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破夜突然一喝,非但肖易和朱雲一愣,錢宏幾人也是一愣,只有小潘站在角落裡,悠然自得,對這邊的事情視若無睹。
肖易和朱雲的臉色陰沉可怖,這位新任的杭州分舵舵主,似乎和其他分舵主大不相同,沒有那種對戰堂的畏懼,反而毫不給戰堂顏面,實在太他媽……強悍了!
似乎是薛破夜的強硬立場讓戰堂的兩位有了一些退縮,或者說戰堂此行確實有事要委託薛破夜,肖易終於咬牙抱了抱拳,行了一禮,聲音冷道:“薛舵主,肖易給你行禮了。”
朱雲帶着怒色,也是拱手行禮。
薛破夜立刻笑了起來,和藹地道:“客氣了,客氣了,都是自己兄弟,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他這一說,氣絕了肖易和朱雲,憋死了杭州分舵衆人。
回到座中,薛破夜懶洋洋地問道:“不知道兩位兄弟此行杭州,有何指教啊?”
肖易和朱雲都要比薛破夜大上十多歲,薛破夜叫他們兄弟,兩人頗有些彆扭,而薛破夜卻顯得自然無比,看他樣子,就像將兩人已經當成了自己的部衆。
“這次我們過來,乃是有兩件事要辦!”肖易按捺住怒火,緩緩道:“這一件,乃是奉了諸葛先生的委託,前來處理杭州賬務。”
“諸葛先生?”薛破夜一愣,他差點以爲是諸葛亮來了,望向綠娘子,綠娘子已經解釋道:“諸葛先生是總舵掌管賬務的總管。”
薛破夜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忽聽那小屋子裡又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不由一驚,奇道:“屋子裡還有人?”
肖易淡淡地道:“這次是廖副堂主帶我們前來處理事務,廖副堂主身體有恙,在裡面修養。”
薛破夜摸着鼻子淡然一笑,原來裡面還有一位大人物,卻不知是如何的無恙,不過聽那咳嗽,顯然是病的不輕,也不知是來杭州之前就帶病在身,還是來到杭州後患病。
“薛舵主如果無異議,咱們今日便可以查理賬務,然後將銀錢交由我帶回總舵,這是諸葛先生派下來的,還望薛舵主配合。”肖易知道這位年輕的舵主不是好捏的柿子,所以說話也和緩了幾分。
錢宏在旁立刻道:“往年都是年底交賬,這次怎麼年中就要處理賬務?”
肖易雖然對薛破夜有幾分忌憚,但是對錢宏區區堂主還是不放在眼裡,淡然道:“這是上面的事,我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綠娘子也皺起柳眉道:“年底交賬,這是總舵主定下的規矩,多少年來,從未改變,爲何這次卻要在年中交賬?難道是總舵主改了主意?”
肖易依舊很冷地道:“我說過,這是諸葛先生和冷堂主做的決定,我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冷眼看了薛破夜一眼,淡淡地道:“薛舵主不會連諸葛先生和冷堂主的命令都要違抗吧?”
薛破夜嘿嘿一笑,聳肩道:“我誰的命令都不敢違抗,都是我的上司,自然要奉命行事。”
錢宏和綠娘子都是一驚,甚至明苦都皺起眉頭,顯然是對薛破夜這樣的表態帶有保留態度。
肖易神色和緩下來,似乎對薛破夜這句話很滿意,點頭道:“薛舵主既然應允,那麼稍後我們便清理賬務。這二件事……!”話沒說完,薛破夜已經伸手止住道:“且慢!”
肖易一怔,問道:“薛舵主還有什麼問題?”
薛破夜淡淡地道:“我剛剛說過,上司的命令我是肯定要聽的,否則可就是大逆不道,但是想必兩位也清楚,這青蓮照只有一位主子,那就是總舵主,對於總舵主的命令,我們杭州分舵自然是令行禁止,毫不含糊,說句不好聽的,總舵主即使讓我們這幫人去死,咱們也是毫無二話。”
肖易皺眉道:“薛舵主此話是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意思!”薛破夜摸着鼻子淡然道:“本來這杭州的賬務,自然由總舵賬房來人處理,你們還是夠不上資格,但是你們說這是賬房總管諸葛先生的意思,那麼我也不多說什麼,但是這杭州分舵是總舵主的分舵,不是冷啊熱啊的,總舵主若是命令年中清帳,我當然沒有二話,所以請兩位拿出總舵主的手令,見到手令,我自然會安排人和二位清帳,這邊的銀子兩位也可以帶走。”
綠娘子幾人此時才明白薛破夜的意思,頓時鬆了口氣,錢宏立刻道:“總舵主有專印,而且總舵主的字跡我也認識,只要是總舵主寫下的命令,並蓋有專印,咱們就得按照吩咐去做了。”
肖易沒想到薛破夜還有下文,竟然瞬間難,剛剛和緩的臉又陰了下去,沉聲道:“薛舵主的意思,是冷堂主的命令你要違抗了?”
