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走了一天一夜,次日凌晨,船隊纔到達大周碼頭,沈嬋兒不得不聽了鄭白羽的話,換了一身行頭,趁着夜色,帶着荷月,在一羣侍衛的保護下,走上了大周的土地。
上了岸,岸邊就有人接應,鄭白羽早就安排了她後面的路,雖然他黑着臉跟她生氣,但畢竟是心軟的。
沈嬋兒坐進馬車,不禁輕笑起來,荷月見了,不禁問道。
“夫人,咱們現在去哪,京城已經被炸的不成樣子了。”
沈嬋兒看着荷月,笑道:“不管七爺再怎麼炸,南榮府他不能炸了。”荷月笑了笑,轉身吩咐車伕去南榮府,走在路上,沈嬋兒回頭看着站在船頭的鄭白羽,他沒有跟上來,可能是不想再見到南榮鋒,她心中明白,若是南榮鋒當了大周的皇帝,他們兩人就是敵對關係,大周與高麗的戰爭,很快就要開始了吧……
沈嬋兒嘆口氣,轉回身去,回南榮府的路上,果然看到一片狼藉,有些地方受損不嚴重,而有些地方卻已經破壞的不成樣子,皇宮外的皇城街,是損壞最嚴重的地方,其他地方還算好。
終於到了南榮府,卻只見南榮府大門緊閉,連府外的燈籠都沒有點,沈嬋兒皺了皺眉頭,荷月也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轉身吩咐道。
“先去敲門,看看怎麼回事。”跟在馬車邊上的所有侍衛都是高麗人,懂一些大周的語言,他們臨走之時鄭白羽特意吩咐過,一定要將沈嬋兒再給他安全帶回去。
侍衛走上去敲門,沒幾下,就有人開門,問道。
“誰啊?有事嗎?”侍衛道:“七少夫人回來了,府裡是怎麼回事?爲何這麼安靜?”門衛一聽是少夫人回來了,當即驚喜的大叫一聲,然後跑出門來,走到馬車邊去迎接,沈嬋兒歪了歪頭,以前看門的是這個小廝麼?
容不得多想,荷月已經跳下了馬車,笑了笑,道:“夫人回來啦!還不快進去報告,準備迎接!”沈嬋兒無奈的嘆口氣笑道:“有何迎接不迎接的,只要咱們府上都好就好。”
說完,沈嬋兒下了馬車,荷月扶着她,一夥人走進了府中,沈嬋兒總覺得這四周太過安靜,京城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南榮鋒即將登基稱帝,南榮府內爲何如此平靜?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若是說真的有什麼變化,就是這四周連個打雜的下人都沒有!
沈嬋兒忽然站住腳步,緊緊抓住荷月的手,猛然叫道。“快走!”
荷月被她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時已經被她拽了出去,一隊侍衛也被嚇的神經猛然緊繃,立馬轉身護着她向後跑去,卻已經來不及了。
門口被身穿朝廷服裝的衛兵圍個水泄不通,四周嘩啦一聲亮起一圈火把,嘩啦啦跑上來衆多人馬,看也看不清到底是多少人。
沈嬋兒咬緊下脣,沒想到她要回南榮府,卻是中了圈套。
高麗侍衛站在她左右將她圍在中間,荷月緊緊的握着她的胳膊,低聲顫抖道。
“夫人……怎麼辦啊……”沈嬋兒拍了拍她的手,朝正門門口瞧去,只見一個身影款款走出來,待她看清楚來人,心中咯噔一下,他怎麼沒走!
“少夫人,別來無恙。”
九親王現在看着她的眼神,帶着心痛,帶着憎恨,甚至帶着疏離,皇上遇難之時,他沒有在宮中,當他回到京城之時,卻已經是改朝換代,這種落差,這種打擊,讓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沈嬋兒鎮定了一下情緒,正過身子,仰頭看着站在臺階上的九親王,淡然道。
“王爺,你既然已經離開,又爲何回來?”
她的話裡有很濃重的責怪之意,責怪他爲何要回來送死。
九親王冷笑一聲,看着她,用一種很冰冷的語氣道。
“本王被你的一計支出了京城,回來卻已經改朝換代,你是想讓本王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嗎?本王回得來,就沒想過要出去,京城是大周的京城,本王是大周的王爺,誰能乃我何?!”
九親王的雙眼通紅,沈嬋兒卻只是無奈,沒想到他把她的好意誤解了,她當初給了他那個紙條,促使他去追周娉婷,真真只是想促成一件好事,她根本不知道南榮鋒會在這個時候謀朝篡位,若是這件事被南榮鋒知道,她還有給九親王通風報信之嫌。
沈嬋兒低下頭,無奈道:“這是朝代更迭,沒辦法的事情,你現在回來,就是送死,平時你那樣理智,爲何現在犯起糊塗呢?”
