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見逸蓉願意接受自己提出的條件,高興道:“你師父了因當年被逐出師門,連帶着你們姊妹倆也已不是我門弟子了,可上輩人的是非恩怨,實不是咱們小輩能評判得了的,現在你既然願拜我爲師,我可以不計較你師父犯下的罪過,可我還是要事先考驗你一段時間,望你能言出必行有始有終,早日改掉陋習纔好。再則,以我的年紀和修爲,其實還沒有資格當你的師父,爲了能做到爲人師表,在考驗你的這段日子,我也會嚴於律己,等師徒咱們兩下都有所提升,再行拜師之禮不遲,你覺得這樣可好?!”
梅兒的謙虛審慎,在逸蓉看來真是有些多餘,心想:“我的乖乖!這個小師傅做事真是有些嘮嘮叨叨拖泥帶水的,看她年紀大不了幾歲,卻已士卒像個長輩了。”她心裡這麼想,嘴上當然不能說,還道:“弟子一切都聽師父的!”言罷躬身叩拜下去,從此梅兒收了自己第一個徒弟。
逸蓉和逸芙心性迥異,但有一點卻是相同,都是酷愛習武,可惜她師父了因過世後,因性情頑劣被姐姐送到護國寺看管,如此一來,之前練就的大好武功幾乎荒廢,若非禁閉在皇家寺院裡,估計早已走上歧途,好在梅兒主動送上門兒來說要傳授自己武功,這可真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逸蓉怎能不滿心歡喜地答應。
梅兒和逸芙患難與共情誼深厚,因此當她的孿生妹妹逸蓉也不是外人。逸蓉本就是個自來熟的性子,見梅兒真心善待自己,歡喜的不得了,兩下相談甚歡,攜手回去藏經閣後,梅兒即刻令她沐浴更衣,務必要從內到外要煥然一新,破衣爛衫全部丟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是妙齡少女,逸蓉早前之所以胡鬧邋遢,也是爲了引起人的注意,看看誰來關心自己,如今總算找到了有緣人。
趁着逸蓉在澡盆中哼唱洗澡之際,梅兒幫她打掃房間清洗被褥,偶然在被窩裡發現一個形似搗藥搥的牛角小棒,不知是做什麼用的,當時也沒多想,隨手丟到一邊去了。
逸蓉出浴回房,身上只裹了一條輕薄的浴巾,真個玲瓏畢現,她見梅兒正在替自己忙活,心裡十分過意不去,忙過來搭手相助,梅兒看她半裸的身子,含笑半嗔道:“瞧你,挺大的姑娘家,也不知道害羞,既想幫忙,就先把衣裳穿戴整齊也不遲。”
逸芙調笑道:“嘻嘻!梅兒小師傅真是古板,這裡可是姑子庵,難道還怕男人偷窺到不成,更何況這屋裡只有你和我兩個小女子,又有什麼忌諱了?”
梅兒“啐”了她一口,道:“不許跟我說這些狡黠的污穢之語,否則爲師可要打你屁股了!”
逸蓉嬉笑道:“徒兒不怕,想必師父就是打,也不捨得太用力的。”
梅兒將眼一瞪,厲聲威脅道:“這麼說,你是想試試嘍?”
逸蓉這才怕了,吐了吐舌頭,道:“行行行!徒兒遵命還不成麼!”說着快步過去牀上
穿衣,走在半途忽見方纔被梅兒丟的那物,忙拾了起來掖在枕下,此情形恰巧被梅兒見到,問那東西是幹嘛的?
逸蓉故作神秘,笑嘻嘻地含混答道:“是件難得的好寶貝!”
梅兒看她一臉壞笑,更加產生了好奇心,遂又追問了兩句,逸蓉見繞不過,索性邊穿衣裳,邊過去蹲在梅兒耳邊,小聲嘀咕着解釋起來。
不聽則已,這一聽梅兒頓時羞得臉紅到了脖子,隨即含嗔帶羞地罵道:“世上竟有這種穢東西,還不快把它丟得遠遠的,別再叫我見到,否則非把你屁股打成兩半不可。”
逸蓉絲毫不怕,反掩嘴嘻嘻笑道:“徒兒的屁股不用打,本來就是兩半的。”
梅兒聽她還在油嘴滑舌,氣得將手中衣物往盤裡一摔,高聲吼道:“你到底聽不聽師父的話?!”
逸蓉見梅兒真的生氣了,馬上賠笑道:“聽聽,當然聽了,我馬上就丟掉!”說完站起身來,論其手臂欲往外扔,可脫手一刻,真心還是有些捨不得,回頭看正梅兒大瞪着雙眼,只得一狠心,用力拋了出去。看那物遠遠落入林中,這纔將手一攤,撅着嘴道:“師父,這下您總該滿意了吧!”
