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蒼天爲證,桃枝爲約
“不知羞恥。”
雲岫接住砸了房頂後掉下的木凳,拽住凳子腳掄圓了胳膊,不留餘地地往棧渡的臉上招呼。
他手輕輕一揚,只稍稍動了兩根手指,凳子便轉了向,和窗邊放着的青花瓷瓶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啐”,清脆的響聲把在後院磨面的小掌櫃給引了過來。
掌櫃的眼尖,立馬就看清楚在什麼地方碎了什麼東西,踉蹌着往前走了幾步,撲到地板上,也不顧今兒還沒人打掃,他捧起瓷瓶的碎片在地上打滾,這可是他祖傳的瓷瓶啊。
他的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始終不敢淌下來。
他很怕,哭出聲的時候,牙齒會和這瓷瓶一個結局,全碎了,到時候勉強還能撿起來,卻再也鑲不上去了。
他算是領教到了這兩個貴人的脾性,稍有一點不合就能把點點苗頭演變成血雨腥風,他們這些小人物能在夾縫中謀生存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雲岫不由得讚道:“好功夫。”
形狀如老樹的細根歪歪扭扭,通體的褐色,沒有任何花飾。
“姑娘莫不是瞧上了我手上這朵?那便一齊給你吧。”
他手指着破了洞的屋頂,大聲說道:“我贈姑娘桃枝,姑娘爲我大開天光,豈不是要與我私定終身?”
棧渡裹着錦被飛起,手指一夾,拈起擱在榻上的衣衫,旋起的風浪消失後,他滿身周正地立在了地面。
手一捻,白色瓣朵兒消逝了。
“果然是嬌花配美人,最嬌豔的那一枝還在美人手上呢。”雲岫擡腿邁過了花朵圍成的圈。
“我無福消受!”她揮動袖子,桃枝上的花瓣在一瞬散開,片片白漂浮在空中。
棧渡自顧自地說道:“瞧瞧,頂上是蒼天,眼前是桃花,這合起來不就是蒼天爲證,桃枝爲約嗎?”
眼角微微上挑,是撩人的風情。朱脣抿成一條弧線,他的梨渦本就很淺,似笑非笑的模樣更添一種“欲拒還迎”的意味。
而後張開手掌接住了飄落下來的一片白花瓣。
掌櫃的捂住耳朵,連滾帶爬地逃走了,嘴裡還唸叨着:“非禮勿聽,非禮勿聽。”
他慵懶地繫上腰帶。
“……”雲岫的牙齒磕在下脣上,咬出一道痕跡。
一連好幾下,花枝挨個兒扎進了雲岫腳邊的地板,將她圈在了裡邊。
“姑娘許我終生,我當給予姑娘信物以表心跡。”
說罷,他雙指並上,指尖帶起一陣風,託着白碧桃緩緩而起,平穩地到了雲岫眼前。
“嬌花贈美人。”棧渡拿着一枝小花白碧桃,放在鼻下細細嗅着。
這種桃花是有着橢圓形花瓣的白色小花,花枝是帶着綠斑的褐色。
他白淨頎長的手指撫在花枝上,指尖剛好觸及花瓣,襯得手比花還嬌嫩……
“不及姑娘三分。”棧渡手指勾勾,矮几上擺的瓶子裡斜插的幾朵花飛向了雲岫所站的地方。
明明是她鑿開天光在先!怎得說成了是她故意要與這廝有約!
棧渡從袖袋裡取出一支木簪。
他用雙手虔誠地捧着這一支古怪的簪子,滿臉期待地望向雲岫。
雲岫冷睨着他,回了房間,重重地摔上房門。
棧渡晃晃腦袋,用錦帕小心地包起了木簪,自言自語道:“姑娘嫌我沒有金玉簪,家中沒有雕花牀,沒有高頭大馬和十里紅妝……姑娘更喜歡打洞的騷狐狸。”
“噗嗤。”甫一踏進客棧的人沒繃住,竟笑出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