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00貼心的小陽小灝
離開巷子前,青舒讓顧煙兒做了一件事。她先是讓人從顧煙兒穿在裡邊的白色襦裙上撕下來一大塊兒布條,再用匕首劃破顧煙兒的食指。
青舒按着顧煙兒流血的食指,在白布條上寫下:鍾想容,你我昔日海誓山盟,即便世所不容也要在一起。現如今,我爲你放棄了一切,你卻移情別戀。你棄我如草芥,利用我對付彥公子心愛之人,再害我性命。蒼天在上,我一日不死,必將親手將你碎屍萬段。
血書寫好,因驚嚇加上疼痛而幾欲昏厥的顧煙兒抖着嘴脣,“你,你……”在她眼裡,青舒就是那吃人的魔鬼。
青舒卻道,“正午十分,行經的人最多的時間,將它射到鐘太師府的門匾之上。上面的字要好好露出來,要讓經過的人看個一清二楚。”她要鐘太師府成爲全京城人的笑柄。
小歡差點一個站不住,“小姐,小姐,這,這……”
青舒卻道,“這怎麼了?有話快說。”
忠心爲主的小歡小心翼翼地提醒,“公子的稱謂,那個,公子的稱謂在上邊。”
青舒理直氣壯地問,“本小姐不是你們公子的心愛之人?”都是他惹的爛桃花,他敢攔着,她一定跟他急。
“是,是,是。”這個絕對是。小歡連答三聲。
“那就是了。”青舒一揮手,“辦的漂亮一點。”
黑衣蒙面人之一,將地上的血書小心收起。然後招呼了另兩人,三個人一起俐落地翻過巷子一人半高的牆,轉眼失去了蹤影。
青舒把匕首用顧煙兒身上的衣裳擦乾淨,收好。巷子裡橫七豎八地躺着不省人事的四個丫鬟及九個男人。唯一清醒的顧煙兒蜷縮在牆根下,頭髮凌亂,衣裳不整,不明就理的人定要往受凌辱這方面想。
青舒可不同情她,帶上三個丫鬟離開了巷子。在附近左右晃盪的鐘想容的探子早被處理了,因此周圍也沒什麼可疑之人。
馬車就停在巷子口。見到青舒安全地出來了,周管家提着的心落了地,請青舒登上馬車。換作他人,發生了這種事情,肯定是沒了逛街的心情,要回去休息的。青舒正相反,她點名要去珍寶閣。珍寶閣的幕後東家是周伯彥。它不是京城最大的首飾鋪,但這裡打造的首飾是京城的時尚風向標。
青舒在珍寶閣呆了小半個時辰。眼花繚亂中,她爲自己買的只有一對小巧別緻的耳墜。其他的,全是買來送人的。蕭知縣的女兒年底出嫁,青舒爲她選了價值八百兩白銀的一套首飾。陳知府有個孫女在年前出嫁,是陳喬江大伯的女兒,青舒爲她選了一套價值一千五百兩白銀的一套首飾。
這個價,珍寶閣不虧,卻也掙不多。這還是青舒堅持自己付銀子,纔有的價格。按着掌櫃的本意,是一個子兒都不收的。周管家親自爲青舒跑前跑後的,掌櫃的哪能看不出門道兒來。
離開珍寶閣,青舒又走了兩家鋪子,這纔回舒苑。她有意找找平常少見的菜籽或農作物種子,可因不知這些東西哪裡有賣,便拜託周管家幫忙打聽。
青舒回到秋院洗漱了,今日留在舒苑中的小遊便傳了午膳過來。她看着對面空着的位置,問小遊,“少爺們可回來過?”
“沒有,小姐。”
青舒頷首,開始默默地用飯。
不多時,小歡自外頭進來。她稟報道,“回小姐,宮裡來傳話了,聖上賜下午膳,公子與兩位少爺在宮中用罷午膳再出宮。”
青舒一愣,說知道了。皇上賜午膳?什麼情況?她草草用罷午飯,坐等進宮的三人回來。午時就快過去了,前頭又來傳話,公子與兩位少爺回府了。青舒提着的心終於落了地。
進了舒苑的苑門,青陽和青灝拒絕了軟轎,也不等周伯彥,兩個人一臉興奮地往裡跑。快到秋院了,他們兩個看到青舒立在秋院門前的身影,姐姐、姐姐地喊着跑上前來。
見他們好好的,青舒笑吟吟地迎接他們。
等進了秋院,姐弟三人入了座。青陽第一個忍不住發言,“姐姐,皇宮好大好大,比我們康溪鎮還大。”
青灝不甘人後地接道,“一轉眼的工夫,我和小陽哥哥迷路了,找不到引路的丫鬟了。”
青陽忙從旁指正,“錯,皇宮裡的不叫丫鬟,叫宮女。”
青灝的眼睛閃閃發亮,“對,宮女,叫宮女。我們迷路了,不敢亂走,遇到了漂亮的小公主。小公主很淘氣,又霸道,非要小陽哥哥陪她玩兒,還要小陽哥哥揹她。小陽哥哥給小公主糖吃,有個兇巴巴的宮女不懂禮貌,竟然打掉了小陽哥哥手裡的糖。”
青陽聽了,說道,“嗯,我很生氣。不過,小公主的娘來了,大家喊她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很可親,說是宮裡有規矩,不可以隨便拿東西給別人吃。宮女打掉糖沒有惡意,反而是在救我性命。”
青舒心裡咯噔一下,“不是去見聖上嘛,怎麼跑後宮裡去了?”