梅兒點了點頭,語重心長道:“你似乎還有些不服氣,可我這真心是爲你好,修習本門武功最忌七情六慾,師父仙遊時還是處子之身,因此才能獨步天下,你要是再這樣肆無忌憚地作踐自己,想要有所大成,可就千難萬難了。”
“原來如此,徒兒明白了,我以後保證聽師父的話!”說着話,逸蓉已將衣袍穿戴整齊,她原本就生得不醜,恢復整潔的裝扮後,和之前比,簡直就是脫胎換骨、判若兩人,此情形讓看守藏經閣的女尼路過看到,都是大感驚奇,消息迅速傳到住持那裡,令她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忙親自過來一看,見果然如此,真是喜出望外,自此,全寺上下都對梅兒刮目相看起來,稱梅兒簡直就是觀音轉世,三言兩語點化劣徒,真是功德無量。
逸蓉不喜佛經,卻對學武情有獨鍾,梅兒每日都來後山傳授她本派的武功,隨便耐心教她循規蹈矩的道理,她因全部心思都在鑽研武學上,自然不會反感,從此,也就慢慢地走到正途上來了。
放下護國寺,再說宮裡。瑩露那日被逸芙救回清心殿後,立刻褪去宮裝換上了一套緇衣芒鞋,祥裝尼姑在逸芙的禪房中藏匿了兩日,見殿外並無異常動靜,這才稍稍放心。原來那日呂康海和他的徒弟小祥子在半路弄丟了瑩露後,回去未敢如實稟報,只是隔日暗自查訪了一下,遍尋不到後,也就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矇混過去了。
瑩露整日悶在禪房裡不敢露面,沒事便懇求逸芙時時打聽着凝香的消息,其實逸芙當天夜裡就將此事告訴了媱兒,拜託她次日去慎刑司看看究竟,日後瞭解到,凝香在獄中得到了宮婆婆的幫助,眼下已無性命之憂,可要救出,還得等
皇上回宮才行。
瑩露擔心自己的小主在慎刑司裡遭罪,日日寢食難安,忽然想到去通知月桂公主前來搭救凝香,這可難爲了逸芙,只因她的的身份是不能擅自出宮的,而月桂公主還總不住在宮中,兩下碰不到面。平時皇上在宮中的時候,公主每隔半個月才入宮來拜見一次,順便領她的月例錢,這期間,皇上南下不在宮裡,她就更不會主動到宮裡來了。
瑩露思來想去,又想到讓逸芙看看能不能聯繫上月桂的父親陳四桓,陳四恆目前的身份是皇長子的授業老師,每日都入宮在毓慶宮中教授啓時功課,算是有跡可循的,於是逸芙每日在他必經之路上等着,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兩日後,逸芙終於見到了陳四恆,忙上前去表明身份,將他叫到一處僻靜所在,簡要的說明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望公主能想象辦法及時搭救。
陳四恆聽完,手攆鬍鬚低頭仔細斟酌了一番,沉吟道:“此事萬萬不可急在一時,要讓月桂入宮救人,也無非是讓她來求皇上開恩放人,可此時皇上並不在宮中,她此時若來胡鬧,非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可能會壞了事,好在我聽說皇上此次南巡十分順利,多說半月後便要回京了,既然瓏小主在慎刑司過得還可以,那就再多忍耐些日子吧。”
逸芙聽了,正和自己心意,覺得句句在理,拜別他回去後,將此話轉述給了瑩露,瑩露也覺得太傅說得沒錯,想那月桂公主除了喜歡美食外,其它事情均不經大腦,之前抓她冒名頂替就是一例,她若是來慎刑司胡鬧一通,還不知會捅出什麼簍子來,如此看來,目前也只能跪求菩薩保佑讓皇上萬事大吉早日回宮了。
宮裡人都盼着聖駕早日還朝,可身在宮外的梅兒卻不這麼想。日子一天天過去,淨慈見梅兒住在寺中,絲毫沒有回去的意思,催促幾次後,梅兒終繃不住,旁敲側擊地吐露出此行的真實想法,說自己已不想在宮裡當差了,是因嫌宮裡規矩太多,處處受到約束,很不自由,此次告假出宮只是藉口,壓根兒就沒打算要回去,早想好了要辭掉侍衛之職去南方雲遊去的。
淨慈聽了頓時感到非常意外,正色問她的這些想法可有和皇上或是太后商量過?他們聽了能否樂意答應?梅兒不敢說謊,只得默默搖頭。
淨慈見狀,料想她只是年少貪玩,一時意氣用事,並未考慮周全,於是苦口勸道:“梅兒啊!不是母親說你,旁人削尖了腦袋巴不得進宮當差還不成呢,你卻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聽說皇上和太后都待你很好,這還能受什麼委屈了?再則,你在宮裡當差的話,能與同朝爲官的哥哥、姊夫互相有個照應,這樣不是很好麼?!”
梅兒見母親並不理解自己,低眉悄聲辯道:“其實,這也不是單單爲了自己,也是想帶着您出去散散心,總呆在一處,定很憋悶的!這眼看着要入冬了,天寒地凍的,到南方去避避風寒也是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