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由花戟高順爲首的一千人也一齊躬身道:“屬下參見盟主、李幫主。”
石松齡含笑擺了擺手道:“大家辛苦了。”
假獨角龍王站起身,連連擡手道:“諸位都是武林中知名之十,光臨敝幫,兄弟至表歡迎,請坐,請坐。”
風雲子趙玄極朝石中英招招手道:“石公子請到這裡坐。”
石中英依言走到上首一席,在趙玄極下首一把椅子上坐下。
他在轉身之際,迅快朝左首席上安慶分舵分舵主楊天壽看了一眼。
楊天壽暗暗點頭示意。接着花戟高順(穆慎行)等人,也在第二席上依次坐下。
副幫主耿承德招呼衆人入席之後,也自回到主人席上,假獨中龍王下首落座。
假獨角龍王適時站起,目光徐徐掠過左右兩旁六鎮三十六分舵的席次,洪聲道:“各位分舵主,今天老夫得能重回本幫,實拜石盟主之賜,這話諸位聽了,一定會大吃一驚,以爲此次老夫應石盟主之邀,前往石門山,路上遇上了什麼不測之事,哈哈!那就錯了!”
他這番話,確實頗具危言聳聽之能事!
左右兩旁席上,三十六分舵分舵主果然個個都目光集中注視着上首假獨角龍王,凝神諦聽。
假獨角龍王口氣一頓之後,續道:“其實應石盟主之邀,赴石門山的,並非老夫,因爲老夫已在三個月前,中了好人毒計,以毒藥暗置在老夫酒飯之中,在老夫毒發之際,沉之於江……”
三十六舵主從未聽說過此事,一時大家臉上部變了顏色,互相竊竊私語。
假獨角龍王續道:“當時老夫雖然中毒錯迷,但喝了幾口冷水之後,總算清醒過來,運功掙斷鐵鏈,泅到江邊,差幸身邊還有本幫秘製解毒丹,未被搜去,勉強壓住毒性,老夫自知中毒已深,解毒月·無法解去體內之毒,這就連夜趕路,找到廬山錦繡谷,在黃藥師悉心治療之下,前後七日,始告復原……”
只聽右首上席上,有人起立,問道:“幫主可知道下毒之人是誰麼?”
假獨角龍王擺擺手道:“諸位聽老夫說下去。”接着又道:“老夫爲了偵查下毒之人,有何圖謀?趕回君山之後,並未直接回到總舵,而在夜間潛入幫中偵查,竟然發現有人假冒老夫;在幫中處理幫務……”
這真是駭人聽聞之事!
三十六舵主幾乎個個義憤填胸,有人大聲道:“那惡賊呢?”
假獨角龍王輕咳一聲,續道:“老夫驚駭萬分,當晚悄悄進入耿副幫主臥室,說明經過,但耿副幫主也中了賊人慢性毒藥,功力幾乎全失,一時不好妄動,只得趕去石門山向石盟主求援,石盟主才以親筆函,邀約那假冒老夫的賊人,前赴石門,這樣總算不動聲色,把那老賊拿下了……”
三十六舵主聽到這裡,不覺紛紛鼓起掌來。
石中英心中暗道:“好個老賊,他鼓動如簧之舌,顛倒是非,分明是在煽動大家的情緒!”
假獨角龍王得意的笑了笑道:“老夫能重回本幫,使本幫基兒不至落入賊入掌握,實是本幫之大幸,也是全賴石盟主鼎力相助,才能扭轉全局,轉危爲安……”
石松齡連忙站起,拱手道:“李幫主好說,些許微勞,何足掛齒!”
就在兩人謙遜之際,大廳上又紛紛鼓起掌來。
假獨角龍王接着又道:“老夫此次特別邀請石盟主,和幾位掌門人蒞臨本幫,這對本幫來說,實是莫大的鼓舞,老夫要諸位齊集一堂,一來大家可以藉此瞻仰石盟主的丰采,二來,也藉以表本幫對石盟主的隆重歡迎之意,第三,石盟主命他哲嗣石中英石公子親自由水道押運假冒老夫的賊人,前來本幫,定在今天歡迎大會上,移交本幫……”
三十六分舵主一陣竊竊私語之後,又紛紛鼓起掌來。
石松齡等掌聲稍歇,徐徐起身,說道:“兄弟在近年來,接獲各地密報,江湖上,正有一批野心份子,在暗中組織一個‘護劍會’,到處散佈謠言,顛倒黑白,進而企圖頗似各大門派,這假冒李幫主的賊人,極可能就是‘護劍會’的人,但因此人假冒了貴幫幫主,他雖被兄弟擒住,也許尚有羽黨,在貴幫潛伏臥底,此事關係貴幫甚大,自該歸由貴幫處理,因此兄弟命犬子把他押來貴幫,移交貴幫主偵查。”說到這裡,回頭朝石中英道:“中英,你要他們把人押進來。”
他這話,已極明顯,所謂:”也許尚有羽黨潛伏臥底”、以及“交由貴幫主偵查”云云,那就是說,他們準備借“偵查”爲名,要在龍門幫展開屠殺,整肅異已!
石中英心中暗暗冷笑,一面立即聞言站起身道:“孩兒遵命。”說完,離位走出,舉步跨出大廳,在階上站定,左手打了個手勢,大聲說道:“你們把人押進來。”
琴兒答應一聲,才扶着頭蒙黑布的獨角龍王李天衍,當先走上石階。
十二名“黑衣隊”武士看到石中英的手勢,也一齊舉步,列隊而入。
大家相繼進入大廳,由琴兒扶着獨角龍王,居中站定。
十二名“黑衣隊”武士,分別兩旁;每人手按撲刀,如臨大敵。
石松齡和緩的道:“現在可以把矇頭黑布掀起來了。”
石中英朝琴兒打了個手勢。
琴幾伸手掀開了獨角龍王蒙頭黑麪
這一瞬間,坐在兩側席上的六鎮三十六舵主不由的全都驚“咦”出聲!
原來廳上站着的,赫然又是一個李幫主!
高大的身材,腰背微駝,生成臥蠶眉,丹鳳眼,鼻直口方,紅臉禿頂,站着就有一股遜人威儀!
他們都是追隨幫主多年的老人;但如今端坐在人席上的幫主,和站在大廳中間的人,簡直一模一樣,分不出誰真誰假來!
石公齡適時說道:“諸位現在看清楚了,此人就是假冒李幫主的賊人,‘護劍會’處心積慮,陰謀挫奪貴幫基業,才製造了一個假的李幫主,冒名頂替,居然可以亂真,現在兄弟就把他移交貴幫,請李幫主派人押下去,當衆訊問他的口供,有無同黨?”
此人當真老奸巨猾,他看出龍門幫三十六分舵主面露驚疑,才用這番話,來澄清大家的疑實。
他雖沒有明說:“他只是假扮的李幫主而已,諸位莫要動疑。”
但他要假獨角龍王派人押下去,當衆訊問,自可澄清大家的疑慮了。
假獨角龍王抱抱拳朝副幫主耿承德道:“耿副幫主,你派人先把他押下去,等撤去酒筵之後,老夫要親自訊問。”
耿承德欠身領命,站直身子,朝左首招了招手,立時有兩個一身青色勁裝,腰掛單刀的漢子走了過來。
原來大廳上,除了上首“貴賓席”(兩桌)和主人席(一桌)上菜、把盞,由八名青衣使女伺候之處,其餘左右兩邊,六鎮三十六分舵的席次,均由身穿青色勁裝的漢子擔任,每席兩人。
卻說耿承德率同兩名青衣漢子,走到獨角龍王面前,揮揮手手道:“你們先把他押下去。”
“兩名青衣勁裝漢子躬身領命,正待朝獨角龍王走去。
本來還由琴兒才扶着的獨角龍王,忽然腰背一挺,斷喝一聲:“站住。”接着雙目精芒陡射,直注耿承德,洪聲道:”承德,你過來。”
耿承德聽得臉色登時發白,腳下連連後退不迭。
獨角龍王嘿然冷笑道:“耿承德,老夫看你不像是賊黨假冒的,如今當着本幫三十六分舵的人,你說,那假冒老夫的賊子是誰?”
耿承德似是被獨角龍王氣勢所懼,吶吶的道:“你……你兩個青衣勁裝的武士被獨角龍王一聲斷喝,震得耳鼓嗡嗡直響,不禁呆得一呆,但他們是奉命拿人的,是以在耿承德話聲還未出口,他們一左一右抄了上去。
獨角龍王巨目一轉,精光四射,沉哼道:“你們敢對幫主不敬?”
喝聲出口,右手一探,五指如鉤,迅快抓住了左首漢子的臂膀,輕輕往右一帶。那漢子身不由已的往右首漢子迎面撞去。
這下手法奇快,右首漢子剛剛欺到獨角龍王右首,冷不防左首漢子朝他猛攪過去!兩個立時撞了個滿懷,悶序一聲,跌撞在地。
他們一身武功,縱然了得,但如何抵擋得住獨角龍王借力打力的重手法?一時竟然再也爬不起來。
耿承德總究心虛,在獨角龍王一招制住兩名勁裝漢子之時,早已慌慌張張的往後退下。
大廳上這一變化,原是瞬息之間的事,假獨角龍王看得大感驚異,虎的一聲,從座上站起,洪喝道:“你假冒老夫,還敢在本幫搗亂麼?”
獨角龍王仰天大笑道:“好個賊子,你們串通一氣,假借石盟主之名,把老夫騙到石家莊去,卻在酒菜中放置‘散功毒藥’企圖廢去老夫武功,由爾冒名頂替,假扮老夫,陰謀攫奪龍問幫基業,你縱能雙手遮天,瞞得過一時,也瞞不過大家的眼睛。”
他隨着活聲,目光徐徐朝左右兩旁席上三十六分舵主掠過,洪聲道:“你門跟隨老夫闖蕩江湖,少說也有二十幾年了,難道你們連老夫聲音都聽不出來麼?”
