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芳夕忽然擡眼看着梁氏,將面上被木晴雪抓傷的傷痕完全暴露出來,還不忘做出誇大了的驚訝神情:“母親只是看一眼就知道那點心不是流香會買的了,看樣子母親對流香還真是相當關心啊。”木合德的視線掃過木芳夕臉上的傷口,心中對木芳夕更加不喜,在自家府中都能被欺負成這樣,可見木芳夕有多麼懦弱無能,他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女兒!梁氏向來不把木芳夕放在眼裡,但眼下身邊還站着個木合德,梁氏不得不解釋:“你這孩子就是多心。流香從小就跟着我,我是最知道她的,那丫頭從來都不愛吃府中的點心,就愛攢了幾個月的月錢去五芳齋買點零食回來……”說着,梁氏就紅了眼眶,捏着絲帕,微微側身避開木合德的視線,輕輕在眼角按了兩下。一席話,將流香的地位生生拔高了一層。
如果說,木合德之前只是氣憤於木芳夕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草菅人命,並未覺得一個丫鬟的死有什麼大不了的,但現在,哪怕是爲了安撫自家夫人,木合德也要嚴查木芳夕了。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木芳夕沒有再去做無意義的試探,面對木合德鐵青的神情,恭順地垂下頭來:“女兒聽憑父親做主。”
木合德絲毫沒有憐惜她是個女兒的意思,示意梁氏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梁氏淡淡地喚了一聲,幾個家丁並三個大丫鬟就進了木芳夕的閨房中搜尋,還有幾個士兵摸樣的男人散開去搜尋院子內外。
木芳夕任由身邊的下人走來走去,脊背挺直,沒有絲毫怨言,保持着俯身行禮的姿勢約莫大半個時辰,梁氏像是才注意到木芳夕還跪着一般,驚叫了一聲,歪倒在木合德的懷中,低聲說:“芳夕你怎麼不起來?莫不是心裡也有憂愁?”
流香和木芳夕又沒有感情,她一個大小姐,沒點貓膩怎麼會因爲一個丫鬟的死而憂愁?木合德看着木芳夕,眉頭一點一點地皺了起來。苦肉計失敗。木芳夕心頭微微一跳,爲梁氏的狠毒,也爲木合德的矇昧,面上帶着三分委屈七分軟弱,說:“芳夕沒有起來,不過是因爲父親和母親並沒有讓芳夕起來罷了。”說罷,像是支持不住一般,身子還微微搖晃了一下。木合德眉頭微皺,並未說什麼,只是心中卻更加不喜木芳夕的懦弱和迂腐。
梁氏卻先笑了笑,親自上前將木芳夕扶了起來,道:“你這孩子,自小就心思重,你又沒錯,如何就認爲父親母親會不讓你起來呢?”
木芳夕的臉色蒼白,三分的委屈神情在這樣的臉色表現下,也成了七分,順着梁氏的力道站起來,強忍着膝蓋的刺痛,垂眸低聲道:“既然母親也認爲芳夕沒有錯,爲何從進門來,母親字字句句皆有所指,明裡暗裡一再強調芳夕就是害了流香的兇手呢?”梁氏沒想到木芳夕竟敢質問她,心中怨毒橫流,面上卻做出心灰意冷的表情來,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靠在木合德的懷中,並沒有說什麼。
正在此時,搜尋木芳夕閨房的幾個家丁並三個大丫鬟出來了,衆人兩手空空,向梁氏和木合德稟報說並未發現異常。
而就在此時,搜尋院子的士兵們有所發現。因爲流香的屍體擺放得實在是太奇怪了,士兵們乾脆將打開了後門出去探查了一番,這一探查,就讓他們發現後門之外有些怪異的腳印,牆邊不甚平整的位置甚至還勾着幾片葛布,那是粗使的下人常穿的布料。
木合德看着那士兵手上拿着的布料,腦子過電一樣地想起梁氏這幾天不斷唏噓的事,頓時怒不可遏地將這幾片葛布扯過來就往木芳夕的臉上扔:“下流胚子!”