青陽解釋,“姐姐,不是後宮,是御花園。我們是在御花園遇到的小公主和貴妃娘娘。”
青灝想到一事,衝外頭喊。“初一,初一,快把那寶貝拿來。”
“小的這就來。”初一答應着,小跑進來,手裡竟然捧着一個白瓷碗,而碗中盛了半碗土,土上座着一指長的一樣帶細刺的綠色植物。
青舒一愣,“這是?”
青灝笑的露出了小虎牙,接過初一手裡的白瓷碗,往青舒跟前湊過來,“姐姐,這是我和小陽哥哥在御花園看到的東西。姐姐你看,都入冬了,它還是綠的,還有刺,扎人很痛的。”
青舒激動,這不是生長在沙漠中的仙人掌嗎?現代人養在家裡的花盆中,這很常見。可這是在古代,難道仙人掌已成富貴人家的盆景?她還想到一件事情,頓時感覺兜頭潑下一盆冷水來,“你們怎敢私自拿御花園中的東西?這可是要殺頭的。”
青灝忙道,“不是,不是,我們看到的好大一棵。我好奇去摸,還被紮了一下。”他把右手的食指伸給青舒,“姐姐看,看不出來扎的地方。可是很痛,還在痛。”
青舒一臉心疼地摸他的頭,“我家小灝真可憐,來,姐姐看看。”
青灝一臉驕傲地說道,“小灝是男子漢,不怕痛,姐姐不要傷心。就是因爲小灝沒哭,貴妃娘娘說小灝很厲害,換作小公主早就哭鼻子了。貴妃娘娘說,喜歡就送給我。我說喜歡,我說要拿給姐姐養。”他臉上有疑惑之色,“不知道爲什麼,貴妃娘娘聽了笑了好一會兒,然後命人剪下這一點,坐進了這碗裡,送給了小灝。還說會與聖上說,讓小灝放心拿回來給姐姐養。”
青舒心下不安,“你們彥哥哥知道嗎?”
青陽忙說道,“知道。碗是彥哥哥讓人拿的。彥哥哥還悄悄對我們說,回來就讓周管家送花盆過來。我們把它移到花盆裡,空出來的碗要收好。說這碗是寶貝,可以給姐姐當嫁妝,要收好。”
青舒一陣無語,搞半天是周伯彥幫他們從宮裡拿的。既是周伯彥知情的,那一定是與皇帝打過招呼了,不會有禍事發生。只是,什麼叫可以給她當嫁妝?他怎麼亂說話?
青陽似乎想到了什麼,拿下自己的荷包打開口子,然後把裡面裝的東西全倒桌子上了。他把青舒給的碎銀及銅板扒拉到一邊去,用食指一點一點往旁邊推着什麼東西。
青舒不解,“小陽,你在幹嘛?”
“姐姐,我給你討了菜籽,是番邦進貢的種子。”青陽一邊答,一邊歸攏着散放進荷包中的菜籽。
其實,當時的實際情況是。周伯彥帶他們兩個進去面聖,正有農官在御書房。農官拿出一樣種子在給聖上看。周伯彥見了,得知是一種番邦進貢的菜籽,他便隨手從農官那裡抓了一把,給了青陽。青陽一時沒處裝,便直接用荷包接了。笑話,是菜種呢,而且聽着像是他們大安沒有的菜籽種。他是姐姐貼心的弟弟,自然要拿回來給姐姐。姐姐最寶貝的可不就是各種種籽嘛!
當時,皇帝見了周伯彥和青陽的行爲,問他們在幹嘛。周伯彥說,“我家阿舒最喜歡希奇的種子了,拿回去正可以給她試種。”青陽附和,“姐姐最厲害了,一定能種出來。”皇帝無言,似是默許了。而那農官,一臉肉痛地將剩下的一半種子塞進袖子裡藏起來,再不敢拿出來。
一聽是菜籽,青舒的眼一亮,“什麼?番邦進貢的菜籽,是什麼菜籽?”
青陽立刻懊惱地說道,“糟糕,只顧着高興,竟忘記問那農官老爺爺了。”
青灝一點都不惱,“彥哥哥認得農官老爺爺,再去問就是了。”
青陽立刻又高興了,“對啊,彥哥哥可以找他問。”
青舒臉上笑開了花。她養了兩個貼心的小弟,真好。進一趟宮,兩個人誰也沒空手回來,一個竟是給她弄了仙人掌回來,一個竟是弄了番邦進貢的菜籽回來。哎呀呀,他們實在是太貼心了。
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在青舒姐弟高興之時,正是鐘太師暴跳如雷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