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歌知道潘、袁辱沒蘇氏三人在先,所以蘇蘇的話沒有並影響到她。
潘欣瑜最會察顏觀色,王洛歌偏向蘇氏三姐妹十分明顯,因此當面與她們起衝突,一來拉低自己的身段,二來也會讓王洛歌討嫌,這可不合算,最好還是潤物細無聲地將王洛歌拉到自己這一側。
於是,她沒有理會蘇蘇的冷嘲熱諷,只在心裡暗下決心,下次出門,一定要仔細把關頭上的飾物,今日竟被一個匠人之女給輕視了,這臉實在丟得大發了!
“小五,好一陣沒看你吟詩作對了,近來可有長進?還有半年就該中秋了,中秋一過我們府上會辦一場金秋詩會!到時我着人給你送貼子啊!所以,趁這幾月功夫你須得好好鑽研纔是!”潘欣瑜按下不平的心情,打算採用無聲勝有聲的方式應對蘇蘇,因爲只有潑婦纔會樂好口舌之爭,遂轉而溫面對王洛歌邀請道。
王洛歌一聽有詩會,登時臉上放光:“詩會還有哪些人?”
“我發我的貼,大哥發他的貼,到時來多少就是多少!”
“你大哥也會請人去?”王洛歌瞠着雙目,驚問。
“嗯,沒錯!以我大哥在江寧城的交際,怕是全江寧城最有才華的人都會光臨!”潘欣瑜不無幾分自豪,“我原出沾他的光!”
聞此,王洛歌面上興奮更甚,拍了兩下手,忽地想起什麼一般,她朝對面的蘇氏三人覷了一眼,湊近潘欣瑜低語一句。
“這個……怕是不妥,雖說詩會我們府上常辦,但是來客皆非泛泛之輩,即便我想看在妹妹你的面上請了她們,可我怎麼同客人們交待呢?畢竟大家都是想着以文會友,並不是爲着多識些人……”潘欣瑜聽後,挑眉瞥了瞥蘇蘇三人,低聲道,可桌上誰聽不到呢。
袁盡恬和杜耀晨剛纔因着蘇蘇的數落,好勝心被激起,若非看在侯府的面上,她們纔不會落下風,此時聽到潘欣瑜將她三人冷嘲熱諷,十分快意,紛紛掩嘴輕笑。
蘇蘇怎麼會稀罕什麼詩會不詩會的,巴不得沒貼子請纔好,所以潘欣瑜的顯擺她根本不打算接招,跟她一番見識。僅是在看到蘇貝臉上的失落時,她心裡纔有些不爽快,不過礙於自己身是賓客的緣故,她懶得同這些貴小姐們計較,只盼着宴席儘早結束。
另一廂潘欣瑜的孃親劉氏好容易逮着閒下來的高氏,拉她到僻處:“你們老太太打什麼主意呢?”
高氏一聽就知道劉氏所問爲何,登時臉也苦下來:“貞霞,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的!”
劉氏一聽,跟着一顆心便是一沉:果然被婆母猜中了1
高氏瞧劉氏臉色不好看,忙出言安撫:“不瞞你說,這些日子,我頭都要炸了!”
劉氏冷道:“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之前,我也只是暗下擔心而已,以爲老祖宗不過那麼一說罷了!昨日聽說她要給蘇丫頭設宴,我還專門去了趟裴府,請出丁嬸孃,又找來那兩個潑辣貨,試探試探我們那位!結果,上午你也瞧見了,當着衆人的面就讓我沒臺下!”高氏一張臉皺成一團,這半年來,爲兒子的親事愁來愁去,因此額頭上都多出兩道紋來。
“聊什麼呢?神神秘秘的!”這時,丁氏突然現身,唬了二人一跳。
“你個要死的,偷偷摸摸想什麼呢!”劉氏正因爲女兒即將到手的好親事中途被攪和而心生煩絮,忍不住狠拍了一把丁氏的肩膀。
“哦喲,就不能輕點,真個牛勁,胳膊都要被你拍碎了!”丁氏揉着左胳膊,嘴裡已經接上高氏剛剛的話,“老太太真夠糊塗的!堯哥兒那樣的人才,怎麼好被蘇家給拖了後腿!那蘇家除了有幾個錢外,根本不問政事,要是堯哥娶了他們家丫頭,將來還能指望得上岳丈家嘛!”