沈嬋兒的話還是刺激了九親王,他仰頭大笑起來,而更多的是絕望,悲傷,忽然,他的笑聲戛然而止,拍了拍手掌,正屋的六扇門被下人緩緩打開,沈嬋兒登時傻了眼,一股怒氣衝頭,讓她有一種殺了九親王的衝動。
“娘——娘——”
“孃親——”
“七嫂!”
一家人,南榮府內整整一大家子人,全被九親王用繩子綁了,侍衛死死的抓住繩子,甚至包括年僅三歲的無憂!
眼看着比孩子手腕還粗的繩子勒在無憂的脖子上,沈嬋兒的眼淚都要下來了,她怒瞪着九親王,此時在看他,感覺如此的陌生,他還是那個溫文爾雅讓她有安全感的九親王嗎?
他照顧她,忍讓她,寵着她,暗中幫助她,這一點點一滴滴都在眼前閃過,而此時,他卻用繩子綁着她的孩子們,權力的爭奪真的能讓一個人改變心性嗎?!
瞧她瞪着自己,九親王忽然冷笑一聲,轉頭看着她,道:“今日在宮中死掉的,是本王的嫂子與侄子,也是本王的親人,南榮鋒逼死了他們,你用這種眼神瞪着本王,不覺得心中有愧嗎?!”
沈嬋兒心中一嘆,都是親人,她現在的感覺恐怕就是九親王剛剛回到京城的心情,她又能如何責怪他呢?
她無力的道:“求求你,放了他們,若是你想要人質威脅七爺,就將我綁了去。”九親王忽然笑起來,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淚,忽然大聲怒喝。
“本王要你們做人質還有用嗎?!你告訴我啊!!沈嬋兒!”
九親王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叫她的名字,沈嬋兒心疼的看着他,剛要說些什麼,只聽外面傳來一泓的聲音。
“周書俊聽着!七爺就在門外等着你,你若是不出來,你就給周娉婷收屍吧!”
九親王渾身一顫,沈嬋兒也是一愣,沒想到周娉婷竟然落在了南榮鋒手中,他絕對不會心軟的!想到這她猛然轉頭看着九親王,就看他的抉擇了!
只見九親王轉頭看了看沈嬋兒的親人們,又低頭淚眼看沈嬋兒,沈嬋兒只覺得一顆心都要疼死了,九親王第一次這樣無助的看着她,他曾經是那麼不可一世,那麼高貴成熟,卻被南榮鋒逼到了這個份上,而南榮鋒,卻是她的丈夫……
她哭出聲音,雙腿無力,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荷月低呼一聲;“夫人!”沈嬋兒只覺得全身無力,她到底要如何做?要怎麼辦?
而這時,只見九親王猛的擡起手,又放下手,身後綁着南榮鏡的侍衛紛紛將他們解開,跑到九親王身邊,等候命令。
沈嬋兒沒想到九親王竟然會放了這些人,這些人可是他此時保命的籌碼啊!
門外又喊了一聲,九親王邁步走下了臺階,與沈嬋兒擦肩而過,一種濃濃的絕望將他籠罩,甚至讓沈嬋兒感到窒息。
“等等!我跟你去!”
沈嬋兒忽然從地上站起來,走到九親王身邊,堅決的說。九親王站住腳步,緩緩轉回身,看着她,良久,慢慢勾起嘴角,笑道。
“大勢所趨,你該明白,也到本王該落幕的時候了,剛剛的事情,你會怪我嗎?”
沈嬋兒好像忽然見到了那個在廟裡意氣風發的蘇小九,那個送她印信的九親王,那個送她一身價值一千兩。用來給她傍身的衣服的攝政王,她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難道今日真的要見到南榮鋒殺了九親王?
她實在憋不住,哭出了聲音,道:“不會……不會怪你,我永遠不會怪你……”九親王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溫柔的道:“那就在這裡等着,你當了皇后那一天,多去看看我,我就很高興了。”
沈嬋兒哭的無力,使勁的拽住他,不住的搖頭:“不要……不要……你們都不要死……都不要死……”九親王嘆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那些高麗侍衛,給了他們一個眼神,高麗侍衛點點頭,九親王甩開沈嬋兒的手,大踏步朝門口走去。
沈嬋兒哭喊一聲,卻因爲高麗侍衛的阻攔撲到在地,荷月也跟着哭。“夫人……夫人你不要這樣,傷了身子啊……”“不要……天吶……爲什麼會這樣啊……”她眼瞅着九親王走出了大門,天邊已經泛白,可是……整個京城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就像九親王的消失,一樣的安靜。
沈嬋兒瞅準了一個侍衛的匕首,趁他不備,猛然拔出來,猛的比在自己的脖子上,大聲喝道。
“你們放我出去!否則我死給你們看!”