老實話,這兩個獨角龍王無論面貌、身材、舉止、神態、無不一模一樣,甚至連說話的聲音,竟也完全相同!
別說眼前這三十六分舵主了,就是親若父子、夫婦、兄弟,只怕山未分得出來。
左右兩旁席上,三十六名分舵主,一時不禁面面相覷,誰也作聲不得。
“貴賓席”上的石松齡雖也暗暗心驚,但他依然有恃無恐,安詳的端坐如故,掙以觀變。
直到此時,獨角龍王朝左右三十六分舵主發言,這些分舵主,他們大半尚無法控制,本來就計劃在今天酒筵之後,以清除龍門幫內好之名,趁機先把幾個較爲強項的除去,以收殺一敬百之效,但此刻如容獨角龍王說動,自己這邊縱有安排,總究要多費手腳。
石松齡到了此時,不待假獨角龍王開口,不覺雙眉微攏,沉聲道:“中英,你還不快把這假冒李幫主的賊人拿下了。”
要知石松齡雖是賊黨之首,但他並不能指揮“黑衣隊’武士。
石中英奉“命”要“黑衣隊”武士押着犯獨角龍上進來,再要琴兒掀開獨角龍王的蒙面黑布,直到此時,他一直站在上首,並未回席。
此時聽了石松齡的話,突然仰首敞笑一聲,一手按着劍柄,目光朝左右一掃,朗聲說道:“龍門幫各位朋友,在下石中英,家父就是石松齡,由各大門派推舉出來的武林盟主,但不幸在數年之前,被賊人冒名頂替所取代,就是這個老賊,如今他又以同樣手法,製造出一個假的李幫主,企圖拋奪貴幫……”
他站在大廳正中央,話聲清朗,聽得大家又是一怔!
廳上已經有了兩個李幫主,使大家真僞莫辨,如今又有石盟主的公子,指稱座上的石盟主是假的。
事情好像愈來愈複雜了。
石松齡臉色大變,沒待石中英說下去,霍地站起,濃哼一聲道:“住口!”
“石中英冷然道:“怎麼,你怕在下揭穿陰謀,作賊心虛了?”
石松齡臉現惱怒,沉喝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石中英道:“在下是真正的石中英,你不是已經聽見了麼?”
石松齡目中閃過一絲異色,冷哼道:“小畜生,你們沒有埋身在石窟之中?”
石中英微曬道:“好教你老賊失望的很,在下不是好好的活着麼?”
石松齡點點頭道:“果然全是你一個人搗的鬼!”
石中英輕笑道:“應該說整個武林,都是你老賊一個人搗的鬼才對。”
石松齡臉露棱笑,怒哼一聲道:“小畜生,這是你自找死路。”
石中英剛聲道:“今天該是你們陰謀敗露,黔驢技窮的時候了。”
石松齡“砰”的一掌,擊在桌面上,沉喝道:“你們誰去把這小畜生拿下了。”
百步神拳鄧錫侯倏地站起,應聲道:“這小子假冒盟主公子,兄弟就去把他擒來。”
他剛剛離座走出,穿雲鏢沈長吉已經跟着站起,一下閃出,擋在鄧錫候面前,陪笑道:
“兄弟追隨石盟主多年,直到今天,才知盟主竟是冒名頂替之人,鄧老是南海一門之主,應該明辨是非,依兄弟之見、還是暫時回座的好。”
百步神拳鄧錫侯雙目似火,怒聲道:“沈長吉,你敢阻攔老大?”
沈長吉大笑道:“原來你也是賊人一黨,假冒了鄧錫侯,那很好,就算兄弟阻攔你吧!”
鄧錫侯倏面紅似火,生性也似火,那裡經得住沈長吉的挑逗,口中大喝一聲,道:“老夫是不是鄧某,你試試就知道了。”
揮手一拳,朝沈長吉面門直搗過去。
沈長吉大笑道:“人家叫你鄧猴子,果然不錯!”
身形一閃,已經到了他側面,右手揮外,“鏗”的一聲,抽出一柄青鋒劍來,劍走輕靈,側點而出。
百步神拳鄧錫侯一拳走空,心頭不禁大怒,厲吼一聲,身形跟着旋轉,左手又是一拳,直搗出去。
那知他拳勢堪堪擊出,但見劍光一閃,沈長吉點出的劍勢,忽然中途變招,改點爲削,劍鋒上揚,搶先划來!
耳中同時聽到笑道:“鄧錫侯,你這條手臂不想要了麼?”
他話聲出口,劍勢已經停注。
鄧錫侯左拳,原是隨着身子旋轉之勢,擊出去的,沒想到對方拔劍發招,中途變招,競有這般快法。這不等於是自己湊上去的一樣,心頭不覺大驚,手腕一挫,拳勢一撤,急急往後躍退。
沈長吉並未追擊,只是淡淡一笑道:“兄弟早就說過,你還是回座的好。”
話聲未落,突覺一般暗勁,直巡過來!
沈長吉右手長劍已收回,此刻驟遇暗勁憧擊過來,登時想起對方外號“百步神拳”,急忙左手化學,朝前推出,但覺籲股暗勁,惋在掌心之上,勢道竟然強猛無比,腳下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心頭不禁大怒,雙眉一揚,喝道:“鄧錫侯,你暗拳傷人,算得什麼人物?”
鄧錫侯大笑道:“你,總該知道老夫的外號,叫做……啊!”
他話才說到一半,突覺左肩劇痛,口中不禁“啊”了一聲!
原來在他說話之時,沈長吉悄無聲息的打出一支小巧的飛鏢,正中對方左肩。
鄧錫侯迅快從肩頭起下飛鏢,血流如注,他雙目通紅怒喝道:“姓沈的匹夫,老夫和你拼了。”
縱身飛撲,揮手一拳,直向沈長吉擊來!這一拳來勢迅猛,拳挾風聲,銳不可擋!
沈長吉閃身避開,大笑道:“你總該知道兄弟的外號叫做穿雲鏢,這是你自己太大意了。”
他閃避的快,但鄧錫侯的一記拳風,從他身邊擦過,砰然一聲,擊在兩丈外的牆壁之上。左首一堵粉牆上,登時陷進去鉢大一個拳印。
沈長吉看的暗暗咋舌,忖道:“這姓鄧的‘百步神拳’,果然厲害!”
風雲子趙玄極,站起身道:“鄧兄且慢動手,先下來包紮一下傷口,讓兄弟來領教他幾招。”
風雲子趙玄極同時起身離座,一手從肩頭掣出長劍,要待朝石中英奔去。
突然兩陣颯颯風響,花戟高順、(穆慎行),火龍盧媲(藍純青)同時躍出。
穆慎行雙戟一楊,擋在風雲子趙玄極的前面,拱拱手道:“趙道兄有興趣,兄弟奉陪如何?”
口中說着,右手長戟一橫,左手短戟向前一撲。
趙玄極疾退一步,口中怒哼一響,反手拔劍,一記“撥雲開路”,架開短戟。
穆慎行左手長就又已遞到,兩人立時交上手。
藍純青閃到了高翔生身前,輕笑道:“高掌門人要試試在下火器,還是較撾較量劍法?”
高翔生和藍純青原是極熟之人,一下就已聽出火龍盧媲的口音,極似藍純青,心頭不覺一怔,沉喝道:“你……”
藍純青一擺長劍,點頭說道:“咱們不必多說,高掌門人發招吧!”
高翔生心知遇上勁敵,那敢大意,腳下由坎走乾,身形閃出之際,長劍刷的一聲,斜劃而出。
藍純青一劍出手,長劍連振,但見寒芒流動,一連攻出三劍。高翔生劍隨人走,被逼的連退四步才封住對方攻勢,趁機還擊。這時百步神拳鄧錫侯已由兩名使女,替他在左肩創口,敷上了止血生肌的金創藥,包紮妥當。
鄧錫侯原是個性如烈火的人,虎的站起身子,指着沈長吉大聲喝道:“姓沈的,咱們今天不分個生死存亡,就決不罷手。”
沈長吉看他的指名叫陣,不覺冷冷的道:“鄧兄說的,正合我意。”
鄧錫侯那還忍耐得住,躍起一拳,直擊過去。
沈長吉早已蓄勢待敵,朗笑道:“鄧兄百步神拳,聞名江湖但兄弟學的是劍,只好用兵刃奉陪了。”
說話聲中,身形朝左跨出,左手化學,使了一”招“回頭望月”,劈出一記掌風,擋擊鄧錫侯的拳勢,右手長劍順勢揮出,使的是“秋風掃葉”,一道劍光,匝地掃去。
石松齡眼良看在廳上捉對廝殺的,竟然全是自己手下,心頭自是惱怒已極,口中連聲喝道:“反了!反了!”
石中英瀟灑的站立廳中,戟指着石松齡,大喝道:“老賊,你給我滾下來。”
假獨龍王臉露冷笑,沉喝道:“無知小輩,且慢得意,你們踏進龍門幫,就無異進入了死地,只要老夫一聲令下,立成刀下之鬼,依老夫相勸,此時放下兵器,束手就縛,還來得及。”
石中英大笑道:“閣下何用虛言恫嚇,有本領:就只管使出來。”
石松齡道:”李幫主不必和他門多說,就請下令,只管格殺勿論。”
假獨角龍王點頭道:“盟主說的極是。”
話聲出口,雙手高舉,突然向下一揮。
這自然是一個暗號。但見左右兩旁席後,同時衝出三十幾個青衣勁裝漢子。
這些人,原來就是在每一席上伺酒上菜的僅子,如今居然中持鋼刀,從兩邊衝了上來。
獨角龍王因方纔撲上來的兩個青衣漢子,被自己施展“擒龍手”重手法,使兩人互相撞了個滿懷,跌地不起,但他閱歷豐富,交手雖然未到一招,卻業已看出這些青衣漢子一身武功極爲高強。
此時一看對方蜂擁衝來,立即以“傳音入密”,朝石中英說道:“石世兄小心,這些人武功俱非弱手!”