木芳夕被木合德這一聲喝罵嚇得有點蒙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這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葛布碎片扔了一臉,頓時覺得可笑又憤怒。木合德這是篤定她去外頭偷人了嗎!就算是最貧苦人家的父親也不會把自己的女兒想得這麼下作吧!忍着打回去的衝動,木芳夕再次低下頭去,裝着強忍哭腔的聲音,說:“父親爲何這麼說?”
木合德還是愛惜臉面的,這麼多的下人在場,他實在不想叫嚷開自己女兒偷人、還有可能偷了不止一個的猜測,憋得臉色越發難看:“業、障!”
木芳夕對於這個父親是徹底冷了心了,怒極反笑,但語調卻顯得更加悲哀:“且不說我這後院本就挨着巷子,來來往往的販夫走卒有多少,說不準誰的衣服掛上了牆也是有的。更何況那後院的門常年鎖着,鑰匙可沒有一日在我手裡過,父親如何覺得我有那個力氣把鎖砸碎、將後門打開?”不等梁氏說什麼,木芳夕微微擡起頭來,滿臉哀慼地看着木合德,快速而決絕地說:“父親若是不信我,芳夕大可以死明志!反正在這府中,我也沒有立錐之地了……”
木合德這個人一向是看重名聲,見木芳夕這麼說,當即就斥道:“你竟敢威脅爲父!”
木芳夕慼慼然地看着木合德,還未開口,眼淚就滾了下來,哽咽着說:“父親最瞭解女兒,女兒怎敢如此?府中無人不知我這個大小姐懦弱怕事,如何能將一個身強力壯的丫鬟弄死?女兒以死明志過一次就再也不敢尋死了,又如何敢欺騙、忤逆父親母親?女兒……女兒是真的不想死了啊……”
木芳夕本就瘦弱,這時又這樣聲淚俱下地悽聲訴說着,木合德雖說很不喜她這般懦弱的做派,但到底也將木芳夕的話聽進去了些。
梁氏見木合德的臉色微微有些變了,知道這件事不能讓她如願了,也就順勢跟着嘆了一聲,說:“芳夕,雖說那件事是你的錯,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芳夕如何敢錯?母親的御下手段,芳夕是知道的。”木芳夕擦去眼淚,對着梁氏深深地福了福身子,認真道,“這麼多年,母親將府中下人管教得鐵桶一般,斷斷是沒有人敢陽奉陰違的。”
梁氏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木芳夕這賤胚子這分明是在打她的臉!她怎麼敢!有些東西不挑明倒也沒什麼,但木芳夕這麼一說,木合德就注意到了,這幾日越演越烈的關於木芳夕的香豔謠言,這不是說明梁氏管理後宅不嚴嗎?再加上木芳夕臉上的傷口,分明就是內宅之人打的,梁氏就是這樣治家的?
見木合德微微皺起眉頭,梁氏生吞了木芳夕的心都有了,裝作受不住打擊一般,踉蹌了一下,面
上也帶出了黯然憔悴的神情:“這件事是母親疏忽了,只是晴雪昨日也出事了,母親實在是分身乏術,芳夕,你就原諒母親……”
梁氏在府中經營二十年,斷然不可能因爲一兩日的放鬆就讓後院下人有了膽子去編排小姐,木芳夕如今所受的一切,分明就是梁氏有意指使!只可惜,木合德對後院事物是個睜眼瞎,木芳夕又不能明着和梁氏對上,有些話,只能暫時忍下。木合德此時也覺得梁氏說的有理,但看着木芳夕心灰意冷的表情,他眉頭緊皺,最後確認了一句:“後院那丫鬟,真不是你殺的?”左右不過是個下人,死了也就死了,這沒什麼,木合德現在想明白了,若是沒有確切的證據,可不能因爲一個下人而壞了府中小姐的名聲。木芳夕含淚看了木合德一眼,再次深深地垂下頭去,認命一般,低聲道:“不是。”頓了頓,她用更低的聲音問了一句:“母親先前說,那丫頭的屍體是在前、院發現的,母親從一開始就懷疑我嗎?”梁氏裝作沒有聽懂木芳夕強調的“前院”兩個字,乾脆點了點頭:“畢竟事情發生在你的院子裡。”
木芳夕苦笑了一聲,說:“我的院子?母親可看見,這偌大的院子破敗成什麼樣不說,院子裡只剩了我和一個丫鬟,如何能知曉院中發生的所有事情?”
