送別賢妃一衆人等,轉身回到房裡,再次仔細向媱兒詢問了嬰孩的真實近況,媱兒想了想只得實話實說道:“皇子的情況還不容樂觀,好在皇上已命整個太醫院傾力救治,料想渡過危險期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其實這也在凝香意料之中,心想只要皇上重視,皇后、宸妃便不敢怎樣,至於孩子能否平安,那也是天命使然了,後又問梅兒和蕙芷在外頭到底怎樣?
媱兒說蕙芷還好,但說到梅兒卻停頓了一下。凝香說沒什麼好隱瞞的,都到這地步了,難道還有什麼我不能承受的的?媱兒心道這事早晚也是瞞不過,於是便將那晚從蕙芷告訴她的話,和最近打聽到的傳言和凝香講了一遍,待一切妥當才帶着醫女回去,說改日再來。
送走了媱兒,凝香獨自往回走,回想起才從賢妃和媱兒口中得到的消息,真是心潮起伏,心想那晚看到那幾枚訊炮時便猜到是可能與梅兒有關,不想果然如此。一想到梅兒爲了搭救自己,硬闖冷宮,進而才引發了一系列厄運,甚至連伯母淨慈也受到連累慘死在清心殿內,如今梅兒受到追殺,雖僥倖逃脫,可身負重傷生死未卜,叫人怎能安心……
織夏趁着到翊坤宮給皇后送手爐之際,附耳悄聲將韓槐才告訴自己的話向皇后做了如實的轉訴。
皇后本以爲梅兒負傷逃走,凝香一個人孤苦在冷宮裡必死無疑,宮裡剩下吉嬪、蕙芷等都不足爲患,對手大勢已去,此後再沒什麼好忌憚的了,這才大搖大擺地到翊坤宮來看望盟友宸妃,想好好慶祝一番,不想此時忽聞賢妃奉太后之命去看凝香,又得到了媱兒的救治,看來大有死灰復燃的可能,這真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一想到凝香假若不能死絕,將來一旦有機會出了冷宮,加上有皇子撐腰,那豈不又成了大麻煩,想到這裡連臉色都變了。
此情形剛好被宸妃看到,遂問這是怎的了?皇后眼珠一轉,便讓織夏將方纔告訴自己的話,又對宸貴妃講了一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