石中英更不敢怠慢,身形疾退一步,倏地轉過身去,舉起左手,朝站在身後的“黑衣隊”武士,發出暗號。
但聽一陣輕快的刷刷之聲,十二個“黑衣隊”武士,各從腰間擊出撲刀,疾掠而上,一字排開,擋在石中英的身前。他們每一個人都面目冷肅,手中撲刀,色呈暗藍,分明都淬過劇毒。
石松齡沒想指揮“黑衣隊”武士的金牌,也會落到石中英的手中,這些“黑衣隊”武士乃是石家莊從不公開的精銳,若被石中英所用,和假獨角龍王手下的青衣武士自相火拼,後果就不堪設想!心念閃電一轉,立即大喝一聲:“大家住手!”
他這句話,貫注了內家真力而發,有如焦雷一般,震得大廳上聲音激盪,嗡嗡不絕!
三十幾名青衣勁裝漢子和“黑衣隊”武士,不覺齊齊一怔!
石松齡立即大聲喝道:“黑衣隊李領班何在?”
“黑衣隊”爲首的領班躬躬身道:“屬下在。”
石松齡道:“你認識老夫麼?”
李領班躬身道:“你是盟主。”
石松齡道:“那麼好,你們把這小畜生給我擊下了。”
李領班回頭望了石中英一眼,似有難爲之色。
石中英手中雖然有金牌,但還是第一次指揮“黑衣隊”武士,怕他們聽了石松齡的話,倒戈相向。
一進心頭大急,左手舉胸,手掌向外直豎,朝大家宣示了金牌,然後四指握拳,拇指遙指自己鼻尖,大聲道:“我就是你們主人。”
十二名“黑衣隊”武士看到手勢,果然一齊躬下身去。
石中英手勢一變,以拇指緊抵金牌,四指直伸如刀,朝涌來的青衣勁裝漢子作出砍殺之狀,口中喝道:“你們去把這些賊人,一律格殺。”
他喝聲甫出,十二個“黑衣隊”武士,口中發出野獸般一聲長嘯,身形飛撲而走,刀光如雪,朝青衣勁漢撲攻過去。
三十幾名青衣勁裝漢子立時吆喝一聲,揮刀攔截。
霎時間,借大一座大廳’,但見人影交織;展開了一場猛惡絕倫的搏鬥!
一陣陣鋼刀交擊之聲,盈耳不絕。十二個“黑衣隊”武士和三十幾名青衣勁裝漢子,在人數上幾乎以一敵三,但他們練的是“煞手術”,右手撲刀飛舞,左手施展“煞掌”,掌風夾着厲嘯,攻勢猛惡,彪悍得有如猛虎出押。
三十幾名青衣勁裝漢子,武功也是極高,只是他們未曾受過“煞手掌”訓練,神志清明,無法像“黑衣隊”武士,遇上對方就好像有深仇大怨,只顧攻撲,不顧本身的安危。是以人數雖比“黑人隊”武士,多出兩倍,但卻只能巡注對方的攻撲,無法佔得優勢。
獨角龍王暗暗朝石中英使了一個眼色,低聲道:“石世兄,咱們不用管他們,擒賊擒王,先去把兩個老賊制住了纔好。”
石中英點頭道:“李幫主說得是。”
獨角龍王高大身形,筆直向前巡去,口中大喝道:“好個賊子,還要老夫動手麼?”
假獨角龍王看獨角龍王朝他欺去,左手一揮,沉喝道:“你們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左有兩旁席上三十六位分舵主中,至少二十幾個站了起來。
安慶分舵雙槍楊天壽大聲道:“諸位分舵主,目前真僞未分,人家最好保持冷靜,不可輕易妄動。”
他是龍門幫六大鎮分舵主之一,說出話來,自然有他的份量!
那知他話聲未落,忽聽有人大喝一聲道:“湯天壽,莫非你是賊人一黨?”
寒光一閃,朝他後頸劈來。
雙斧向開山右手短斧及時一撩,“當”的一聲,架開對方九環刀,兩人各退一步。
向開山雙目圓睜,厲聲道:“卓永昌,你纔是賊人一黨。”
卓永昌,正是岳陽鎮的分舵主。
卓永昌怒日瞪他一眼,大叫道:“大家都看到了,安慶分舵,己成了賊人一黨。”
向開山怒哼一聲,雙斧開閨,直向卓永昌罩了上去。
卓永昌九環刀發出一陣嘟卿震響,迎着雙斧,立刻展開惡鬥。
這一瞬間,那方纔起身離座的二十凡個分舵主,已經一齊掣出了兵刃。
以雙槍楊天壽爲首的,也有十幾個人,此時也各掣刀劍在乎,離席而起。
較先站起的二十幾個分舵主,自然是聽了假獨角龍王的話,準備攔截獨角龍王,他們自然是賊人一黨。
以雙槍楊天壽爲首的十幾個分舵主,正好將那賊黨分別攔住,動起手來。
(注:龍門幫三十六個分舵,照說只有三十六個分舵主,但像岳陽,九江,蕪湖,名稱上雖是分舵,實則爲六大鎮,除了分舵主之外,還有一個副分舵主,如安席分舵主力雙槍楊天壽,則副分舵主爲雙斧向開山是也。因此六鎮三十六分舵,今天與會之人,除了三十六個分舵主,還有六個副分舵主,共爲四十二人。)
大廳上,這一陣工夫,當真陷入了敵我難分的大混亂。
但見人影閃動,刀劍齊擊,一陣陣驚心動魄的金鐵交鳴,此起彼落,還夾雜着驚呼吆喝,和悶哼之聲。
但有誰負了傷?是準發出來的悶哼?有誰倒了下去?
他是已方還是對方的人?到了此時,誰也無法弄得清楚。
獨角龍王雙手提胸,堪堪跨出兩步,就見兩道寒光,飛襲而來!兩名分舵主已經衝到面前。
獨角龍王沉喝道:“李舵主、黃舵主,你們當真連老夫都認不出來了?”
那兩個分舵主自然是賊黨的同路人,一言不發,舉劍就刺。
獨角龍王勃然大怒,沉喝一聲:“叛徒敢爾!”
不避不讓,迎着右首那人刺來劍勢,舉手一掌,劈擊過去。
同時左手食中二指似剪,一下夾註了左首那人的長劍,身形半旋,飛起一腳,朝他胸腹間踢去。
獨角龍王一身武學,何等精純,況且又是含怒出手,這兩招不但迅如掣電,威力更是奇猛絕淪!
一掌甫出,凌厲罡風,立時帶起了呼嘯之聲,像排山倒海般直傾過去。
掌力本是無形之物,但一團罡力,撞上迎面刺來的長劍上,但聽悄然劍鳴,右首那人悶哼一聲,連劍帶人,一個斤斗,直摔出去。
左百那人長劍被獨角龍王兩個指頭夾住,心頭一慌,要待後退,卻已不及,砰然一腳,踢在他胸口之上。一個人直飛起兩丈來高,越過人頭頂,朝左首飛了出去。
這真是電光石火般事,獨角龍王舉手投足之間,就解決了兩個朝他奔去的分舵主,嚇得另外兩個,連連後退不迭。
獨角龍王連看也沒去看他門他門一眼,一個箭步掠到“主人席”前面,雙目凌威如電,直注假獨角龍王,洪喝道:“你是少林寺的什麼人?膽敢假冒老夫,現在還有何說?”
假獨角龍王洪笑道:“老夫李天衍,還會是假的不成?”
獨角龍王怒喝道:“住口、你們潑滅就在眼前,還敢假充字號?”
假獨角龍王冷冷說道:“你以爲老夫怕你了嗎?”
獨角龍王仰首一陣大笑道:“咱們誰已不用怕誰,最好的辦法,就是試上幾掌,優勝劣敗,真假可以立判。”
喝聲出口,身形一晃,已經搶到假獨角龍王前面,五指箕張,一招“雲龍探爪”,筆直抓去。
假獨角龍王眼看獨角龍王功力已復,自然不敢稍存輕敵之意,身子斜退半步,右掌斜切,手指如刀,朝獨角龍王手腕划來。
獨角龍王一聲長笑,右手未收,左掌緊接着直劈而去,這一掌勁道凌厲,划起一道嘯風之聲。
假獨角龍王右手一擡,硬把一掌接了下去。
獨角龍王洪喝一聲:“很好。”
右掌一收即發,又是一掌,直劈過去,掌勢才發,一團強勁的罡力,應掌而出,較剛纔一掌,加強了甚多。
假獨角龍王右掌一推,但聽“茬”的一聲,又硬接了他一掌。
但這一下,兩人都已連足了八九成力道,一掌交接,震的兩人各自退後了一步。
假獨角龍王洪笑一聲,道:“閣下原來也不過如此!”
獨角龍王哎目喝道:“大力金剛掌,也算不得是武林絕學。”
喝聲出口,抖臂作勢,又是一掌,平胸推出。
假獨角龍王也是動了真火,口中濃哼一聲,勁貫右臂猛地開聲吐氣,五指勾張,迎擊而出。
這回,大家都在憤怒之下,凝聚了全力奮出的一掌。但聽“蓬”然一聲,雙掌接實。
假獨角龍王雖然又接了一掌,但已被被震得血動氣浮,臉色發白,當場連退三四步之多。
獨角龍王同樣感到氣浮心跳,後退了兩步,心中暗暗驚異,忖道:“這老賊‘大力金剛掌’差不多有十二成火候,奠非會是少林寺長老不成?”
這時站在一旁的副幫主耿承德,一看假獨角龍王招架不住,心頭暗暗一凜!再也顧不得什麼江湖規矩,一下閃到獨角龍王身後,狠狠的一掌,劈了過去。
他身子剛動,獨角龍玉已有所覺,突然大喝一聲,叛徒膽敢偷襲老夫?”