先前還誇了梁氏治家有方,現在這麼一對比,木芳夕這等於是活生生在木合德面前給梁氏上眼藥了,偏偏她還表現得如此認命如此理所當然毫無怨懟,讓梁氏一時間找不到可以斥責的地方,頓時一口老血梗在胸口,頭一次在木芳夕身上嚐到憋屈的滋味。木合德不通曉後宅之事,見木芳夕這般軟弱無能,連這麼小的一個院子都管不好,忍不住叱罵了一聲:“你自己無用,如何能怪罪你母親?”
木芳夕心中冷笑連連,但面上依舊是那副懦弱哀慼的模樣,縮頭縮腦地站在一邊,並不說話。
木合德最不耐煩看她這副模樣,沉重地嘆息了一聲,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直接和梁氏一起離開了。
木合德先行離開,他帶來的士兵自然也是要跟着離開的,但木芳夕很快就叫住了最後一個士兵,先福了福身子,低聲問了一句:“這位大哥,院子中可有發現什麼?”
那位士兵還從沒有這麼近距離接觸過將軍府的小姐,被木芳夕這麼一問,頓時都有些結巴起來:“沒……沒什麼。”
木芳夕是相信這些親兵的,含笑福了福身子,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到底有木合德坐鎮,那些家丁和大丫鬟即使在搜尋自己屋子的時候也沒有太過於野蠻,當然也有她屋內的擺設甚少的緣故,木芳夕稍微將屋子整理一下,就靠在小榻上休息。
剛剛也沒注意,雙喜似乎是跟着梁氏帶來的那一羣丫鬟離開了,木芳夕有點擔心她會遭到梁氏的遷怒,但現在她都自身難保了,也無力爲雙喜做些什麼。
木合德和梁氏一起離了木芳夕的院子,順路去看了木晴雪,由於情緒波動太大,木晴雪沒什麼胃口,恢復得也不好,短短兩天,整個人就像是蔫兒了的花一樣,失了幾分顏色。
梁氏一見她這樣,自然又是忍不住抹眼淚,木合德實在受不了女人的眼淚,隨意叮囑兩句,就接了部下的拜帖,出府去了。
木晴雪緊緊抓着梁氏的衣袖,聲音嘶啞難聽,才說了兩個字,梁氏就痛不可當地捂着胸口,一把按住木晴雪的嘴,哽咽着說:“我的兒快別說了,母親都知道,母親都知道……”
深呼吸了兩下,勉強壓制住了心痛,梁氏示意所有丫鬟都出去,摟着木晴雪,低聲說:“木芳夕那個下賤胚子不會有好結果的,她那上不得檯面的娘留下的嫁妝母親會好好打點的,娘無論如何都不會委屈了你。”
木晴雪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抓着梁氏的手微微放鬆了力道,但片刻之後又變得緊繃起來——木芳夕那個賤人害得她這麼慘,根本就應該一無所有悲慘死去!她爲什麼還活着!
梁氏也明白木晴雪心中的恨,連忙拍拍她的手,更加放柔了聲音,哄道:“孃的兒啊,讓那下賤胚子生不如死,不是更能讓你解氣?”
木晴雪眉頭微皺,用力拉了拉梁氏的袖子,顯然挺不滿意梁氏對於木芳夕的“寬容”。
梁氏只能低聲說道:“娘會爲那下賤胚子準備一份過得去的嫁妝,反正那丫頭什麼都不懂,還不是任由爲娘拿捏?若無意外,那下賤胚子是要嫁給‘鬼王’的……”
梁氏後面的話沒有說,木晴雪就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本朝崇尚道學,對女子的束縛雖多,但隨着經濟的發展,官家女子也在一定程度上被允許進入前朝的社交圈,因此,雖然木晴雪自小被養在深閨,但多少也聽聞了“鬼王”歐陽靖予的事蹟,那喜怒無常的性子、兇殘暴虐的行爲、備受猜忌的地位,嫁給他的女人絕不可能幸福!