高氏長嘆一口氣,怨道:“我何嘗不這麼想,我統共就堯兒一個嫡子,老太太還要把他往火坑裡推!不就是念着當年與周筱汀的那點情份麼!可念情歸念情,有本事別拿我的兒子來念啊!”
“呵,依我看,也不單單是爲念情吧!”丁氏冷笑一聲,因着王洛怡這層關係,她與高氏便沾親帶故,因此,她當然希望王洛堯能結下潘家這門親,這樣裴玉權將來也會多了一道保障,“你們家老太太一向精明,心裡頭定有自己的一把算盤,正敲得噼啪響。”
劉氏皺着眉頭:“什麼好算盤,她要打到正經的嫡長重孫頭上去?”
丁氏斜覷着高氏,擡擡下巴:“她們婆媳倆本就一個鼻孔出氣,若是重孫媳婦也跟她們一道,你說呢?哪個老祖宗會樂意?”
“一個鼻孔出氣,又沒越到她前頭去,她急什麼呢?”劉氏翻個白眼。
“十年後呢,二十年後呢?王家可不是隻有長房一家!”
丁氏一語驚醒夢中人,高氏聽了恍然大悟一般,猛拍大腿欲哭無淚:“我之前怎麼就沒想到這層?我就說,若單隻爲了情份,何必非要拿我兒子的終身大事堵人情!這下就說通了!你們說,這下我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找她說理去啊?”丁氏沒好氣地道。
“說什麼理,連公婆和大爺都不出這個面,哪裡能輪到我去了?”
“你和他們攀什麼?你公婆又不是隻有你兒子這麼一個孫子,你丈夫又不只有你兒子這麼一個兒子?可你不一樣啊,你就這麼一個兒子!”丁氏雙目圓睜,勸得好不義憤填膺。
高氏張口大悟,點點頭:“我真是糊塗了!你說得沒錯!今晚上,宴散了,我就去找老太太!”
一旁的劉氏聽了,暗翻白眼,拉住高氏的胳膊:“你別聽昭鳳的!這可不是急就能解決的事!事情還沒有定論,你就跑到老太太跟前,假如老太太心裡並沒有這個心,或者她還沒有定下來,你這一去鬧,豈不平白給自己討一身灰?”
聽了劉氏的話,高氏又愣住,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
丁氏瞅着劉氏,揚揚下巴:“那依你的意思,咱們高大奶奶該怎麼辦?”
高氏也插言,拉着劉氏的手道:“貞霞,我可是一心想討你閨女進門,你也知道我一向喜愛欣瑜,欣瑜若是做了我的兒媳,保管她日子過得比誰都舒坦!”
劉氏瞭然,微揚着頭,眼珠子轉了圈,對高氏道:“好歹堯哥兒是你嫡出的兒子,當真要訂親,說什麼也該事先知會你們當爹孃的,所以,你也別這麼就自亂陣腳!如果你冒冒失失地拆了三個丫頭的臺,老太太反覺得你別有用心!依我看,你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高氏本不是糊塗人,聞言,約摸猜出劉氏的意思,遂轉眸看向丁氏,想聽聽她的看法。
丁氏也很快明白劉氏的話中之意,沉吟片時後,點點頭:“貞霞的話有道理,我剛纔有些冒失了,還是得先穩住老太太!畢竟,你們家的老太太與別個不同!咱們潘、裴兩家的當家太太眼睛都長在頭頂,最講究門第,別說給長子長孫們訂親,便是納妾皆要看對方家族門風的!”
“哼!”高氏鼻子裡悶悶地哼了一聲,滿腹窩囊氣,忍不住倒出口來,“以她的出身,她又憑什麼講究門第?要是她但凡有些講究,我們房裡那兩個貨色能被大爺納進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