喝聲出口,神威驟變,雀地轉過射去,揚手一掌,迎着耿承德劈去。
這一記“劈空掌”威力強猛,一團潛力浪涌而出,排空撞擊過去。
耿承德追隨獨角龍王多年,眼看學風威力奇猛,心知只要硬接他這一掌,立判生死存亡!
他自知功力不敵,那敢冒昧嘗試?急急向旁飛閃而出。
只覺一股勁風,從身邊洶涌掠過,撞在右側一排屏風門上,但聽“砰然”一聲巨響,其中兩扇屏風,竟被擊得粉碎。
耿承德眼看獨角龍王掌力有如此威勢,心中更是凜駭,剛纔要是稍爲慢上一步,怕不已經傷在他劈空掌下了?
就在此時,只聽獨角龍王是以一聲斷喝:“老夫先斃了叛徒,再找你算帳。”
他果然不愧是一幫之主,此時神威奮發,“呼”“呼”兩個急攻,迫退假獨角龍玉,忽然縱身一躍,捷逾出塵鷹隼,猛向耿承德撲去!
人還未到,雙掌已經凌空推出!
這一掌雖非獨角龍王凝聚全力的一擊;但勁道山是極爲凌厲,掌離耿承德還有三數尺遠,勁氣已自迅人!
耿承德眼看獨角龍王舍了假獨角龍王,朝自己撲來,一時嚇得心膽俱碎,急急縱身向旁躍開!
這回他可慢了一步,雖然縱身躍開四、五尺遠,但人未站穩,獨角龍王的學風已經掃到。
他縱身避開了掌力的正鋒,卻被窄勢帶起的勁風掃中,打了一個斤斗,朝地上摔倒下去。
總算他身爲龍門幫的副幫主,身子還算不弱。這一震之力,並未負傷,待身子快落到實地,猛的一個“鯉魚打挺”仍然雙腳落地,人已站穩。
但獨角龍王既存也先除叛逆之心,豈會放過了他?耿承德堪堪站起,獨角龍王了追蹤趕到,右手一伸,五指箕張,一招“怒龍世珠”,朝耿承德當頭抓下!
耿承德連遭獨角龍王追擊,此時後退無路,明知不敵,也只好奮起內力,左臂一橫,朝上硬架,同時右手一招“獨劈天門”,猛向獨角龍王當胸劈了過去。
獨角龍王看他硬接自己一中,居然還敢還手進招,心裡暗暗冷笑,右手易抓爲打,依然直劈而下,對他近胸的掌勢,卻是渾如未見!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耿承德左手架起,立時感到不對!
獨角龍王下劈的乍勢,有如千斤閘一般,自己一記“橫架金樑”,那裡承受得起?但聽“喀”的一聲,左臂如中巨斧,立時析斷。同時擊出的右掌雖然擊中獨角龍王前胸,卻如擊在一堆柔軟的綿絮之上,劈去的掌力,競被那堆柔軟的肌肉悉數化解開去。
耿承德左臂劇痛,一個人也跟着雙膝一軟,撲的跪了下去,口中叫道:“幫主饒命。”
獨角龍王心中雖然對耿承德恬顏事故,出賣龍門幫恨到了極點,但他想到耿承德總究追隨自己多年,平日爲人忠勤,想是一時受了賊人蠱惑,心中實又不忍取他性命,此時再聽耿德承,叫出“幫主饒命”之言,心中更是一軟,劈下的學力,不覺收回了三成力道。
他雖然減輕了三成掌勁耿承德,左臂已斷,還是承受不住、“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往後仰跌下去。
不!他口中“嘔”了一聲,倒地死去。
這是中人暗算致死!
獨角龍王看得呆得一呆,轉臉望去,但見假獨角龍王臉上,飛過一絲獰厲的笑意!心頭不禁大怒,喝道:“是你殺了他?”
假獨角龍王厲笑道:“不錯,老夫不容有人背叛於我。”
獨角龍王洪笑一聲道:“老夫也不容有人假冒於我。”
喝聲中,早已凝聚功力,一舉劈去。
假獨角龍王不願和他硬拼,一閃身讓開掌勢,右手橫掄,運起“大力金剛掌”,斜肩劈下。
獨角龍王冷笑一聲,一式“盤龍轉身”橫臂旋身,掃出一腿。
兩個人立時展開了搶制先機的快攻!
一個使的威震武林“天龍十八掌”記記如開山巨斧,潛力激盪,雙掌開閡,連綿不絕!
一個使的威震武林“大力金剛掌”,同樣雙掌翻飛,暗勁逼人!
打到二十招後,但見兩團人影,盤旋飛舞,已難分敵我!不,兩個獨角龍王,掃”在一起,到了此時,任何入也分不清楚了!
再說石中英縱身四顧,但見十二名“黑衣隊”武士力拼三十六名青衣漢子,打得異常驚險激烈!
這些練過“煞手術”的武士,不但刀上功夫,十分驍勇,尤其他們左手似爪非爪,似掌非掌,出必傷人,使的正是煞手!
如果一對一,他們剽悍善戰,攻勢兇猛,自是絕對有制勝把握;但如今以一敵三,也只能暫時保持平分秋色而已。
以安慶分舵雙槍楊天壽爲首的十幾個分舵主,此刻也正和二十幾名附賊分舵主展開搏殺之中。
連假扮戚婆婆的穆五娘,和假扮盧傳薪的楊杏仙,都已加入戰團。只有左月嬌一個人,怔怔的站在那裡,臉上流露出驚疑之色,只是越趄不前。
她一身武功,就是出於老賊所傳,她不好公然當着“義父”,出手幫助外人。
石中英眼看機不可失,身形一晃,直向石松齡欺去。
他身形才動,就見右首席上的兩名分舵主,飛撲過來,兩柄長劍,同時出手,有如兩道閃光一般,朝石中英襲到。
石中英還未來得拔劍!
琴兒叫道:“公子,這兩人交給小的了。”
話聲未落,人已迅若游魚,閃身搶出,揮手之間,灑出一片寒芒!
只聽一陣金鐵交嗚之聲,攻來兩人手中的劍勢,已被他灑出的寒芒震開!
石中英看得不禁一呆,心中暗道:“好快的劍法,她看來只不過十四歲年紀,這出手一劍,竟有這般凌厲!”
但那兩個分舵主,也是了得,劍勢被震,人卻並未退避,身子微側,右腕一翻之間,兩柄劍同時斜轉過來,一左一右,交叉向琴兒攻去。
琴兒回頭一笑道:“公子,不用管我!”
她這一笑,露出兩排潔白如工的牙齒!但手上卻並不因他回頭一笑,劍勢跟着緩慢,但見她短劍閃動,刷刷兩劍,分刺而出!
這下連石中英都沒看清,攻來的兩人,口中驚“啊”一聲,棄劍疾退!
原來他們右肩同時被琴兒的劍尖刺中,血流如注,一條手臂已經垂了下去。
棄劍疾退,不用說他們劍傷不輕,已無再戰之能。
石中英九易名師,對名門名派的劍法,都能融會貫通,竟然沒有看出琴兒這一招,使的是什麼劍法?一時不禁愕然道:“你這手劍法,真是不錯。”
琴兒手持短劍,臉上忽然一紅道:“公子誇獎了。”
石中英無暇和他多說,一個箭步,已經跨到石松齡身前八尺左右,便自站住,一手按着劍柄,沉聲喝道:“老賊,你看清楚,今日之局,你們的勝算不多!”
琴兒緊隨石中英身後,寸步不離。
石松齡目中冷芒飛射,冷冷一笑道:“小畜生,都是你破壞了龍門幫的團結,今天饒你不得。”
石中英凜然道:“你可是要和我動手?”
石松齡道:“老夫何須親自動手?”
伸手一招,本來伺侯“主人席”和”貴賓席”的八名青衣使女,忽然從他們衣袖之中,掣出一柄短劍,款步朝石中英圍了上來。
左月嬌失聲道:“天羅劍陣!”
石松齡怒聲喝道:“你給我閉嘴!”
石中英聽到左月嬌喊出“天羅劍陣”,再看她們並未直接欺來、卻是步履輕盈,款款行來,分明是練有合博之術!
他藝高膽大,自然不俱她們八個人對付自己一個。只是對方都是妙齡少女,自己不好向她們施展殺手?她門卻可以毫無顧忌的向自己圍攻,在形勢上,自己豈非就已落了下風?
琴兒忽然湊上一步,輕聲道:“公子不用多慮,這些人都交給小的好了。”
石中英回首問道:“你能應付得了?”
琴兒笑了笑道:“公子放心,我還沒把她們放在眼裡呢!”
兩句話的時間,八名青衣使女已經扇面般圍了上來。
琴兒冷笑一聲,手中短劍,匹練橫飛,突然朝前掃去。她手中短劍,雖然不過兩尺五寸左右,但這一記‘飛雲出階’,劃出去的劍光,卻是有八尺來長,劍勢勁道,幾乎完全封住了對方八人扇面形的攻勢。
但他不動,她們只是款步走來,此時他一劍掃出,八個青衣少女衣及時扇形散開,圍攻上來。
不,她們八個人突然八分爲二,四人一組,分頭圍上,四個人佔立四象方位,圍着琴兒,緩緩巡來。
石中英暗暗皺了下眉,一手撤出長劍,大喝一聲道:“你們再過來,恕在下不客氣了。”
琴兒一劍出,口中笑道:“早就不用和她門客氣了,”刷的又是一劍,橫掃出去。
圍着兩人的四人青衣少女,敢情是以左首一人爲主,那少女身如流水,短劍一揮,當先發動:一動全動,其餘三人,同樣身形突地朝中間欺來,三支短劍一齊刺到。
她們行動一致,一組向琴兒反擊,另二組也同時向石中英攻到。
四個人一齊朝中間湊,正因爲她們所站立的方位不同,攻出短劍所取的部位,也因之各異。
每一個青衣使女年齡不過十八九歲,而且都長得眉目如畫,體態輕盈,生似弱不禁風;可是她們攻出來的劍招,卻狠辣惡毒,腸狠已極。
石中英在這瞬息之間,長劍迴盪,一口氣將對方四支短劍的攻勢,封拆了七八招之多!