見木晴雪終於高興起來,梁氏也悄悄鬆了一口氣,不忘提醒道:“之前娘和你說的事情還記得嗎?你可要養好身子,千萬不能在各家千金面前墮了臉面。”
華雲國一直有個規矩,在冬至這天,由皇室地位最高的女人牽頭,邀請三品以上官宦人家的千金前來賞梅,一方面表示皇恩浩蕩,一方面則是方便太后或者皇后相看各家千金,以便在合適的時候爲皇族宗親填充後院——此即爲賞梅宴。今年木合德正好升任正三品的雲麾將軍,木晴雪也終於有機會參加賞梅宴。
想到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賞梅宴,木晴雪的臉色變了變,最終化作一抹甜美的笑意,靠在梁氏的懷中,撒嬌似的搖了搖梁氏的衣袖。
梁氏很是溫柔地笑了笑,輕輕地爲她整理好散落在額前的碎髮。
霽雪院中氣氛溫馨,木芳夕所在的院子可就清冷得多了。
早上讓梁氏吃了個啞巴虧,木芳夕已經做好了被報復回來的準備,但是她沒有想到,最先到來的報復竟然是這樣的。
第二天上午,木芳夕百無聊賴之下,決定把上輩子背誦下來的中醫經典默寫下來,剛在書桌上鋪好紙筆,就聽見門外傳來嚴嬤嬤的腳步聲,她依舊只是裝模作樣地敲了敲門,沒等木芳夕應聲,就直接推門進來了。
木芳夕在
聽見她的腳步聲的時候就將飽蘸濃墨的毛筆放在一邊,在房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擡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嚴嬤嬤。
嚴嬤嬤自從之前在木芳夕面前裝好人被揭破了麪皮之後,就不耐煩再繼續對她保持虛僞的和藹態度了,面上一派冰冷:“大小姐,夫人請你過去一趟。”
木芳夕淡淡地應了一聲,見嚴嬤嬤還站在原地,知道她這是不給自己着裝準備的時間,也不強求,直接拿了那件半長不短的破舊披風裹了裹,就跟着嚴嬤嬤出門了。
冬日裡天氣嚴寒,院子外少有下人走動,木芳夕一路走來只看見幾個粗使僕役急匆匆地走過,心中不由微微一動。
嚴嬤嬤直接將木芳夕帶到了主院——也就是木合德和梁氏的院子之中。
這個時候木合德正好在爲梁氏畫眉,聽見嚴嬤嬤的稟報聲,示意丫鬟前去開門,自己則認真完成了最後一筆。
木芳夕進門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木合德放下眉筆,在晨光中和梁氏相視一笑的畫面,不得不說,梁氏相貌雍容豔麗,木合德剛毅英俊,這樣的畫面其實還是挺美的。
木芳夕微微低下頭,做出落寞的神情來——木合德似乎忘了,小可憐也是府中的一員,也是他的孩子,他和梁氏這般恩愛,可不是在戳小可憐的心窩子嗎?
木合德轉身過來,就看見木芳夕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站在邊上,頓感不悅:“何事?”
梁氏起跟着起身,走過去輕輕挽着木合德的手,柔柔地說:“夫君,是妾身讓芳夕過來的。”
木合德像是不願意多看木芳夕一眼似的,直接繞過木芳夕,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梁氏也沒讓木芳夕坐着,笑着道:“芳夕,母親有個不情之請。你之前送了晴雪一杯能產生寶石的液體,晴雪那丫頭不小心弄倒了,現在想念得緊呢。”
木芳夕心中很是平靜,但面上不忘做出委屈和懼怕的神情:“母親,你弄錯了,那不是我送給二妹妹的,那是二妹妹從我這裡……”她頓了頓,有些艱難地說,“借走的。”
梁氏柔和的笑容中劃過一絲冷意,像是要確定什麼似的,重複了一遍:“借走的?”
“是。”木芳夕低着頭,語調清淺,像是不敢大聲說話一般,“那是母親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了……”說到此時,木芳夕忍不住哽咽了一聲,像是再也忍不住委屈一般掉了眼淚,“二妹妹把它搶走又弄沒了,我再也沒有母親的東西了……”
木合德眉頭微皺,神情異常不悅:“你母親的嫁妝都好好地留在府中,什麼叫你再也沒有你母親的東西了?”
