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十七歲的慕容賀祁也聽到了消息,驚得他坐不住立刻跑到慕容氏這裡來確認,慕容賀祁到了自個母親房門口便見家母親身邊常伺候的人都守在外頭,心裡便有些奇怪。
這些個小廝和女婢們見到慕容賀祁立刻有些惴惴不安地請安道:“給小少爺請安。”請安後,大家都有些不知是同情還是惋惜的眼神悄悄打量這他,倒是弄得慕容賀祁有些感覺怪怪的。
慕容賀祁瞧着這幫奴才道:“母親可在屋內?”
一女婢上前回話道:“小少爺,小姐就在屋內呢,不過說了不讓人打擾,您這是有事要找小姐嗎?”
慕容賀祁挑眉環顧了一週道:“你們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怎麼都這幅樣子?”
女婢有些怯怯的眼神瞧着慕容賀祁道:“只是宮裡傳了消息來,說是慎王出事了,小姐也知道了,奴才們有些擔心,可小姐卻想要靜靜,不讓我們進去侍候。”
“你們都知道了?”慕容賀祁有些愣了。
“這消息已經在京城傳開了,奴才們確實知道了。”女婢微微低頭道。
“母親她怎麼樣?有沒有……”有沒有傷心難過,這就話慕容賀祁始終問不出口,自打那次男風之謠盛傳之後,慕容賀祁就沒再敢在幾個母親面前提起自個的父親齊慎,如今他也沒什麼底氣去當面詢問母親。
“小少爺,小姐只是,臉色有些不好,其他的倒也沒什麼的,不過您來了,倒是可以進去瞧瞧,興許小姐的心情就能好一些呢。”女婢建議道。
“好,你去回稟母親,就說我來求見。”慕容賀祁確實想盡快見到自家母親。
女婢點點頭便靠近屋門請示道:“小姐,賀祁小少爺前來求見。”
屋裡。慕容氏還在發愣,似乎沒有聽見外頭的聲音,並沒有迴應,那女婢稍微侯了片刻又回稟道:“小姐!賀祁少爺來了。就在屋門口呢。”
這一次女婢的聲音似乎大了很多,慕容氏倒是回神看了一眼門口,然後默默嘆了口氣道:“叫他進來吧。”
“哎!”女婢得了慕容氏的話便轉頭隨着慕容賀祁道:“小少爺,小姐請您進去呢。”
慕容賀祁微微抿嘴然後在一衆奴才的打量中推門進到了屋內,環視一週後才發現自家母妃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臉沉色地瞧着他。
賀祁立刻躬身請安道:“兒子見過母親。”
慕容氏微微嘆氣道:“你來了。”
賀祁微微笑道:“嗯。母親,兒子來了。”
“將門關上吧,我不想太吵鬧。”慕容氏吩咐賀祁將身後的門關上。
賀祁有些忐忑地回身將屋門關上,然後轉身道:“母親。”
慕容氏微微勾勒勾嘴角道:“怎麼,有什麼就直說吧。”
“母親,您也知道宮裡傳出來的聖旨消息了吧?”賀祁有些踟躕地立在原地。
慕容氏嘆了一口氣道:“知道,這麼大一件事,京城裡早就傳開了,母親我如何能不知道呢?”
“可,母親。父親不是那樣的人對嗎?”賀祁有些着急地皺眉問道。
“你想聽母親說什麼呢?”慕容氏沒有直接回答兒子的問題,而是繞開了這個需要她評價的話題。
“母親,父親他一直深居簡出,雖然確實與二皇子有些交集,可他一直是不問朝事的,爲何父親會突然謀逆呢?您不覺得奇怪嗎?母親!”賀祁根據這些年來自個對於父親齊慎的瞭解做出了懷疑。
“奇怪,母親我不奇怪你父親如今所作所爲,我倒是奇怪他爲何能隱忍到現在!”慕容氏挑眉笑道。
“母親!”慕容氏的話讓賀祁好生不解。
慕容氏才微微擡頭道:“坐下吧,這可是個很長的故事,你確定要站着聽完嗎?”