發現她們劍招有虛有實,互相呼應,不論你反擊那一個,其餘的三人,總有一個在你同時,攻出毒辣殺着,迫得你中途改招,非及時化解不可。
尤其她們四人好像聯成一體一般,呼應靈活,就像一個人生了四隻手,每雙手上執着一柄短劍,在你前後左、右、伺隙。進攻,而且沒有一刻,不是指向你必死的要害大穴。
這真是精妙而毒辣的合搏方法!
石中英心中暗暗付道:“她們叫做‘天羅劍陣’,果然以合搏爲能,如今八人分作了兩組,依然有這般凌厲,如果是八個人聯手,那一定更厲害了。”
心中想着,不覺轉臉朝琴兒看去,只見四個青衣少女,四支短劍劍光飛旋,不住的朝中間刺擊。
琴兒步法奇幻無比,一個身子,竟如逆水游魚!
四個少女的短劍,所取部位,縱然十分惡毒;但就是這麼毫釐之差,劍鋒往往貼着他身子刺進,連他衣角也沾不上半點。
相反的琴兒劃出去的劍勢,卻如匹練激射,使人避無可避,每一招都有一、二個人,被迫的後退不迭;但四個青衣少女,互爲呼應,此退彼進,攻勢絲毫不見凌亂。
激戰之中,但見琴兒忽然右手一探,三個手指,竟然一下撮注了右首一個少女的劍尖,右手短劍向她執劍右腕疾削過去。
這一下,快速絕淪,他左首“少女若不撇手棄劍.一條右腕,就非被他短劍削斷不可!
就在此時,其他三支短劍挾着寒光冷風,分從三個方向閃電攻到。
琴兒抓住了一個人的劍尖,豈肯輕易放手?右手短劍一揮,“當”的一聲,架開右首少女的劍勢。
琴兒卻在腰身輕擺之際,右手三指撮住對方劍尖,忽然用力往懷中一帶。
那左首少女也全力握劍,不肯放鬆,被他這一帶,身不由已的打了一個踉蹌,向前撞來。
不,她左手驕指如靴,趁勢朝琴兒左胸“將臺穴”點到,這時那另外三個少女,又一湊而上,三支短劍,飛快的刺來。
琴兒身子飛旋,左手本來撮着劍尖,往懷裡帶來,此時隨着身子旋轉,三指驟然一鬆,把左手朝外帶出,向身後少女撞去,右手短劍,乘勢掃出,一下逼退了右首兩個少女。
但四個少女,還是把他圍在中間,依然保持了不勝不敗之局。
石中英看的暗暗奇怪,琴兒年紀不大,一身所學,竟然大爲可觀!他不僅身法怪異、身手奇奧,劍法也十分凌厲,若非他內矽稍差,一身武功,可說並不在自己之下!
他在觀看之際,早就展形魔教“五遁身法”,在四個圍着他搶攻的青衣少女重重劍影之中,進退閃避,只是並未揮劍還擊。
但圍着他的四個青衣少女,眼看聯手合搏了十幾個照面,還是無法把他制住,心頭不禁大力氣惱。要知他們既然號稱“天羅劍陣”,而且左月嬌看到她們出手,失聲驚呼,自有她門特殊的能耐。
凡是有特殊能耐的人,莫不心高氣傲,自視爲了不起,因爲她們是“盟主”的特別的待衛。
這時左首那個少女一張粉臉,漸漸泛青,口中輕叱一聲,左手一探,又從右手衣袖之中,取出一柄短劍。
不,這回抽出來的雙股劍。
她不單是圍注石中英這一組四個人中的爲首之人,而且也是圍在琴兒那一組四人中的爲首之人。(也即是“天羅劍陣”之首)她在這聲輕叱之後,抽出了雙股劍,其餘七人,也在此時同時探手從右手衣袖之中,抽出了雙股劍。
一個人只有一雙手,但她們每人手中,此時都有了三柄鋒利奪目的短劍。
兩組人在拔劍之時,攻勢自然都得稍微停頓;但這不過是眨眼問的個,她們在一退之後,右手短劍忽然凌空擲起,右手迅快從左手分取了一柄雙股劍,一退即上;分攻而來。
她們手法奇特,拿捏得也恰到好處,擲起的短劍,到了上空,正好在她門四人雙劍攻到之時,朝石中英當頭疾落。
因爲短劍擲起得高,下落之勢,也十分勁急!
石中英右手長劍隨身一圈,封開從四面攻來的八支短劍,左手潛運內功,“呼”的一聲,朝上劈去。
他這一記“魔劫神刀”,差不多用上了六成力道,立時把下落的四柄短劍震飛出去。
但四名青衣少女擲出短劍之時,早已防到有此一着,下落的短劍,受到石中英內功一震,下落之勢一偏,左首少女擲出的劍,朝右首少女飛出,相反的右首少女擲出的劍,也朝左首少女飛去,當然前面擲出的朝後飛,後面擲出的也朝前飛!
四人四象方位未變,各自接住了飛去的短劍,但她們在按住飛去的短劍之前,右手短劍,迅快朝上擲起。接住短劍之後,又迅快的朝中間一湊,兩柄短劍挽起劍花,迅快的交叉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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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擲劍、接劍、手法極爲熟練,雙劍攻勢,更見辛辣!
空中劍光參差,左右前後,更是八劍同發,攻勢自然愈來愈見強烈!
先前石中英只不過認爲她們四人大概平日練成聯手合搏之術,互相呼應,還不覺她們有如此厲害?
直到此時,才發現“天羅劍陣”,果然劍光交織,密如天羅,每一劍,都能取你性命。
假如換了一個人,只怕接不下她們三招兩式,非死即傷不可!
想到這裡,不禁替琴兒着急起來!他是不是也能在這樣險惡的劍陣中支持得下去呢,他此時己無暇多看!到了此時,他縱然不想傷了如花如玉的姑娘們?但她們一心要把你置之死地而後己!
石中英心念閃電一動,那不猶豫?口中大喝一聲,劍使“八方風雨”,一柄長劍,登時灑出一片寒光,朝四外疾卷而出。
左手緊接着又是一記”魔劫神刀”迎空擊出。
但聽一陣急驟得有如連珠般的”鏗”“鏘”劍嗚,一招之間;接連封開了她們八柄短劍。
同時他一記“魔劫神刀”,剛猛掌風,也把當頭垂直下落的四柄短劍,一齊震飛出去。
就在這間不容之際,左腳貫注內力,朝地上青石松猛力一蹬,身形往下蹲,使了一記“掃趟腿”,朝四個青衣少女掃去。
他左足這一蹬,直蹬得青石松碎裂了一大片。
他自然也知道方纔一記“八方風雨”自己在劍上貫注了內功,和她們劍劍擊撞,縱或未把她們手中短劍震飛,也必然雙臂痠軟,疾退開去,這一記“掃趟腿”,當然掃不到她們;但他發出”掃趟腿”的目的,也並不在於掃倒她們。
石中英當然有目的!
他在蹲身掃腿之際,左手已迅快的在地上抓起把被他左腳蹬碎的碎石。
四個青衣少女被他一劍震退,緊接着又是一記“掃趟腿”朝她們掃了過去,自然不敢一退即進!
其實,她們手腕被震的還在隱隱痠麻!
這一段話,說來較慢,實則不過眨眼工夫之事,石中英掃出一腿,身形一蹲即起!
只聽他口中發出一聲清朗的長笑,左手揚處,使了一記“滿天花雨”手法,撤出一把碎石,以“米粒打穴神功”,朝八個青衣少女打去。
這一着,當真快速如電,出人意外!
他這邊四個青衣少女,被他逼退,還沒發劍搶攻,琴兒那邊四個青衣少女揮動着十二柄短劍,“天羅劍陣”,正在縱橫交織之際!
忽然間,一切梆止下來!
八名青衣少女好像聽到了石中英的笑聲,就着了魔似的,立時站定下來,呆若木雞,一動不動。
石松齡本來清瘦的臉上,(當然不是他本來面目)還含深沉的冷笑!
“天羅八女”是他貼身待女,也是他最放心得過的待衛。縱眼武林,他還想不出有“什麼人能在“天羅劍陣”中活着出來,但他沒想到琴兒小小年紀,居然能在劍陣中游走閃避,絲豪不會受傷。(琴兒到了後來,已經只有仗着他奇特的身法,遊走閃避,才能保持不敗)。
他當然更沒有想到石中英會用腳蹬碎青石板,使出“米粒打穴神功”,一下制注八個青衣少女!這下直看得他臉色大變,只中怒喝一聲:“小畜生,老夫先劈了你!”
身形忽然撲縱而起,一招“五雷擊頂”,朝石中英當頭擊下。
他果然不愧羣賊之首,尤其這一擊,在他盛怒之下而發,聲勢更見凌厲!一團剛猛絕倫的學力,隨掌而發,有如烏雲壓頂一般,帶起了呼嘯之聲,急轟而下!
罡風激盪,數尺之內,幾乎令人氣爲之窒!
石中英心中暗暗驚駭,忖道:“此入一身功夫,竟有這等深厚!”
一時倒不敢小覷了他,身形一晃,橫向一側閃了出去。
石松齡一擊未中,撲來的身子一個輕旋,口中冷笑一聲,右手隨着一招,緊跟着朝石中英追擊過去。
他一身修爲,確實非同小可,發出來的掌力,收發由心,這伸手一招之勢,居然把方纔轟擊落空的掌勢,忽地帶轉過來。這一下改轟擊爲橫劈,強勁潛力,擴及五六尺寬,像浪潮般涌卷而出。
石中英正待閃身避讓!