梁氏心中咯噔了一下,還不待說什麼,就聽木芳夕急切地撲到木合德面前,快速追問道:“真的嗎?母親原來還留下了嫁妝嗎?我還以爲母親……”
梁氏再也不能忍了,直接呵斥了一聲:“住口!”
木芳夕裝作被嚇了一跳的樣子,往木合德的邊上瑟縮了一下,微微側過臉,好讓木合德看清楚自己驚恐萬狀的神情。
木合德被木芳夕三言兩語挑起了對前妻的記憶,那樣鮮活爽利的一個姑娘,竟然會有這樣懦弱無用的孩子,也是造化弄人了。他破天荒伸手將木芳夕扶了起來,順便說了梁氏一句:“好了,不要這麼嚴厲。”
梁氏深吸一口氣,將眼中翻滾的怨毒壓下,看了看木芳夕,視線最後落在木合德的身上,有些無奈地笑笑,那笑容包含了千言萬語:“是,夫君。”
木芳夕纔不管梁氏心中對自己恨得咬牙,既然你步步緊逼,別怪我不留情面,擡起頭,很是期待地看着梁氏和木合德:“父親,母親,既然孃親的嫁妝都還在府中,能……能讓我看看嗎?”說着,她微微紅了眼眶,面上滿是對於亡母的思念。
梁氏趕緊說:“那些嫁妝都在庫房放着,你要看還需要登記造冊,麻煩得很。左右那些東西都在府上……”
“芳夕知道。”木芳夕垂着頭,委委屈屈地說,“但芳夕之前賴以寄託哀思的物件已經被二妹妹毀了,庫房又不方便進,不若這樣,母親可否將嫁妝單子給芳夕拓印一份?”
嫁妝單子和賬冊放在一起,並不在庫房,找起來很容易。梁氏之前已經拒絕過木芳夕一次了,這一次這麼簡單的要求要是還做不到,可能會引起木合德的懷疑。
梁氏被氣得心肝肺都疼,她原本是想讓木合德懷疑木芳夕對木晴雪做了手腳,沒想到竟然被木芳夕三言兩語地反將了一軍,偏偏還不能在木合德面前生氣,面上保持着最完美的柔和笑意,很是大度地點了點頭:“這個簡單,母親晚些時候就差人將單子給你送過去。”
反正那丫頭被養廢了,能知道什麼,梁氏打着小算盤,她將嫁妝都換了,只要數量不出錯,木芳夕那下賤胚子對着名目想來也看不出什麼!
木芳夕見梁氏收手了,便也笑了笑,低頭站在邊上,並不說什麼。
木合德看着木芳夕瘦弱的身子,眉頭微皺,但並沒有說什麼,倒是梁氏滿面慈愛地說了些話,便讓木芳夕回去了。
流香的屍體早就被拖走草草掩埋了,木合德對後院之事從不上心,梁氏更不可能主動關心木芳夕,這兩天都是她自己收拾那小小的院子,倒也將廢柴一般的體能逐漸鍛鍊了起來。
用過晚膳,梁氏就派了個大丫鬟將木芳夕親生母親的嫁妝單子送了過來,木芳夕回到自己的房間才仔細看了看那單子,果然是奇珍異寶無數。木芳夕微微挑起嘴角,秀美的眼中冷光閃爍,這些好東西,她一分一毫都不會留給梁氏!
木合德在府中的一個月,雖說不管後宅事物,但梁氏也不敢太過磋磨木芳夕,除了一直沒有給木芳夕再安排伺候的丫鬟之外,其他地方倒沒有短了木芳夕。木芳夕上輩子就習慣了一個人生活,再加上前院那麼多寶貴的草藥,她還不樂意別人來糟蹋呢,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日子倒也過得有滋有味。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這一個月之內,木芳夕逐漸將體能鍛鍊安排成了日程,身體素質也好了不少,木晴雪在梁氏不要錢一般地調養之下,眼睛和嗓子也逐漸好轉,終於趕在賞梅宴前夕,勉強恢復了正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