“母親?”賀祁似乎能感覺到自個母親身上發出的那股子冷冽之感。可到底是聽了母親的話坐在了母親身旁。
慕容氏認真地瞧着賀祁道:“孩子,你確實和你父親長得太像了,就像他當年年輕時是模樣,真是太像了。所以我一直都不大喜歡你和他有過密的接觸,不是因爲我討厭他,而是因爲我太瞭解他了,我怕你將來也會成爲他那樣謹慎多疑,猜忌小心的模樣,那樣的日子實在太煎熬了。”
“母親。這是您和父親分開之前的事吧?”賀祁很聰明。
“是,這是我們分開之前的事情,我之所以離開他不是因爲不愛了,而是因爲我懷了你,我和他夫妻一場,知道他太多陰暗的一面,所以爲了你也爲了我能活得輕鬆一些,我才選擇離開的,我以爲那次的事情足夠他清醒了,可沒想到他不過是蟄伏了一段時間,很快便又執拗起來,賀祁,你是他的兒子,他都可以肆意利用,我還能再指望他什麼,如今皇上這樣的安排也許是最好的結果。”慕容氏一定程度上倒是對齊佑得多加表示感謝。
“母親,難道這都是真的,父親他真會謀反嗎?”賀祁不信。
“真假又能如何呢?他只要在我們身邊,我就沒辦法真正放下心來,之前是因爲考慮到你,你有知道親生父親是誰的權利,所以,我纔沒有格外反對你去認他,你十歲之前都是一切正常,可自打二皇子出宮立府後沒多久,你父親就變得不再那麼平靜了。”慕容氏有些回憶道。
“母親,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兒子經常到父親府上去,父親一如往常,從來都是一副清心寡慾的樣子,除了對您一直滿含深情之外,我再也沒有瞧出別的東西來,母親,您到底看出了什麼,這又與父親的謀逆有何關係呢?”賀祁越聽越糊塗,可這內心的焦急一點也沒減弱。
“賀祁,哎……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慕容氏沒有再直視他,反而言語中也多有些迴避。
“母親,父親出了這麼大的事,難道您就打算讓兒子不聞不問,就當從來沒有發生一般嗎?這怎麼能對得起您對我的教育呢?兒子又豈是那種不忠不孝之人呢!”賀祁倒是有些悲壯道。
“忠……孝!呵呵,賀祁,你父親謀逆在先就是不忠,違背祖意便是不孝,好在你沒有真像他一般不忠不孝下去,可這樣不忠不孝的父親,我寧願你沒有!”慕容氏對於齊慎的謀逆之行確信無誤。
“母親!您……您怎麼能這麼說呢,雖然父親與您分開,雖然你們之間沒了那層情意,可你們之前不也曾深愛過對方嗎?您爲何就如此狠心呢?”賀祁的內心第一次對於母親生出了微微的不滿。
“狠心?母親狠心!是,我是狠心,可我爲了誰啊?賀祁,我知道你父親一向待你很好,你也真心喜歡他,可是這不代表他就是好人,這不代表他不會犯下滔天大罪,這這般評價,這般爭執,豈不是一葉障目啊!我的傻孩子。”慕容氏有些怒道。
“一葉障目,母親,您從來不與我說起您和父親之前的事情,即便是後來我認了他,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也都沒有問起,一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母親不提,兒子自然不敢問起,二來,父親待我很好,我也覺得沒有必要再提起,可如今您這般支支吾吾,甚至有些薄情,兒子我當真要問問,您和父親之間倒是如何了?”賀祁霍然坐起身質問道。
“你!”慕容氏瞧着自個兒子怒目圓睜的樣子,心下是一片淒涼,自個的兒子,自個用心一直保護着的兒子居然會爲了那個傷得自個體無完膚的男人如此質問自己,如此,如此……不知爲何,慕容氏的眼淚就在這失望夾雜着淒涼的閉眼一瞬間流了下來。
“母……母親!”賀祁本身還在強硬,可瞧着自家母親突然流淚的樣子,賀祁還是心裡陡然不是滋味起來,他想上前勸慰,可這剛伸出去的手就這麼不知是不甘不願,還是有些膽怯的停在了半空。
好一會,慕容氏才睜開眼睛帶着微涼的笑意道:“好,你已經行了弱冠之禮了,也是個大孩子了,有些事,你心裡早就生疑了,如今我也不該一直強壓隱瞞了,我不想告訴你你的父親是個如何如何的人,可我希望你聽完母親的話之後,能認真想想,然後再做出自己的判斷,你要忠孝,母親自然不攔着你,可有時候忠孝不能盲目。”
“母親……兒子……兒子不是……”賀祁很想解釋他只是想知道到底是爲了什麼,可慕容氏那種似有似無的笑意讓他心裡有些發怵。
慕容氏微微笑道:“賀祁,你父親,與皇上,和我是青梅竹馬,算是一起長大的三個人,我們的感情一直很深厚,直到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面對那樣兩個天底下最出色的少年,母親心裡有些犯難了。”
“母親……”賀祁似乎聽明白了些什麼。
慕容氏卻微微笑道:“那是豆蔻年華,情竇初開的年紀最容易發生的事情,這個沒什麼好隱晦的,即便是再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一旦觸碰到了情字,也會變得難以理解,母親和你父親當時便是如此,當時皇家十分排斥這樣的情況出現,二男爭一女,可事情還是就這麼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