石松齡左手又是一掌,朝他左側劈去,嘿然冷笑道:”你要躲躲閃閃,還到這裡來作甚?”
這話沒錯!要躲躲閃閃,還到這裡來作甚?
石中英劍眉一軒,大喝一聲道:“你當我怕了你麼?”
右掌一豎,凝聚功力,飛快的推出一掌,左手同時跟着拍出。
但聽“蓮”然一聲,兩股內家真力,迎個正着,聲如裂帛!
石中英只覺對方掌上,力逾千鈞,要不是自己練成“逆天玄功”,休想接得下來;但饒是如此,他還是被震的後退一下。
兩人中間,忽然問好像颳起了一陣旋風,吹得兩人身上穿着的長衫,獵獵作響!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石中英跟着拍出的左手,也在此時,和石松齡的左掌,接着了!
奇怪的是石松齡這一掌,既然洶涌暗勁、亦無破空掌風來的悄無聲息,使人有隻是一記虛招之感,但兩隻手術,明明接實了。
石中英忽然警覺!他曾聽師父說過,這一類型的掌力,必然是十分歹毒的旁門掌功。
就在此時,忽聽石松齡一聲冷笑,掌力驟吐,一縷具有震力的無形內勁,直向石中英中心撞來!
石中英急忙運功抵衛,已是遲了一步,但覺對方一股震力,竟然沿臂直上,一時心頭狂震,血氣翻騰,身不山已的後退了三步!
這種怪異學力,石中英幾乎連聽都沒聽說過!他疾退三步之後,心頭不止不住暗暗凜駭,立時凝神運氣調息。
石松齡一擊得手,獰笑一聲:“小畜生,你還有調息的機會麼?”
不見他晃肩長身,一個人炔如雷奔,直欺過來,右幹揚處,一掌當胸擊到。
“乾爹!”
一聲嬌急的呼叫,一條人影,翩然飛奔而出,雙手死命的攀住了石松齡的右掌,那正是左月嬌。
石松齡殺機已動,連看也沒看左月嬌一眼,口中沉喝一聲:“滾開。”
右手猛有力朝外揮出。左月嬌一個人應手飛起,“砰”的一聲,跌撞出去一丈開外!
左月嬌自知傷的不輕,她掙扎着坐起,嘴角血跡殷然,連擦都來不及,哭叫道:“乾爹!你不能傷他……”
這一瞬間,琴兒早已一下搶到了石中英的身前,短劍一挺,直指石松齡的胸腹,喝道:
“老賊,你再敢過來一步,莫怪刀劍無眼。”
石松齡狂笑道:“好小子,你這點米粒之光,也敢阻攔老夫?”
左用屈指輕彈,一縷指風“嘶”然有聲,直向琴兒劍上襲去。
琴兒自是識得厲害,不敢和他指風硬接,挫腕之間,短劍伸縮,寒芒流動,接連刺出三劍。
這三劍,居然使的劍花錯落,寒鋒逼人,硬把石松齡欺去的人擋住。
石松齡目光陰隼,閃過一絲異色,舉起的右掌,留住不發,冷冷說道:“你是……”
石中英恰在此時,緩緩睜開眼來,“鏗”的一聲,掣劍在手,凜然道:“琴兒,你且退下來,我和這老賊,今天必須有個了斷,你快去看看左姑娘的傷勢如何了?”
石松齡嘿然笑道:“不錯,咱們今天非了斷不可。”
琴兒回頭道:“公子沒事吧?”
石中英橫劍凜立,目中寒光飛閃,朗笑道:“不要緊,他這一掌,還傷不了我。”
琴兒聽他這麼說了,只得答應一聲,轉身退下,走到左月嬌身邊,問道:“姑娘傷的如何?”
左月嬌秀髮披散,一張粉靨,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悽然一笑道:“找不要緊,大哥只怕不是乾爹的對手。”
琴兒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傾了三粒藥丸,隨幹遞過,說道:“姑娘傷勢不輕,我是我師父練制的傷藥,吃了很快就會好的。”
左月嬌接過藥九,就納入口中,藥丸入口,隨津而化,一股清香藥味,直達胸腹,但覺被幹爹震傷的傷勢,立時就好一半,心中不禁暗暗奇怪。
琴兒低聲道:“左姑娘服藥之後,還要坐息一回,我得幫他去。”
身形一晃,依然朝石中英身邊掠過。
石松齡和他相距不過數尺,他腰佩六合劍,但連長劍都未出鞘,只是淡然說道:“你要問什麼,那就問吧!”
琴兒心中暗道:“原來他們還未動手。”
只是石中英臉上神情激慣,大聲說道:“你們把我爹弄到那裡去了?”
石松齡怒笑道:“你爹?老夫就是你爹。”
石中英雙目冒出火來,左手緊握拳頭,切齒道:“住口,你到了此時,還不承認你冒名頂替,攫奪武林盟主,無非是妄圖顛覆各大門派,以遂你們統治整個武林的陰謀。石松齡仰天大笑道:“笑話,老夫是各大門派舉出來的武林盟主,老實說,各大門派,都在老夫指揮之下,目前已可呈令天下武林,何須再有統治武林的陰謀?”
這話的說的倒也不假!
石中英聽不由一呆,一時倒無話可以反駁,接着怒哼一聲道:“但你們偷天換日,以假易真,企圖擬奪龍門幫基業,總是事實。”
石松齡道:“這是你們‘護劍會’的藉口……”
石中英道:“我不是‘護劍會’的人。”
石松齡深沉一笑道:“你既非‘護劍會’的人,那是你、聽信了一面之辭,纔會和老夫作對。”
他每句話,都具有煽動性,使人莫辨真僞!
石中英幾乎動搖了!
石松齡不待他開口,接着說道:“你不妨問問你自己,今日之事,是不是全是你一個人搗的鬼?因爲你太年輕了,缺乏江湖經驗,容易受人蠱惑,居然處處和爲父作對,實在太胡鬧了!”
突聽一聲蒼勁的長笑,傳了過來:“閣下假冒盟主之名,還敢大言不慚,兄弟倒要問你,你口口聲聲低毀‘護劍會’,你可知道‘護劍會’是誰發起的麼?”
一道人影,隨着話聲,飛掠過來,那是假扮火龍盧媲的藍純青?
原來這一陣功夫,大廳上的戰局,已經有了極大的變化!
老實說,偌大一座大廳,早已成了一場大混戰。
你若要仔細把他們劃分開來,就可不併不容易。
大致上最先動手的幾個人,(藍純青對高翔生,穆慎行對趙玄極,沈長吉對鄧錫侯)
他們的席位,原在大廳上首靠左二席,因此他們動手的地方,也在上首偏左。
假獨角龍王本來高據主人席,在右上首,獨角龍王朝上欺去,兩人動手,自然也在右上首。
十二名“黑衣隊”武士,原是押解獨角龍王進來的,站在大廳中間,後來由龍門幫三十六名青衣漢子,從左右兩旁抄出,攔截着動個,這些人就在天廳正中間。
六鎮三十六舵主的席位,在左右兩旁,因此他們互相廝殺,也在左右兩旁。
“天羅劍陣”上八青衣少女,原是伺候上首三桌筵席的侍女,她們奉命攔阻石中英,是在“貴賓席’’的前面、被石中英以“米粒打穴神功”制住穴道,仍在“貴賓席”前面不遠。
石中英制住“天羅劍陣”八女之後,才朝上欺去,和石松齡對峙,其位置就在上首“貴賓席之前了。
以上所述,是大廳上的大概形勢。
打得敵我難分的大混戰,只有兩處:一是中間三十六個青衣漢子和十二名“黑衣隊”武士。另一處是六鎮三十六分舵的互相廝殺。
但青衣漢子和“黑衣隊”武士,因衣服有青黑之分,並不混淆,因此真正難分敵我的,卻是六鎮三十六分舵的人。
他門之間,忽然翻臉成仇,互相動起手來,但除了動手的雙方以外,第三者根本無從插手。
因爲你就是要想助拳,也不想知道那一方是自己這邊的人。
打的最慘烈的,當然是三十六名青衣勁裝漢子和十二名“黑衣隊”武士了。
“黑衣隊”武士每人都會“煞手術”,心中除了只知搏殺對方,毫無顧忌。尤其他們右刀左掌,刀是毒刀,掌是“煞手”,撲攻猛烈,奮不顧身,完全是拼命的打法。
三十六名青衣漢子在人數上雖然比“黑衣隊”多出二倍,幾乎是三打一;但他們都是神志清明的人,遇上對方像一頭兇性突發的野獸,除非人不要命,纔敢和他硬拼硬砸,否則只好躲閃避讓,
十二個“黑衣人”武士,他們心裡只知主人的命令,博殺對方,如今打了許久,依然相持不下,一個個目射兇光,陰森的面目上,逐漸有了焦的之色!
突然那當首的領班口中發出一聲低嘯!這嘯聲信佛出於兇獰的野獸之口,使人聽了會膽寒心驚!
三十六名青衣勁裝漢子,當然也有領頭的人。
他聽到這些黑衣煞星中,有入發出低嘯,急忙喝道:“大家小心,他們這是暗號,殺,就用暗青子招呼。”(暗青子既暗器的切口)十二名“黑衣隊”武士,更是動作迅速,右個毒刀一擺,挽起一個刀花,朝前推出,人卻動作如一,忽然往後退去。
不!他們後退三步之持,人已突地散開,左手揚處,從袖底飛射出一蓮細如牛毛的藍芒,像扇面般展開!
藍純青果然不愧是老江湖,早就看出他們左手腕底鼓起,必然有着極爲厲害的暗器!
這蓮藍芒射出之時,就像扇面,因此有效範圍,自然極廣。只要看它色呈暗藍,當然還淬過極厲害的毒藥!