“夫人!”
荷月被嚇的不輕,這時候從裡面跑出來的南榮鏡也大喝一聲勸她。
“七嫂!萬萬不可衝動啊!”“孃親……”
沈嬋兒瞪着眼前的侍衛,又喊了一遍自己的話,而就在這時,從門口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夫人!”
衆人閃開一條路,只見一個身影緩緩從門口走過來,一臉的陰沉與責備,旁人都閉了嘴。
沈嬋兒流着眼淚看着他,屋裡的哭道:“一泓哥,你就讓我出去吧……我這一生,就你們三個好朋友,鄭白羽去高麗當了王上,九親王就要死在外面,就只有你還留在我身邊,你就讓我出去救一救九親王啊……若是她死在我面前,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的……”一泓緊緊皺着眉頭看着她,她臉上的淚痕讓人心疼,還有那蒼白的臉色,更是讓他心如刀絞,這是一個十分堅強的女人,何時見她這樣求過自己?
一泓咬緊牙,沉聲道:“你去了,也於事無補,七爺不會留下九親王。”
沈嬋兒點頭,眼裡如斷了線的珠子:“我知道,我只是盡我的力量去試一試,若是不讓我試一試,我不會甘心的!”她又拿起匕首使勁了一下,眼瞅着雪白的脖子上露出血痕,一泓一驚,趕緊道。“讓路!”
沈嬋兒端着匕首,一步步退向門口。
門外,南榮鋒正拿着一張弓,弓上是一根純鐵製成的羽箭,對準九親王,一張弓被他拉滿,他只沉聲問了一句話。
“王爺,我再最後問你一句,願不願輔佐我坐穩這個江山?”
南榮鋒知道,他的登基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必須要這位在大周赫赫有名的九親王扶他坐上龍椅,纔是最後的成功,但是若是他執意不肯,那麼就肯定不能留下這個禍根。
九親王淡淡的看着箭,又看了看站在另一側被侍衛押着,哭成個淚人的周娉婷,對着她笑道。
“就要上路了,你怕嗎?”
周娉婷哭的窒息,心疼這樣一個英雄被打壓成如今這樣,她憋回眼淚,猛力點點頭道。“不怕,書俊,我是你的女人,到死我也是你的女人!”
九親王的眉頭輕微皺了皺,輕聲道:“娉婷,是我害了你,我不該去尋你。”周娉婷猛力的搖頭,此時多說什麼都是多餘了。南榮鋒盯着九親王,又問了一遍。
“王爺這是不肯了?”
九親王轉頭看向他,笑了笑,閉上雙眼,輕聲道:“來吧。”
南榮鋒心中十分不忍,九親王是一代梟雄,但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他只能殺紅了眼,收手,已經晚了。
他猛然大喝一聲,雙目通紅,就在要鬆開抓住羽箭的那隻手之時,眼前猛然躥上來一個人影,擋在了九親王身前,他心中咯噔一下緊揪,使出了渾身的內力在那一瞬間震動左臂,卻只覺得左胸震盪,一股甜腥涌上嗓子,噗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紅。
而那支箭,擦着沈嬋兒的髮梢,直奔衆人身後而去。沈嬋兒大驚,立馬轉身推開九親王,看向羽箭的方向。
“無悔——”
只聽衆人驚叫一聲,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個身影閃電一般推開無悔,噹的一聲撞在了門口的柱子上,不近不遠的距離,羽箭到達門口,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一泓哥!”沈嬋兒驚叫一聲之際,四周忽然動亂起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夥兒身着黑衣勁裝的人,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衝進侍衛羣衆,見人就打,一直打到沈嬋兒身邊,一把抓起沈嬋兒的衣服,跳開包圍圈。
“一泓哥——”
她看清了,中箭倒在地上的是一泓,他正一口口吐着鮮血。
此時已經一切都亂了,南榮鋒眼瞅着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抓走了沈嬋兒,當即沉下臉色,奮起直追,但是剛剛運氣,只覺得胸口猛然劇痛,眼前一黑,噗的一聲又吐出一口鮮血。
“嬋兒——速去救回夫人!”