“你覺得呢?”薛破夜淡然道。
肖易咬了咬牙,對這個刁鑽的分舵主恨之入骨,微一沉吟,緩緩道:“總舵主去了北邊,總舵事務交給軍師還有冷堂主處理,而軍師下了江南,如今不知身在何方,所以總舵的一切事務暫由冷堂主代管,這冷堂主的話也就是總舵主的話,薛舵主若是違抗冷堂主的命令,那也就是違抗總舵主的命令,所以我勸薛舵主還是要好好想一想。”頓了頓,似乎威脅般地道:“薛舵主想必不知道,冷堂主如今是有決定各分舵舵主的任免權,所以這事我不得不提醒薛舵主。”
薛破夜哈哈一笑,笑得很放肆,換了個腿搭着二郎腿,悠然道:“肖兄,你也別說這些話來威脅我,說句實話,我這人做人很簡單,這舵主讓我當,我就好好幹,不讓我當,我就好好走,很明白的事,我不犯糊塗。再和你說句直白話,我薛破夜不管總舵有什麼明爭暗鬥,也不管誰強誰弱,至少在我薛破夜在任的每一天,杭州分舵是誓死效忠總舵主的,至於其他人,我杭州分舵會好好相處,但絕對不會滅自己的骨氣向別人低頭,所以閣下可以回去向冷堂主說一聲,我薛破夜在杭州等着他的撤職令,你……明白了嗎?”
他這番話說的不卑不亢,甚至帶着幾分豪氣和血性,杭州分舵幾人都露出尊敬和欽佩之色,綠娘子更是柔情似水地向薛破夜點了點頭。
肖易豁然站起,臉色青,甚至攥起了拳頭。
不過肖易不是笨人,這裡畢竟是杭州,是薛破夜的地盤,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自己即使是強龍,這薛舵主卻怎麼看也比地頭蛇更難對付,終是緩緩坐了下去,慢慢道:“薛舵主,冷堂主要提前清帳,這也是迫不得已。如今總舵正有一個天大的計劃,能夠給僞朝巨大的打擊,但是銀錢不夠,所以必須早日清帳,乃是爲了這次的計劃提供幫助,所以薛舵主還是仔細想想,畢竟咱們是爲了推翻僞朝而聚集在一起,這事兒還要大家鼎力相助。呃……,至於是何樣的計劃,在行動之前,還是不方便說,還請諸位見諒。”
薛破夜這次卻一句話也不說,似乎當做耳邊風,理也不理,閉目養神,悠哉樂哉。
肖易和朱雲對視一樣,都是強壓着怒火,想不到竟然碰到了釘子戶,恨不得出拳將薛破夜的腦袋打成碎泥。
“好,這先不說,薛舵主,你總該交出王陰王陽吧?”肖易見薛破夜不理會,只能換了話題。
這一句話出來,錢宏和綠娘子立刻色變,眼中劃過憤怒,而薛破夜也睜開了眼,凝視着肖易,看的肖易渾身不自在,良久,才冷冷地道:“什麼王陰王陽?”
“王氏兄弟是我戰堂派來護衛二師兄的幫手,一同來到了杭州,如今二師兄的下落我是管不着的,這王氏兄弟你可得交給我們,他們是我戰堂的人,來到杭州後一直沒有回去,你既然是杭州分舵的舵主,管理這一片土地,我自然是要找你要人的。”肖易咬着牙道,但目光卻有些閃爍,躲開薛破夜的眼睛,不敢對視。
薛破夜心中冷笑,這只是對方的花招而已,如此一來,似乎王氏兄弟出了任何事情,都將是杭州分舵的責任,最關鍵的是,對方直說是來護衛二師兄,倒像點明不知道王氏兄弟做了些什麼,而王氏兄弟所做的任何事情都與戰堂沒有關聯,因爲戰堂只是派人前來護衛,沒有任何其他吩咐。
按照常理,如果王氏兄弟真的是受戰堂指使,那麼一旦事情敗露,戰堂肯定會撇掉關係,甚至不會再提及王氏兄弟這二人,但是如今主動提起,倒似問心無愧沒有貓膩一般,弄得好像挺坦蕩。
“哦!”薛破夜冷笑道:“還有這樣的人?你敢肯定他們來到了杭州?或者說你敢肯定他們真的是護送二師兄過來?”
肖易正要說話,卻聽那小屋子裡再次傳來劇烈的咳嗽,就想要將內臟也要吐出來一樣,又聽“哇,哇……”幾聲嘔吐,那屋子裡的人似乎正經受着巨大的痛苦。
肖易和朱雲急忙起身,快步走進屋子,連聲道:“廖副堂主,廖副堂主,你……你怎樣……?”
薛破夜奇怪無比,輕輕走到房門前,朝裡看了看,只見在屋子裡正躺着一個人,那人側身向外,不停地嘔吐,顯得痛苦萬分,等看清那人的臉,薛破夜渾身一震,眼睛瞬間紅,攥住拳頭,咬緊了牙關,甚至渾身微微抖。
綠娘子見薛破夜身有異樣,急忙過來,擔憂道:“躲……舵主,你怎麼了?”
薛破夜轉過身來,綠娘子看他臉色漲的通紅,一雙眸子如洪荒野獸一幫,整個臉看起來因爲憤怒而扭曲猙獰。
他緩緩走回座中坐下,聽着屋裡的嘔吐,緩緩道:“我要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