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見外的妹妹

三個月後, 皇帝駕崩,太子悲痛地主持了葬禮,登基爲皇, 皇后也熬成了太后。朝廷終於安定了。

之後半年之內, 不得嫁娶。這一年, 先是太后、後是皇帝, 先後駕崩, 一年都在服國喪。

次年的春天,安樂王又開始光顧大將軍府,他想通了, 幹嘛躲着呀,日後就當敏兒是個友人, 躲着才顯得心虛呢。

安樂王因爲替皇上分憂, 新皇和太后多有賞賜, 他不是一個在意財物的人,就常常把這些賞賜帶過來, 給鄭敏玩兒。

鄭敏這個愁啊,老拿這麼貴重的東西來幹嘛?拒絕又拒不掉,賣了又不合適,回禮又回不起。怎麼辦?她想出個法子。她寫故事。

這個是隻有她這異世來客纔有的,其他人保證沒有, 獨一份兒。而且, 是寫成繪本。

這裡的故事書叫話本, 也有插畫, 叫繡像, 但是很少,一般也就一個人物有一幅, 讓大家知道角色長什麼樣而已,還是以字爲主。而現代繪本是以圖爲主的,配少量的字,視覺效果好。好在鄭敏跟外公學了繪畫,這些年都有練習,也可小試牛刀。

於是,鄭敏開始躲在小書房裡神神秘秘不知幹什麼,連青草都只守在門口,不許進去。安樂王來了,就好奇,想盡辦法進了小書房,結果鄭敏一見他來了,就藏東西,弄得安樂王有點難過。

“什麼精貴東西,我還不能看!我什麼好東西不給你了?”越不讓看,安樂王越想看。但是鄭敏就是藏這不給。安樂王生氣,跑了。

過了幾天,安樂王又來了,氣消了,笑嘻嘻來討好,“妹妹,我得了個好東西,西洋來的玩意兒。你看玻璃鏡子啊。”

“嗯,不錯,你留着吧。”鄭敏一看,自己的世界裡,這玩意兒幾塊錢一個,忒不值錢了。啥稀罕。

安樂王本以爲是個女子就不能拒絕的東西,被鄭敏輕飄飄就否定了,這下更鬱悶了。但是他還不死心,“妹妹,就沒見你稀罕過什麼,你說你要什麼,我想辦法弄來。只要讓我看眼你藏着的東西。”

“我也沒什麼想要的,但是有個條件,你答應了,我就給你看。”鄭敏趁機坐地要價。

“什麼條件?要我不來可不行。”安樂王警覺了。

“其實也沒什麼,你以後不要再送我什麼值錢的東西,我回禮回不起,尤其御賜之物,不能再拿來,你該妥善保管纔是。”

“這個簡單,就只是這樣,我能做到的。”安樂王心想以後我送東西來,就說是不值錢的,不管是什麼。

“那好吧。給你。”鄭敏拿出辛苦了好些日子畫好、裝訂好的彩色繪本故事集。

“《西方傳說》,這是個故事嗎?好看嗎?……畫得好漂亮……人魚原來是這樣的……美極……”

鄭敏心想,她還是把人魚的上衣畫得比較保守,要是按照西方童話的畫法,估計古人就嚇到了。

鄭敏悄悄地離開書房,出院子裡曬太陽、侍弄花草去了。

安樂王讀慣了滿是字的書,這滿是圖的書,真沒看過,而且,裡面的人紅髮藍眼、金髮碧眼,按說這像妖魔吧,可自己卻覺得是好看的。嗯,好看。

“妹妹,這世上真有人魚嗎?”擡頭一看,人呢?人不在了。

安樂王把書揣懷裡,出門看看鄭敏在澆花,好機會,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青草看着安樂王偷跑的背影,奇怪地問,“小姐,他偷東西了?跑得像個賊。”

“那個傻瓜,本來就是給他的,哪用這樣,不過這樣也好,能清淨幾日了,我估計他呀,幾天之內不敢來了呢。”鄭敏邊澆花邊高興地說。

“都上朝堂辦差了,還這麼不穩重,怎麼跟個小孩兒似的。”青草低聲嘟囔。

“這話可別讓人聽到了,那是個王爺呢。皇家的人啊,沒有真傻的,都心眼兒多着呢。他是在咱家這樣,在別的地方啊,人家精着呢。”

其實,安樂王那沒說出來的心思,鄭敏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一點,其實要有這樣一個玩伴兒做丈夫,也不壞,但是,這是皇家的人,自己是要招贅的,招惹不起啊。所以還是遠着些吧。

鄭敏估計的時間還短了,安樂王半個月沒來,他找來好幾個畫師,臨摹從鄭敏那裡順來的書,這書很新奇,又有趣,多臨摹幾本,他要拿去送人。

畫師們起初無從下手,沒見過啊,“這畫法倒是不算太難學,只是這有幾種顏料急切找不齊啊。”

這裡的畫多數是水墨畫、工筆畫,年畫倒是彩色的,顏色也有限,這裡也有彩色的工筆畫,但是有些西方畫裡的愛用的顏色,就不太好找。鄭敏初開始畫彩色畫的時候,也是到處找顏料來着。

半個月,勉強畫出幾本,安樂王想着鄭敏是不是找東西找瘋了,就趕緊帶着原本上門,道歉,送禮。

鄭敏笑着說,“那是給你的回禮,你總送我東西,我就畫了給你,你不用再送禮物了。”

擔心了半月的安樂王終於放下心了,然後狂喜,“送我的啊,早說嘛,害我擔心,還讓畫師趕工。欸,我送了一本臨摹的給太后,還送了一本給皇上,你猜他說什麼?”

“不猜。”

“無趣。皇上說,最近有個夷人使團要來京,商談通商事宜。皇兄真猶豫呢,但是看了這繪本,覺得他們也有些新奇物件,互通有無也不錯的。我這次帶來的東西是皇上賞賜你的,你就收了吧。”

鄭敏疑惑,“這許多,都是皇上賞賜的,沒有你的?”

“有是有,但是不值錢。像這個,它就是個石頭,十分不值錢。”安樂王拿着個翡翠鐲子,睜着眼睛說瞎話。

“那我把它扔了,既然不值錢。”鄭敏拿起翡翠鐲子要扔。

安樂王趕緊去攔,“哎哎哎,等下,雖然不值錢,可是,還是,有點珍稀的,咱別糟蹋東西好嗎?”

“你不要再送東西了,不管值錢不值錢的,你這樣,我拿什麼還你?”鄭敏語重心長地教育這敗家孩子。

安樂王也奇怪,“幹嘛要還,我沒讓你還啊!”

“可我不能白拿人家東西啊!這成什麼了!無功不受祿啊。”

“妹妹,你跟我見外。”安樂王又不高興了。

“還有這個妹妹也不能叫的,我又不是公主,我只是個縣主,當不起王爺一聲妹妹的。你可以叫我鄭小姐或者永嘉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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