南榮鋒的眼神刻在沈嬋兒的心裡,就那麼一瞬間,他緊張,焦急,自責,眼睛裡迸發出來的火光甚至能融化整個世界,她落下眼淚,對不起,是她太自私了。
“不要殺九親王……”
這是沈嬋兒離開之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南榮鋒眼前一黑,倒在了侍衛中間,耳邊一直盤旋着這句話,他苦笑,也只剩下了苦笑。
經過了一個月的休整,大周徹底亡,南榮鋒登基,改國號南榮,至此,輔佐幾代君王的天下第一護國權臣升級爲九五之尊,徹底形成了一個軍事,經濟,高度中央集權的政權。
可是,皇上南榮鋒的後位卻一直懸空,甚至整個後宮,一個人影都沒有,大臣們幾次勸說皇帝選妃,就算是皇后之位不選人,那麼後宮也要填充幾個妃子,纔有個皇帝的樣子,可是這樣的勸說被皇上幾次喝退之後,皇上懶得管了,晉王的脾氣可穩不住,每次聽到大臣們勸皇上選妃,鐵定跑不了一頓臭罵。
時間久了,衆人也不敢再提這件事,畢竟剛剛建國,許多事情要做,這件事情還不是當務之急。
南榮鋒站在這剛剛修建完成的皇宮裡,高樓中風聲作作,吹的他周身發冷,什麼叫高處不勝寒,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站在高樓上,他看向遠方,誰都猜不到這位新皇整日都在想什麼。
“七哥!原來你在這啊。”
身後傳來聲音,南榮鋒的眼睛動了動,並沒有回身。南榮鏡跑到他身後,才猛然反應過來。
“哦,不對,是皇兄纔對,嘿嘿……”
南榮鋒轉頭看了他一眼,淡然道:“無妨,你的晉王府建好了嗎?”
南榮鏡不高興起來:“皇兄,你就這麼不待見我啊,非要把我趕出宮去不可。”南榮鋒轉頭看了他一眼,失笑道:“你也到了該娶妻的年紀,難道讓朕在宮中給你挑一處院子,娶新娘子?”南榮鏡撇嘴道:“那我想要咱們的南榮府你捨不得給,非要留給無悔長大了給他做太子府,可是無悔長大了要等好幾年呢!”南榮鋒收起臉上的笑容,看着遠方,淡淡道:“南榮府裡有很多故事,也是一個讓人成長的地方,那個地方留給他,也能讓他記得曾經的不易,將來做了太子,才能知道何爲天下。”南榮鏡也只能點點頭,南榮鋒說的對,他轉頭看向南榮鋒,後者一臉的沉靜與含情,南榮鏡深吸一口氣,收起臉上頑皮的笑容,安慰似的問道。
“七哥,還在想七嫂麼?”
南榮鋒看着遠方,他已經派出去大量的侍衛滿天下的找,沈府也傾盡全力,滿世界找,卻一直沒有嬋兒的消息,是她故意躲着他麼?
他嘆口氣,低沉的道:“或許……她是真的不想過這深宮裡的生活,鄭白羽的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南榮鏡嘆口氣,轉頭對他道:“或許,她是怕這深宮裡的爭鬥,七嫂一路陪七哥走過來,明爭暗鬥經歷的太多太多了,她只是累了,讓她休息一段時間,會回來的。”
南榮鋒想起沈嬋兒,只有無盡的思念和心疼,沒有他在身邊,她或許會過的很安心吧,但是卻不會很安全,他不再想着將她綁在身邊,只是讓他知道她是安全的,就行了。
而就這時,忽然從樓下跑上來一個侍衛,拱手稟告道:“皇上!找到少夫人的下落了!”
南榮鋒猛然一動,南榮鏡已經跑了出去,拉着那人驚喜的問。
“快說啊!”侍衛喘着氣,道:“皇上,有消息稱,少夫人一直躲在安鄉的一戶王氏人家,很安全。”“王氏?”南榮鋒重複了一邊這個名字,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他猛然一皺眉,怎麼就忘了這對夫妻了呢!王大哥和王大嫂啊!
聽着咯吱咯吱的聲音,沈嬋兒漸漸陷入沉思,看着王大嫂的孩子在河邊玩耍,她忽然想到自己的三個孩子,也不知道他們在宮中怎麼樣,宮中與南榮府差不多,可以說是第二個南榮府,這些孩子們又要上演明爭暗鬥的戲碼,她不在身邊,這三個孩子會相親相愛,互相幫助嗎?
“想什麼呢?”