但因他們領班那聲低嘯,太刺耳,使對方有了警覺,尤其他們這一後退三步,更給了對方還擊的機會。
青衣漢子中爲首那人喝出“暗青子招呼”,三十六名青衣漢子也在一瞬之間,左手縮入袖中,一下握住了針筒,對準“黑衣隊”下手。
他們射出來的“黃蜂針”,當然也餵過劇毒。
雙方有三步距離,同時聽到了對方的機簧之聲,於是山在同一時間,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
“黑衣隊”武士射出的淬毒飛芒,因爲是扇面般展開,射面較寬,自然把三十六名青衣漢子一起籠罩在內。
三十六名青衣漢子,因爲有三對一,三支針筒射一個人,當然也準確無比。
何況“黑衣隊”武士只知拼命,不知趨避,這一場拼搏,由兇猛激烈開始,到無聲無息的全倒下去結束,同歸於盡,沒有一個人倖免。
大廳中間,拼搏最激烈的一大羣人,突然問全倒了下去,子然會影響到雙方正在搏鬥的人,心理難免大吃一驚。
和藍純青動手的高翔生,本來就不是藍純青的對手,兩人打到二百招之後,高翔生早已汗流俠背,一柄長劍攻少守多,只是劍走八門,緊守門戶。
反觀藍純青卻愈戰愈勇,青鋼劍勢如虹,你退我進,着着進擊,已經穩佔上風,只是他不知眼前這個高翔生,究竟是真是僞?
一時不想喪他性命,目的在於把他生擒活捉,是以並未施展殺着。
此刻眼看“黑衣隊”武士和龍門幫的青衣漢子,同時倒了下去,心頭忽然一動,發出低沉的聲音喝道:“高翔生,你們大勢已經去了。”
手中突然一緊,勁運左右,青鋼劍朝高翔生劍上磕。
高翔生敗象已露,只是仗着“八卦劍法”,竭力防堵,聽到藍純青的喝聲,不免稍微分心。就在此時,突覺手上長劍傳來一股極大的震力,響起一聲金鐵交鳴,長劍立時被盪開去!
高翔生吃一驚,瞥見藍純青左手一舉,當胸擊來。
這原是極平常的招數——“青龍探爪”,但藍純青卻使得掌風直涌,勁氣如潮!
高翔生急切之間,只得勁運左掌,揮手迎擊出去。
藍純青推出的左掌,纔到半途,突然收轉,口中朗笑一聲,身形疾轉,劍光電閃,青鋼劍劍脊,一下拍在高翔生的右肩“肩井穴”上。
高翔生心知上當,但覺左臂乏力,長劍當然墜地!
藍純青一擊得手,左手五指連彈,又點了高翔生脅下三處穴道,把他放倒地上,低笑道:“高掌門人暫時只好委屈你了。”
和風雲子趙玄極動手的是假扮花戟高順的穆慎行。
江南穆家,向以綿拳著稱,穆慎行和風雲子動手不久,就丟棄雙戟,取了一柄狹長軟劍,展開劍法,和風雲子搶攻。
他外號“劍軟掌柔穆老三”,一手軟劍,和綿掌同施,着着進逼,一路連綿不絕。劍法陰柔綿,掌法更是柔和,虛而不實,具有彈性。
任他風雲子趙玄極崎山“風雲劍法”,奇正相生,劍法一經展開,有如風雲突變,隱挾風雷!但遇上穆慎行這樣對手,劍軟掌柔,適宜久戰,你用盡全力,他只要輕描淡寫的一劍,就把你化解無遺,一時之間,無法分得出勝負來。
穿雲鏢沈長吉使的是劍,他對手是百步神拳鄧錫侯。
他外號神拳,拳上功夫,果然十分了得,赤手空拳,和沈長吉長劍拼鬥了一二百招,依然拳風呼呼,勢勁力足,有時還逼得沈長吉連連避讓不迭。
藍純青制住了高翔生之後;眼看穆慎行劍、掌同施,瀟灑自如,對付風雲趙玄極,綽有餘裕!
沈長吉手雖有長劍,但遇上百步神拳鄧錫侯的一對鐵拳,卻有使展不開的趨勢!
看來再有幾十招下去,就會被巡落下風!他(藍純青)因匡1己和沈長吉、鄧錫侯兩人之間,還隔着穆慎行、趙玄極兩人。
此時心念一動,立即雙足一點,身形凌空躍起,從穆、趙兩人頭頂掠過,青鋼劍一招“星入戶星”,一道劍光,斜劈而下!
鄧錫侯雙拳搶飛,眼看快要佔到上風之際,火龍盧脫忽然凌空撲下,一時不覺大怒!口中厲笑一聲道:“你們兩個一起來,老夫也一樣把你們打發了。”
左手一拳,凌空搗出!一團拳風,擊在劍脊上,發出“掙”的—聲清響。
藍純青身在半空,心中不覺暗暗忖道:“百步神拳,果然名下無虛!”
右手青鋼劍硬接了鄧錫侯一拳,身形倏沉,在他身邊飛落,左手一探,使了一記“大擒中手”,閃電朝鄧錫侯左腕關節拿去。
他在飛落的同時,卻以“傳音入密”朝沈長吉道:“沈兄快攻他一招,出其不意,擒他右肩。”
沈長吉聽了藍純青的話,口中輕叱一聲,長劍飛灑,招中套招,刷刷兩聲,一連攻出三招。
鄧錫候設想到沈長吉會在此時,忽使反擊,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就在他撤身退後之際,忽覺左手關節一麻,已被火龍盧媲(藍純青)一把拿住!心中不禁猛然一驚,急切之問,右拳一擡,正待朝左擊出!
那知右肩窩也在此時,忽然一麻,被人拿住,一時雙臂乏力,連一絲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藍純青出指如風,接連點了他幾處穴道,然後把他和高翔生放在一起,要沈長吉守護着兩人。
自己就舉步朝石松齡走去,口中長笑一聲道:“你口口聲聲低毀‘護劍會’,你可知道‘護劍會’,是誰發起的麼?”
石松齡雙目精光暴射,沉喝道:“你是藍純青!”
藍純青伸手從臉上揭下一張面具,大笑道:“不錯,老夫正是藍純青,你敢不敢也揭下你的面具來?”
石松齡道:“老夫就是石松齡,何用揭下什麼面具來?”
石中英大怒道,“老賊,你還敢胡說?”
手掌直豎,朝前猛劈過去。這一掌,他使的是魔教中最厲害的”魔劫神刀”!
這,‘魔劫神刀”發出去的雖是內家真力,但純走偏鋒,掌風鋒銳如刀,專傷敵人內腑,故又有“無形刀”之稱。
石中英掌風出手,石松齡大笑一聲道:“小畜生,‘魔劫神刀’如何傷得老夫?”
右手一擡,手掌直豎,同樣劈出一掌。
兩股掌風,驟然在空中交接,發出裂帛似的一聲大響?
石松齡臉色微變,但還是站住了足。
石中英但覺對方掌力,同樣鋒銳無比!
這一掌等於是刀和刀撞擊,腳下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之多,心中更是大吃一驚。
石松齡早已動了殺機,一掌出手,左手緊接着又是一掌,追擊而出,他這一掌當然也是直着劈出來的。
藍純青看的大驚,急忙挫步擡腕,正待揮手攔擊。
石中英道:“老前輩,還是讓晚輩來對付他。”
話聲出口,左手橫臂當胸,右掌直豎,掌心向外,只是正身凝立,也不發乍迎擊。
石松齡這一掌,是追擊而來的中法,勢道自然極爲神速。石中英話聲方落,鋒銳掌風,已經劈到身前。
石中英依然凝立不動,直待對方掌風涌到身上,左手朝前一抵,橫臂當胸的左手,忽然朝左帶出。這一帶,石松齡劈來一股掌力,宛如順水推舟,隨着他左手帶出的手勢,朝左卸去。
石松齡但覺學力一瀉盡泄,再也收不莊勢。
石中英在左手帶出之時,右手迅如閃電,一下掣劍在手。縱身躍起,劍尖一”顫,直指石松齡的咽喉,喝道:“老賊,你動一動,我就刺穿你的咽喉。”
他這一劍,出手之快,當真稱得上“神速”二字;但石松齡卻也不慢,身子往後微仰,寒光一閃,手中已經多了一個長劍,“哈”的一聲,架開了石中英指向咽喉的劍尖。身子後退半步,沉笑一聲道:“小畜生,你武功倒真是博雜得很,連佛門‘接引神功’,都給你學會了。”
石中英劍眉直豎,神色凜然,說道:“老賊,今日之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發劍吧!”
挺劍直巡過去。
藍純青急忙攔道:“石老弟且慢動手,老朽還有話和他說。”
石松齡目光迅速朝四下一驚,冷冷道:“藍純青,咱們之間,無話可說,你敢不敢和老夫在劍上比劃比劃?”
藍純青大笑道:“比劃自然可以,但咱們必須先把話說清楚了。”
石松齡沉哼道:“老夫沒有興趣。”
忽然身形撲起,從藍純青。石中英兩人中間,飄閃而出,劍光電射,朝獨角龍王背後,攔腰掃去。
原來他看到三十六名青衣漢子和十二名“黑衣隊武士”打得兩敗俱傷,同歸於盡,“天羅劍陣”八名少女又被石中英制住。三十六分舵主義在相互廝殺之中。
假獨角龍王和獨角尤王四掌翻飛,拼搏方酣。
兩人之間雖然功力悉故;但獨角龍工“天龍十八掌”功力深厚,鹹勢甚猛,假獨角龍王是否能抵擋得注,頗有問題。
這一局面,雖然對方己是大爲不利!
此時唯一的辦法,只有先把獨角龍王除去,才能扭轉危機的希望,因此才舍了石中英、藍純青兩人,忽然向獨角龍王飛撲過去。
這一劍他蓄勢而發,勢道之強,劍光如經天長虹,劍還未咧,一股濃重森寒的劍氣,已經衝卷出去一丈開外。
藍純青睹狀大驚,大喝一聲:“快截注他!”
