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滾雪球的狐狸
雲岫將心中的困頓和揣測都說了出來,而後列出自己的計劃。
析墨沉吟一陣後,認真同她討論了一番計劃的可實施性。
“以身犯險,”他折斷了串肉片的枝條,只聽見清脆一聲響,“我不大讚同。”
“我有把握。”
析墨望着灑上星子的夜幕,喉頭滾動。
“我總是勸阻不了你。”
當初她爲了執念毅然決然地離開北疆。如今又爲了尋找一個可能與她想知道的事毫無關係的答案,想要以自己作誘餌……
雖然她的命跟他半個銅板兒的關係都沒有,可朋友一場,總該爲她規避不必要的風險。
“軟軟。”析墨轉過頭,直視着雲岫的眼睛,他想從裡面看出不一樣的東西。
下一瞬間,他明白自己是魔怔了,這個瘋女人,自己怎會奢求從她那對招子裡瞧出一絲絲懼怕和猶豫。
他眯起眼睛,想起方纔坐在這位置上烤肉的男子,脣上噙着的笑意又加深了。喪家之犬,不足爲懼。
當時她聞言便皺了眉,答道:難道要我一步三喘,還未擡腳就先搖上了,遇人就羞怯掩面,見血便暈,聽見雷聲得篩糠似的抖,被風吹一下就倒,這樣纔好?
不過叫這名的時機有講究,只能在她打不過自己的時候,以及礙於面子無法一劍捅了他的時候。
雲岫瞧着他一臉算計的模樣,像極了千絕山上滾雪球的狐狸。
雲岫將手上的籤子丟到火堆裡,帶着油花的籤子霎時躥上了火星子。
“寧姑娘與凌城無緣,恐怕看不見雲姑娘想讓她看的事物。”析墨站起,用手輕拍他的白衣,拂掉了從地面帶起的雜草。
她曾問過他爲何要這般喚她,他沒有搪塞過去,而是一本正經地講了自己的理由——過剛易折。
想到她倚在榻上,蓋着厚厚的毯兒,煨着爐火,說一句話能咳喘好一陣,這副病懨懨的模樣還能耗費精力與他爭辯,可見她對這名有多排斥。
“這裡可沒有別人,不要這麼噁心地稱呼我。”她和“軟”根本搭不上邊,她並非那攀樹纏枝的菟絲子。
“真想叫寧瑟瑟好生瞧瞧,自己一針一線繡瞎了眼做成的袍子,套在了哪隻畜生身上。”雲岫嗤笑道。
在棧渡面前。
只可惜,析墨自認不是個好相與的人,所以這些言論在他腦子裡過一遍,就當做廢物丟了出去,依舊一聲聲“軟軟”地喚着。
就像……
析墨捏捏鼻根,眉頭緊鎖。在北疆的時候,他便爲雲岫起了個小字,他很清楚若是再喚上一句,雲岫定會和他討論女兒家當如松柏挺立,要做一個馬背上舔刀尖驅敵的英雄,而非在閨房寫春怨詞的嬌滴滴美人。
雲岫不由得暗暗讚道,這暗香疏影的繡法,果真是天下無雙。遠觀近看,都不一樣,正面側面又是別樣風格。暗紋攀援,錯雜,密密交織的花紋繡在腰帶上,鬆一些是風雅,緊一些是矜持。只是白瞎了寧瑟瑟一雙巧手,竟給這隻臭狐狸做了衣袍。
“我想再同你講上一句,小心行事。”
雲岫勾起一邊嘴角,“沒想到才能通天,可爲帝師的扶疏公子,也無法給我更好的建議。”
“扶疏公子和析墨是兩個人,那個人是怎樣一個人,與我無關,我只是個簡單而平凡的俗人罷了。”析墨閉了閉眼,有些悵然若失,“從遇見雲岫的那一刻,析墨便不是扶疏了。”
招子: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