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剛剛還在與你們父親討論,待你們進了書房能否認出朕來。你們倒是出乎朕的意料之外。”
皇上心情頗好,說話倒也不若當年面聖時那般嚴肅。但是兄妹兩依舊不敢掉以輕心,皇上是九五之尊,也是最最難測喜怒之人,若是妄作聰明便是惹禍上身。
“皇上還是不要再誇小兒,以免兩人驕奢。”薄衛道。
“誒,你就是喜歡和朕對着幹!”皇上見薄衛老是駁了自己的話,便是有些佯怒,只是眉眼間的笑意卻是藏都藏不住的。
兄妹兩一直站在後方,並未多言。只是就算兩人沒有說話,皇上還是將目光落在了薄寧的身上。
皇上今日穿的是一襲寶藍色的袍子,雖過而立之年卻依舊是俊朗不已。他目光落在薄寧身上,帶着一絲好奇:“朕聽皇姐說過,大將軍的女兒倒是知書達理的一個精緻人兒,今日一見倒是名不虛傳。”
薄寧心頭一跳,卻是上前一步,不慍不火的說道:“得長公主厚愛與皇上誇讚,薄寧惶恐。”
皇上見薄寧上前請禮,卻是在打量她,轉而問薄衛道:“你女兒哪一年及笄?”
薄衛皺眉,心中略有不安,但也據實以報:“翌年冬日。”
“好!”皇上撫掌:“我看這丫頭不錯,送給我做兒媳婦可好!?”
薄衛大驚,同時也上前將薄寧擋在身後,堅決道:“皇上,臣就這麼一個女兒。臣希望她以後平平淡淡便好,宮中貴人頗多,還怕丫頭不懂事衝撞了。”
皇上隨口一提的話,卻是將三人都嚇着了,薄今薄寧兄妹兩面色有些沉重。皇上見三人面色不虞,便是細細問了薄寧:“你可願意隨你父親的意思?”
“父惟吾願,皇上明鑑。”薄寧斂住眼簾,頜首。
皇上揉揉額頭,並未發怒。一陣靜寂過後,皇上纔開口說道:“罷了,朕說什麼你們父親都要與朕作對。你們退下吧,朕要與你們父親好好聊聊。”
“是。微臣/臣女告退。”
兄妹兩人得了赦令,便是告退出了書房。守在門口的杜執倒是目不斜視的樣子,兄妹兩便是直接走了出去。待走得遠了些,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兄妹兩人對視一眼,倒是相視而笑了。
“原本我與父親想的一樣,只要寫意你平平安安度過此生便是好的。卻沒有想到皇上剛剛會說出那樣的話來。”薄今想起皇上的話心中有些緊張,宮中權勢傾軋,若是妹妹入宮成爲皇子妃也只能淪爲皇權之下的犧牲品。那樣的局面絕對不是薄家人想看到的。
薄寧聽完了薄今的話卻是噗嗤一笑,在薄今詫異的眼光下,薄寧忍着笑意,道:“哥哥無需擔憂,皇上不過是戲言。當今朝政恰好穩固,而薄家亦是世代純臣,皇上決然不會拿我去當父親的底線。”
聽了薄寧的解釋,薄今雖然心中還有話要說卻也只好往肚裡埋。其他皇子不知道,若是皇上中意的太子人選呢?若真是太子人選,便是能鞏固薄家與皇上的關係。但是這些話,薄今卻並不打算告訴薄寧了。
“若是寫意後悔了,哥哥幫你。”若你看上誰,哥哥便是做一回土匪也罷,必定會護你周全。
薄寧莞爾:“寫意如是,女土匪寫意也是能當的。”
薄今伸手點點薄寧的額頭,滿目寵溺:“可還記得曲尚書家的小丫頭,已然瘋魔了。每每便要給她兄長添上幾分麻煩方肯罷休。”
薄寧側目,看了兄長一眼後,挑眉反問道:“莫不是兄長希望我與她一樣給兄長添幾分麻煩?”
“自然不是。”薄今連連擺手,急忙解釋:“爲兄可是得了曲默那小子的羨慕,羨慕我有如此知書達理的妹妹。”
“是麼。我看兄長大人倒是樂在其中?”薄寧挑眉探向兄長,言語之間倒是帶着幾分打趣兒。
薄今搖搖頭:“曲默倒是對敏兒既往不咎的,可憐曲尚書時常是爲敏兒操碎了一顆心。曲夫人常常來府中請教母親,如何能把敏兒變成你這般纔好。”
薄寧笑着搖搖頭:“敏兒性情活潑有何不好,再年長一些必定不是當下的模樣。曲夫人倒是不必如此憂心的。”
兩人言談之間便走到了木丹居,相隔薄今的挽舟居也不過是一個迴廊的腳程。而清玉和滿玉則是早早就等在門口了。
“大小姐,您終於回來了。”
清玉見到薄寧之時眼眶已然紅透了,她們自幼相伴,從未分開過半年之久。陡然相見,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怎的好端端的要落淚了,我自宣南返京,你應當歡喜纔是。”薄寧伸手拭去清玉眼眶邊的淚水,輕笑道。
“奴婢是因爲看到大小姐太過歡喜,這是喜極而泣。”清玉淚中帶笑的解釋,也迅速擦掉了落在腮邊的淚水:“給大少爺請安。”
薄今見清玉還不忘給自己請安,便是戲謔道:“我道是清玉眼裡只有你的大小姐了,想不到你還能瞧見我。”
將軍府上下尊卑分明,而清玉更是恪守府規,又怎麼會想到今日大少爺竟然會打趣自個兒呢?
“兄長大人今日雅興頗高,不如與我小酌幾杯?”薄寧攏了攏披風,帶着些許笑意說道。
薄今一怔,隨即點頭。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瞧着薄寧坦然的樣子,心中略微歡喜。薄寧自幼有一點便是頗讓薄氏父子注意的,那就是不管如何,飲酒那是千杯不醉。起初薄父還擔心是否女兒身子有隱疾,請高人看過以後說是無大礙方纔放下心來。不過薄父卻還是有明文規定,女兒不得飲酒。
愈發限制,就愈加的勢不可擋。
薄今記得有一回他去宣南見妹妹,那一日在宣南郊外的湖心亭。一個清晨,他與穆克兩人竟然被妹妹喝的不省人事。一直久坐到日落之時方纔醒來,她卻是在一旁安心烹茶,清閒舒適的模樣竟不似人間女子。
只是薄寧卻是個極其自制之人,少有說是要飲酒。今日說道小酌幾杯,必定是心中有事。薄今忽然之間有些想不起那一日醉酒之後自己是如何姿態,他頓時覺得有些頭疼。莫不是今日又要被這丫頭喝暈?
也罷也罷,就當做是久別重逢的賀禮。縱容她一會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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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每次開文的時候都很緊張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