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兒忙將她扶住,嫣然笑道:“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你我多年姊妹,還用說什麼謝不謝的,真是見外了。”又半是埋怨道:“你呀,真該早點來找我來的,伯母這次病得很重,若再遲一步……,算啦,反正眼下已無大礙了,想必再悉心調養半月就可以康復了。”
“都是我不好!”梅兒說着去看母親,見面色的確好了許多,很是欣慰。淨慈此時還很虛弱,沒說兩句便又睡下了,梅兒這才與媱兒悄聲聊起天兒來,頭一句先問:“姊姊昨晚幾時來的?可有見着王爺了?”
媱兒道:“我不會騎馬,乘坐車轎耽誤了功夫,夜半三更才趕到的!當時聽王爺說,你才睡下,因怕施治打擾,纔將你抱到隔壁去了,後來王爺還一直幫着我忙活救治伯母,直至天明見病情穩定,這才放心離開了。”
梅兒問:“這麼說來,你和王爺一夜都沒閤眼?那他現在何處?我需當面言謝纔是。”
媱兒道:“想必這會子已經出寺,回他的紫霄閣去了吧。”
梅兒道:“紫霄閣?這名字到是聽王爺說過,他還曾邀請我去做客呢!可就是一直不知是個什麼所在?”
媱兒道:“紫霄閣是皇上賜給王爺的京郊別院,爲的是讓王爺督軍方便,地點就在此山的峰頂瓊雲臺上,我也是聽說的,並未親眼見過。”
梅兒點頭道:“早知道王爺自被皇上晉封郡王后,也肩負管轄起了京郊駐防之責,除京中王府外,幾乎每月都要離京外出一段日子,想必就是住在紫霄閣吧?!對了,皇上有說過何時回京嗎?”
媱兒道:“這可問巧了,前日還聽王爺說,皇上這幾天就要回京了。”說到這兒,媱兒盯着梅兒的眼睛,試探着問:“妹妹真的不打算回宮了麼?”
梅兒沉默了一會兒,嘆聲道:“當初確是不打算回去了,可如今來看,還真不好說了!”
媱兒和逸芙、凝香等人心裡都希望梅兒回宮做伴,她見此事有了轉機,忙乘勢道:“不是姊姊故意要勸你回去,可有些話,我不得不多說兩句,伯母眼下已到了風燭殘年,身體十分虛弱,只要有個風吹草動,一旦患病便有性命之憂,這次雖僥倖治癒,可日後難免還會遇到類似的情形發生,到那時,若還在這地處偏僻的報國寺裡住着,於治病養生真是極其不妥的!”
“那姊姊的意思是,讓我母親住進京城裡去?”梅兒問。
媱兒點頭道:“正是如此,最好是住進宮裡才一勞永逸,妹妹眼下是皇上跟前兒的紅人,誠心去求皇上開恩,讓伯母到清心殿裡頤養天年,應該不是大問題,如那樣的話,今後時時有我或其他太醫照看着,定會十分的穩妥,再無後顧之憂了。”
梅兒聞言心中一動,又憂然說道:“多謝媱兒姊姊的好心建議,可此事哪有那麼容易就辦到的!我不過是個御前侍衛而已,哪有那麼大的面子?”其實她心裡暗想:我早已欠皇上太多,若果真這麼辦,
又成了的話,怕是隻能甘心嫁給皇上來報答恩情了。
媱兒看她想着心事,又在一旁補充道:“假如妹妹不敢自己去求皇上,那讓王爺替你去說也未嘗不可,我看王爺待你也是極好的。”
梅兒一想到王爺,面色微微含羞,忽而想起王爺說,前日曾在慎刑司門前見到凝香了?遂急着問媱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其實,不用梅兒問,媱兒也正要說此事呢,於是將她離宮後,凝香所遭遇的一切,詳細講訴了一遍。梅兒聽罷,直氣得牙根癢癢,恨不得立刻回去將餘易秋一劍殺了才痛快,只因母親尚未痊癒,還離不開。
承玉回到紫霄閣的次日一早,忽收到宮裡的飛鴿傳書,說是皇上即日便要回宮了,於是,他馬上下山趕去京城相迎,匆忙之下,路過護國寺時,也沒進去再看一眼。
皇上是於九月十六日,也就是新晉小主入宮的第二日,突然決定要去出宮南巡的,待他南下巡查完了一圈回來,已是十一月初七立冬了,如此,前後累加在一起,共歷時有近兩個月之久。
皇上剛出宮那會兒,京郊外翠香山上的楓葉才微微泛紅,待大隊人馬返回時,皇城內外的樹木早已是落葉繽紛、蕭條頹敗的初冬景象了。
皇上此番南下巡查,收穫頗豐,不但懲治了許多地方上的貪官污吏不說,還提拔了一批清正廉潔的年輕官吏,此聖舉令當地的百姓們無不拍手稱快,紛紛交口稱讚着皇上的豐功偉績。
皇上南下此舉所產生的巨大影響,迅速波及到了全國各州地府縣,令當時許多不怎麼守本份的官吏,都所有警覺和幡然悔悟,他們不但收斂了許多平時不檢點的行徑,並主動上繳了許多清欠國家的庫銀。自此天夏朝末期所產生的巨大虧空,終於日益有所好轉,扭虧爲盈的良好局面,眼瞧着是逐日顯現出來了。
聖駕回鑾當日,承玉聞訊從翠香山趕回紫奧城,在王府小憩換了身衣裳後進宮,待行至養心殿前時,見小尼逸芙懷裡捧了個大包裹,正在左近低頭徘徊着,看樣子似乎有什麼難心事也要見駕,遂上前問道:“逸芙,你這是要見聖駕麼?可幹嘛又不進去?”
