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新二年十一月。
李重九率領兩萬武衛軍,廷衛軍將士從通濟渠,抵至幽京以南。
李重九見幽京左近殘破,昔日建在城外無比繁華的草市,民屋,碼頭盡數爲突厥人焚燬。城外百姓們只能在臨時搭蓋的棚屋之中,忍受着寒風的侵襲。這一戰令幽京蒙受之損失,可謂是比上一次嚴重。
連李重九本人所居的臨朔宮,在突厥人撤兵後,也在這裡放了一把火,盡數焚成瓦礫。天子寢宮,盡遭此厄難,這是前所未有之事。
回到城內後,溫彥博,魏徵等人都因爲臨朔宮被焚一事,向李重九請罪。李重九沒有說話,反而又聽幾人道李芷婉在城池危難時掛帥守城,保住了幽京城。
幽京城雖是無恙,但突厥人兩度兵臨趙國的京師城下。已是觸怒了趙國上下。國子監,郡學,縣學數千士子,一併來到李重九的車駕前請願,希望李重九能出兵討伐突厥。
學生們慷慨激昂,擁擠在李重九的車駕左右,皆是一併齊呼!
“想我秦時,蒙恬北逐匈奴,收河套,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想我漢時,霍衛北掃狼庭,竇融勒石燕然,後五胡亂華,中原陸沉,神州蒙難。”
“但凡稱盛世,**長**風**文學 x.都只有驅逐北狄,而今天子已有不世之功,一統天下指日可待,眼下大趙兵精將良無數,我等希望陛下,能出師北伐。從此消弭北方之禍。”
一名身穿儒袍,高戴高冠的學士當堂朗誦。
一名士子在這書生一旁道:“陛下。突厥人已是欺辱上門來了,眼下唯有打而已。爲了消滅突厥人。學生等願以死報國!”
一行士子們紛紛高聲喊着,並奉上了萬人簽名血書。而街道兩旁士卒們則是竭力維持的秩序,整個幽京的百姓都在躁動。
學生們情緒激昂,百姓們也是如此,李重九心底一陣喜悅,任何國家的凝聚,都離不開民族意識的崛起。而民族情緒最高漲的,就是學生和軍人兩個團體。
上一世在學校讀書時,自己也曾熱血。也曾皇漢過,但過了二十年,自己已成爲帝王時,卻換了一個角度看待此事。
李重九走出車駕,看向左右但見一個個學生都是看着自己,當下拔出劍來,對衆人道:“你們的請命,朕已是知道了,朕決意兩日之後。興師北伐,消滅突厥!”
但聽自己這麼宣佈,學生們無不沸騰而起,無數人振臂高呼。熱淚盈眶。
李重九見此一幕,緩緩地點了點頭。
當日李重九召見被自己亢的突厥使者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被俘之後一貫恭順,看見李重九後當下拜倒道:“罪人契苾何力拜見天子。”
李重九笑着將契苾何力扶起道:“你就是哥論易勿施莫賀可汗的孫子?”
契苾何力驚訝地道:“沒料到陛下。竟知道我的祖父。”
李重九點點頭道:“知道的,當年西突厥可汗阿史那達曼殺你們鐵勒諸部一百多酋長。你祖父不堪受辱,起兵反對突厥人。這樣的膽氣,朕是很欽佩的,只是沒有料到,他的孫子爲何卻給突厥人效力啊?”
契苾何力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處羅可汗是待我不錯的。但是這一次頡利入侵大趙,我是極力反對過的。”
李重九當下道:“沒錯,頡利入侵大趙,攻打幽京,破壞我當下與處羅可汗定下的盟約,處羅可汗屍骨未寒,頡利居然就違揹他的意願,這樣的人怎麼配作突厥的可汗。”
契苾何力聽李重九這麼說,一臉謹慎,沒有說什麼。
李重九當下道:“我知道你契苾部,是鐵勒諸部並非大部,最強的薛延陀部被處羅消滅以後,鐵勒諸部一直都是屈服在突厥的淫威之下,這一次入侵趙國也是被頡利脅從,屬於不得已。但若是眼下朕要你們鐵勒諸部脫離突厥人,幫助我們大趙,你以爲可以辦到嗎?”
契苾何力聽了有幾分爲難道:“陛下,背叛突厥人的下場,薛延陀部是如何,也看到了。”
李重九則道:“朕聽說你們鐵勒十五部,十二姓之說,這麼多男子中就沒有幾個有膽色敢反抗突厥之人嗎?”
契苾何力聽了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當下,無比耿直地說道:“陛下,若是突厥滅亡後,你給與我們鐵勒人自由,我們就願意幫你,但若是你想要擊敗突厥,代替他來繼續統治我們鐵勒,那就算了。”
李重九聽了沒有料到契苾何力,還是這麼有性格的人。
當下李重九道:“你倒是一條漢子,敢這麼說。不過朕來取代頡利,統治草原,不比頡利他們作得更好嗎?你看懷荒鎮下各族百姓,還有室得奚部,木昆奚部,新羅,百濟,還有也是出自你們的鐵勒,在漢地歸化的高車族,他們歸附大趙前和歸附後哪一個更好?”
契苾何力想了一陣道:“陛下,我佩服你,你是第一個讓我,以及我們鐵勒感到敬佩的漢人。我是願意率領契苾投效你的,但是其他鐵勒諸部,我最多隻能幫你嘗試儘量遊說他們,我看他們能兩不相幫就好了,若說可以幫助大趙反抗突厥人,那也只是在欺騙你。”
李重九聽了道:“也好,只要鐵勒諸部,能在朕與突厥之戰中立,朕就有把握擊敗頡利了。”
兩日之後,李重九傳檄四方,下令討伐突厥。
李重九命尉遲恭率一萬人馬出雁門爲偏師,自己則是率領王君廓,薛萬徹,秦瓊等大將七萬大軍從飛狐道出塞。
數日之後,大軍抵達懷荒鎮。
英賀弗,額託,劉易率懷荒,御夷兩鎮人馬來會師,而室得奚部也作了最大動員,其中又得到了三萬室得奚部騎兵的加入,此外還有一萬漢軍屯兵。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懷荒鎮,御夷鎮當初立鎮時,就一直鼓勵軍戶,百姓興修水利、屯田積穀,儲備了一定的糧草。
而去年李重九定下北伐突厥,突襲其突厥汗庭的計劃下,在不考慮大幅調用懷荒鎮的儲糧的前提下,特意在懷荒鎮秘密建立糧草囤積之處,爲了這一次大軍北伐作爲草原供給。
李重九親自去視察了這秘密糧倉,但見糧倉修葺在懷荒鎮以北一處隱秘之處。在這糧倉去年建好後,幽京附近十餘郡多餘的稅糧都被運到這裡,足足囤積了二十萬石之多,已是足夠支持幾十萬大軍北伐之用。
這還必須多虧了,林當鋒等商團的幫忙,這一年來沒有一日間斷地朝這裡運糧,而且又十分隱蔽,避開了突厥人的耳目。所以有了這裡的軍糧,李重九纔有底氣,發動規模空前的大軍北伐頡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