身形跟蹤撲起,使出“天龍馭風身法”,身化長虹,同時搶着飛撲過去。
三道人影雖然幾乎同時掠起;但石松齡總究最先起步,是以也搶先了一步,劍先人後,凌空馭劍,劍光堪堪掃落!
就見人影一閃,揮起一溜銀光,朝石松齡飛灑過來,但石松齡這一記掃射過去的劍光,不但長逾尋丈,而且足有四五尺寬!
這一溜銀光,飛灑如雨,和石松齡的劍光,簡直不成比列!
雙方劍光還沒交接,那人受到石松齡劍眼出去的劍氣衝擊,口中驚叫一聲,連翻了兩個斤斗,摔出去了八九尺遠。
這人正是琴兒,差幸他爲人機瞥,發覺不對,抽身得快,趕緊一個斤斗待後翻出,纔沒有被劍光掃着;但饒是如此,手中短劍已只剩下了一截劍柄,頭上縮着的髮辮山被削落,肩頭衣衫劃破,血流如注!
不!他坐在地上只是喘息,敢情傷的不輕!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但聽“當”“當”兩聲震懾人心的金鐵狂嗚!
石中英,藍純青兩道人影,相繼掠到,二道劍光,交叉而起!
人影倏分,石松齡長劍橫胸,一身長袍拂拂自動,腳下後退了一步。石中英、藍純青兩人,雖然接下對方一劍,但兩人卻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藍純青心頭暗暗一震,忖道:“這老賊一身功力,竟有這般精純,只怕石盟主也不過如此了。”
石松齡雙目精光如電,註定兩人,一張原本清瘦的臉孔,滿布殺氣,冷聲道:“你們既然找死,老夫就先解決了你們再說。”
長劍疾然劃出!劍上閃布了一片寒芒,向兩人攻來!
石中英,藍純青分站在他左右,三人本成鼎足之勢;但他這一劍,居然分攻兩人,劍勢依然凌厲逼人。
石中英眼看他手中執着的“六合劍”,正是父親之物,心頭不覺一陣激動,突然大喝一聲,手中長劍閃電而起,幻起一片劍影,激射過去,藍純青不敢大意,同時揮手一劍,攔截而出。
三柄長劍,在電光石火之間,各自交擊了一招,同時又響起了“當”“當”兩聲金鐵大震。
石中英接下他一劍,雖然右腕微感發麻,但長劍一翻,迅態無濤的又攻出了五劍!
這五劍正是他十年苦練,各大門派中最凌厲的攻敵劍招。
五劍之中,包括了少林”達摩劍法’’,峨嵋“亂披風劍法”,“白鶴劍法”,“衡山劍法”,和青城劍法”。
劍法雖是雜湊而成;但在他手中使出,卻是脈絡相通,一氣呵成,更具威力。
石松齡憤怒的喝道,“小畜生,就算你精通各派武功,今日也教你認得老夫厲害!”
他一身武功,縱然了得;但對石中英這五劍連綿,五個門派的劍術精華,卻也大費躇躇,六合劍左右飛灑,才把五劍化解開去,立時揮劍反擊。
他對石中英早已動了殺機,此刻揮劍反擊,舉手揮臂,盡是狠毒無比的殺着,劍上還貫注了無比勁力,每一劍都劍風嘶然,凌厲絕倫。
石中英劍法展開,他至少學過九派劍法,又經一年時間,拆散了練習,觸類旁通,互相連貫,因此任何兇險惡毒的劍招,他都能從容應付,而且每每利用對方劍勢空隙,乘虛反擊。兩柄長劍,各出奇招,戰況激烈異常,大概打到二十多個熙面,有鬆齡凌厲的劍勢,才略略佔到一絲上風。
藍純青忽然停下手來,自然是想着看看老賊的劍路,但看了一回,只覺他的劍法狠毒,使的卻明明就是“六合劍法”。
只是在“六合劍法”中,摻雜了一些出必傷人的毒辣招術而已,一時看的心中大感驚奇!
此時看到石中英獨擋了他二十幾招,那敢怠慢,一揮手中青鋼劍,縱身加入。
以二敵一,才把石松齡的攻勢又壓了下去。
藍純青數十年修爲,總究功力深厚,他一人雖非石松齡的對手,但有石中英和他聯手,十幾招下來,戰況山穩定下來。一面迎戰,一面暗以“傳音入密”朝石中英說道:“石老弟,這老賊武功極高,纏鬥下去,也不是辦法,咱們應該給他來個出奇制勝纔好。”
石中英也以“傳音入密”問道:“老前輩有何良策,但請吩咐。”
藍純青道:“由老朽和他硬打硬接,老弟專攻他幾處大穴,這樣一來,他必然首尾不能兼顧,總有疏忽的時候,給咱們可乘之機。”
石中英點點頭道:“好。”
兩人說話這時,手中長劍,雖仍絲毫不慢,但招式變化上,自然沒有專心運劍,來的精純。
高手過招,有不得半點分心,石松齡是何等人物?這一絲鬆懈,就使他劍勢復熾!
藍純青運起全身功力,氣貫劍身,口中大叫一聲,推出一劍,雙劍交擊,響起了“鏗”
然劍鳴,也飛濺起無數火星。
藍純青這一劍勢道極猛,一下盪開了石松齡的劍勢。
石中英跟着一招“擲米成珠”,一點寒芒,閃電。朝“斬命穴”點刺過去。
這一着,果然有效,石松齡急切之間,來不及回劍護身,被巡的往後退出了一步,一連幾招,藍純青都使出了“倥侗劍法”中,最凌厲的招術,和石松齡硬打硬拆。
兩柄長劍,不時發出虎嘯龍吟般金鐵擊撞之聲。
石中英山同樣使出了劍木中最輕靈的劍法,從旁乘隙進招。
他每一招出手,都是快捷輕盈,變化精微,所攻部位,無一不非死即傷的要害重穴。
石松齡一身武功,十分了得,劍上造詣,山深厚無匹,但是他對石中英擷取各派劍法精英,攻出來的招式,幾乎防不勝防。
石中英劍光所指,他趕緊就閃了開去,臉上殺氣漸渦,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激怒,和焦急之色!
激戰之中,但聽一聲“蓮”然巨震,如擊颶鼓,聲響驚人之極!
緊接着但聽獨角龍王洪鐘般的笑聲,喝道:“老夫這一招就是‘龍行雷令’,比你‘大力金剛掌’如何?”
獨角龍王李天衍雄狽長江三十年,他就是以“天龍十八掌”馳譽武林,博得獨角龍王的雅號。
“天龍十八掌”中,就是以“龍行雷令”最具威力,號稱無人能敵。
方纔那一聲巨震,和獨角龍王洪亮而得意的笑聲,足見他和假獨角龍王的一場搏鬥中,業已佔盡了上風!
這一聲巨震,和獨角龍王的一聲洪笑,直聽得石松齡心頭,不覺更加了一層焦急!
眼角不期而然的朝大廳右首瞥去,但見兩個獨角龍王,一外上身微撲,雙手箕張作勢,緩緩逼進,一個上身微彎,雙常當胸,腳下移動,往後徐退。
這不過是目光一瞥間的事,但就在這微一分心之際!耳中但聽“鏗”的一聲,手中長劍竟被藍純青直盪開去,石松齡心頭一震!
他雖然不怕和藍純青硬打硬接,他最顧忌的是石中英奇幻莫測的抽隙進招,一時無暇多想,急急向旁閏出。
那知石中英和藍純青聯手合擊,經過這一陣工夫下來,彼此之間,已有相當默契。這當然歸功於石中英熟悉各派劍法,才能和藍純青配合的恰到好處。
此時一見石松齡朝他左首閃出,毫不猶豫的揮手一舉,橫掃過去,這一掌快逾雷奔,石松齡閃出的人,再待躲藏,已是不及,只得功聚肩頭,硬接一掌,但聽“拍”地一聲,一舉擊在石松齡左肩之上。
石松齡縱然運功抗拒,也是經受不起,一個身子被打得斜撞出去,人還沒有站穩,左腳一屈,忽然趴倒地上。
藍純青睹狀大喜,口中沉喝一聲:“快截住他,莫讓他逃走了。”
身形離地掠起,直撲過去。
石中英沒想到自己一擊奏功,也緊跟着朝石松齡直欺過這時大廳右上首,正在全力拼博的兩個獨角龍王,也有了極大的變化。
原來方纔一掌硬接之後,假獨角龍王已感真氣不繼,血翻氣浮,但大故當前,他不能露出絲毫內力不繼的模樣,因此只好一語不發,暗中運氣調息,向後退去。
獨角龍王看硬接自己一招“龍門雷令”。發覺對方“大力金剛掌”,已練到十二成火侯,明知他不是自己對手;但因看不出對方跡象,心中卻山並無把握。因此他雙手當胸,十指箕張,天龍爪蘊蓄待發,卻並未發出,只是緩緩的朝前巡去。
一個彎背絲腰,雙掌外摒,緩緩後退,一個上身前府,雙爪待發,緩緩巡進。
只要看兩人的氣勢,獨角龍王一口就可把對方吞下去。
假獨角龍王一面雖在暗暗調息,一面仍須裝作出氣貫雙掌,引滿待發的模樣,故而他退得極爲緩慢,退的緩慢,就是表示他隨時有覦虛發難的可能。
這正是一種心理戰,讓對方心存戒備,不敢貿然出手。
但要知他們大廳是在右上首動手,假獨角龍王后退的雖緩,但沒有幾步,他背脊已經貼到牆壁!
這一點,在他來說,是背脊貼到了牆壁,才發覺的;但獨角龍王迎面迅來,早就看到他再有一步就退無可退了。
在這電光石火之際,獨角尤王暮地一聲大笑,凝足十成功力的右掌,發如雷霆,突然當胸劈擊過去!
這是他凝聚了很久的一記重手,一掌甫出,立時有一團強猛無濤的罡力,由掌心衝擊出去,足足籠罡了四五尺寬!——
文學殿堂赤雷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