逸芙見是王爺,忙行禮問安,後面露難色慾言又止。
承玉見她懷裡捧着的是皇上賜給梅兒的劍匣,遂指問道:“這不是梅兒的劍麼?爲何會在你手裡?”
逸芙見王爺問起,便如實說了:“實不瞞王爺,梅兒姊姊此次告假出宮,其實是沒打算要回來的,說是嫌宮裡規矩多,綁手綁腳的不自在。臨走時,特意將此劍留下讓我還給皇上,並留下一封辭呈。”說着從懷裡將信取出,交給承玉去看。
承玉接過書信,見上書着:聖駕親啓,正是梅兒的筆記,他稍作思量道:“這樣吧!本王正好要去面聖,不如由我幫你轉交如何?!”
逸芙喜道:“如此就有勞王爺了。”說着將劍匣交給王爺,如釋重負而去。
承玉拿着劍匣和書信,
若有所思地走進養心殿,此間閒話一概略過,單說當皇上見到這兩樣東西時,只是微微的一愣,並未急着看信,而是問了下梅兒在護國寺的情況,於是承玉便將她母親病重,自己恰巧遇上,後又請了醫女來醫治才轉危爲安一事如實告訴了皇上。
皇上聽罷,招手叫承玉附耳過來,低聲交代了一番,承玉聽了不住點頭,隨即他們又聊了些旁的話,承玉便拿着這兩樣東西原封不動地離開了。
皇上御駕回宮,前朝後宮,乃至京城裡百姓都皆大歡喜,消息很快傳到月桂公主的耳朵裡,剛巧她也許久沒入宮給皇上、太后請安了,遂決定即刻入宮看望,
此前陳四恆一直未敢讓女兒入宮,是怕她知道了凝香被餘易秋欺辱,會大鬧後宮,眼下皇上已經歸來,見女兒說要進宮,這纔將她叫到身邊,詳細講了凝香主僕二人如何被餘常在欺凌的悽慘遭遇,讓她見到皇上後,可求萬歲爺開恩替凝香解困纔好。
當月桂得知此事後,登時氣得火冒三丈,見她將嘴裡叼着的棒棒糖,一口吐到了地上,忍不住高聲質問父親怎麼不早點告訴她,害得凝香平白受了這麼多天的屈辱,言罷一跺腳,抱起肥貓“小咪”,叫上妞妞摔門而去!
月桂和妞妞出了府門,乘轎火速趕往宮城。一路上,公主坐在轎子裡,想着凝香受到的那些苦楚,忍不住咧嘴傷心地哭了起來!連妞妞知道後,都氣得咬牙切齒。
才一到宮門,還沒等轎子停穩,公主主婢就急着跳了下去。她二人極少進宮,難免被看門的戍衛攔下詳加盤問,月桂此時正是又急又氣,還沒等他囉嗦完,上去就賞了人家一巴掌,隨後亮出公主的腰牌在他眼前晃了兩下,嬌聲吼道:“睜大你的狗眼,怎的連我月桂公主也不識得嗎?下次若再敢攔本公主,我讓父皇砍了你的狗頭!”
那呆頭呆腦的戍衛,無緣無故地捱了個大耳刮子,被打得暈頭轉向,還沒弄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一見金牌,立刻嚇得跪倒在地,捂着腫起臉蛋忍痛賠罪道:“奴才該死,請公主恕罪!您快請進吧!”還沒等他說完,公主主婢早就一溜煙兒地衝進去了。
公主抱着她的寵物貓“小咪”和丫鬟妞妞,一溜煙跑到了養心殿,可不巧的是,聽門口守衛說,皇上此時正在金鑾殿上早朝,尚未歸來。公主不信侍衛的話,硬是要往裡闖,可御前侍衛哪有宮門口的侍衛好對付的,任憑公主如何吵鬧,硬是攔着不讓進。
公主在養心殿門前大喊大叫,驚動了在裡頭當值的公公小秋子,小秋子出來一看,見是滿頭大汗的月桂公主,忙上前將她拉到一邊,低聲勸道:“公主請息怒,奴才是御前是小秋子,皇上此時的確不在殿內,就是讓您進來,也見不着皇上的,再要緊的事兒,也得等皇上回來不是?”
公主認得他的皇上跟前兒的近侍,知道他是不會說謊的,這才穩住心神,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慎刑司在哪裡?我要去見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