忽然聽到聲音,沈嬋兒轉回頭,王大嫂端來一碗水給她,她笑了笑,道。
“沒想什麼,只是這天氣熱了,人犯困吧。”
王大嫂歪着頭看着她,忽然笑道:“今兒啊,你王大哥上街上去,聽到一個讓人很震驚的消息,皇上已經宣佈,今生永不選妃,皇后之位只留給一個女人,若是尋不見她,皇后之位永久懸空,反正已經有了兩位皇子一位公主,皇上不愁沒有子嗣。”
沈嬋兒的眼神猛然一動,但也只是哦了一聲,繼續織布,王大嫂笑呵呵的繼續道。
“誒,咱們家裡的水缸又不知道被誰給裝滿了,還有田地裡的野草,也都鋤掉了,你說說,這家裡的活都幹完了,咱們幾個幹什麼啊。”
沈嬋兒只是哦了一聲,沒有說話,正這時,忽然聽到呼救的聲音,兩個女人蹭的一下站起來,只見王大嫂的孩子浸在河水裡,正在猛力的撲騰,大聲呼救。
“娘!救命啊!救……救命啊……”
“哎呀!我的孩子!”
王大嫂立馬朝河邊跑過去,沈嬋兒也扔下手裡的東西飛快的跑出去,可是就在兩人剛剛跑到河邊之時,河裡的孩子已經被人救起來,安安穩穩的躺在河邊,而救人的人正在給孩子壓水,不一會兒,孩子就猛的咳出水,清醒過來。
王大嫂趕緊跑過去抱住孩子,哭了起來,沈嬋兒看着那個救人的人,淡然問道。
“你是何人?”那人單膝跪地,拱手道:“屬下青龍第九衛,夫人放心,皇上並無惡意。”
說完,此人站起身,兩三下踏水而去,躲進林子裡,又不見了蹤影,沈嬋兒呆呆的站在地上,她知道她的行蹤已經被南榮鋒知道,否則最近家裡的農活也不會被人做的一乾二淨,只是她想不到,南榮鋒爲何只是派人暗中保護她,並沒有強行把她帶回去。
王大嫂放下孩子,靜靜的看着她,淡然笑了笑,道。
“夫人,回去聊聊?”
沈嬋兒轉頭看了她一眼,也乾笑了一下,跟着她走了回去,孩子因爲受了驚嚇,喝了一碗糖水就躺在王大嫂懷裡睡着了,沈嬋兒坐在炕上,看着王大嫂安心的抱着孩子,其實……這一幕,就已經是一個女人最大的滿足了。
王大嫂看沈嬋兒一直是愣愣的,放輕聲音道:“夫人,你與皇上之間,又有什麼解不開的疙瘩呢?皇上已經宣佈了永世不選妃,這就是在想着你回去,作爲一個女人,皇上已經爲你做到了這個,你還有什麼較勁的呢?”
沈嬋兒沒有擡頭看她,只是低沉的道:“一泓哥,死在我和他手上,我暫時還接受不了。”王大嫂嘆口氣,緩緩道:“我不知道那個名叫一泓的男人對夫人來說是什麼,如果一泓真心對夫人好,看夫人這樣與皇上較勁,他肯定不會舒服,他只想夫人能開心,夫人住在這裡並不開心,他的死就根本不值得了。”
沈嬋兒咬了咬下脣,皺起眉頭,無奈道:“九親王,他還控制着九親王,讓我如何面對這個?”
王大嫂只能無奈嘆口氣,抱起孩子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有些事情,你不該裹足不前,如果不喜歡,那就處理掉,否則這樣自尋苦惱一輩子,誰都不開心。”
沈嬋兒靜靜的坐在炕沿邊上,看着窗外的農田,心中想着的,卻一直是南榮鋒的樣子,還有他最後那個眼神,那樣焦急,那樣自責,那樣心疼。
京城最東的禁苑內,九親王帶着周娉婷,面對着一個外來客,此人一直帶着黑色的斗篷,看不清臉,而她,只要九親王的一句話。
“從此歸隱山林,安穩度日。”
九親王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真實的感動,他知道此人是誰,他也知道她爲何而來,他轉頭看着已經八月懷胎的周娉婷,淡然的笑道。
“我現在只想帶着心愛的女人好好過完這一生,世人皆知,那個九親王已經死了,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
戴着斗篷的人輕笑一聲,忽然擡起手,只見四周忽然閃進來一羣黑衣人,帶着九親王與周娉婷,從地下秘密的通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戴着斗篷的人緩緩走出禁苑,站在禁苑門口的人見有人從裡面走出來,嚇了一跳,剛要舉起刀槍,只見此人摘下頭上的帽子,赫然露出一位美人的面龐來,衆人對此人的面龐已經熟悉的很,當即單膝跪地,高聲喊道。
“參見皇后。”
沈嬋兒淡淡的勾起嘴角,輕啓朱脣,淡淡的流出兩個字。
“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