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63灝鬧病
周伯彥沒問,可顧石頭還是很高興地講了出來。他和古瑞星兩人對付胖子的手段比較溫和,採取了用羽毛撓腳底板的手段來審問胖子。
胖子受不住,很快就把他們三人的身份交待了出來。還有,他們是特意從錦陽城到康溪鎮上來找風味小食鋪晦氣的。理由是,眯縫眼與書院中的另一名文姓書生打了賭。另一名文姓書生所指的是眯縫眼的堂兄文書懷。文書懷押五百兩銀子,賭堂弟眯縫眼不敢找一品樓的麻煩。
眯縫眼最近手頭比較緊,沒有足夠揮霍的銀子,因此他很心動。再者,平日裡他就與堂兄文書懷不和,兩個人時常爲雞毛蒜皮的小事互相使絆子。他們兩個,一方挑釁,另一方若不接下便會被對方恥笑。且他們文家與一品樓的東家有些過節,眯縫眼覺得若自己能找一品樓的晦氣,不僅能贏得五百兩銀子,指不定家中長輩還會高看他一眼。
於是,他起了心思。但想到一品樓的勢力,家中長輩都不敢明目張膽地和一品樓過不去的事實,他左思右想,和胖子、瘦子商量起來。而後,有人告訴他,一品樓的東家在康溪鎮有一間小鋪子,名爲風味小食鋪。他質疑這個消息。那人又說,整個輝州,只有兩個地方賣涼皮,一個是錦陽城的一品樓,一個是康溪鎮上的風味小食鋪。
眯縫眼趕緊派人去考證風味小食鋪賣涼皮的事。很快的,他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如此,他終於相信了風味小食鋪是一品樓所屬的鋪子一說。可他不敢對一品樓出手,於是退而求次,目標鎖定在了風味小食鋪上。他想過了,康溪鎮上沒人認得他,他做完該做的事立刻離開,誰也查不到他頭上。
只是,事有偏差,發生了兩樣意料之外的事。一是,風味小食鋪的涼皮賣的只剩兩份兒了。他們本可以按計行事,但既是來尋晦氣的,便一定要強求三份兒涼皮,這才橫生了枝節。二是,從中殺出了顧石頭這波人。這波人不僅搶了最後兩份涼皮去,還帶人把他們以及他們的小廝、家丁、車伕都給抓了。
事情問清楚了,人也已經收拾過了。顧石頭回了古府,而古瑞星則把書生三人組及其嘍羅們讓人押往錦陽城了。至於古瑞星接下來要幹嘛,顧石頭也不清楚,因爲古瑞星沒告訴他。
周伯彥一直沒說話,沒有誇讚亦無批評之語。
顧石頭撓了撓頭,“公子,小的瞧着有一事甚是奇怪。”
“什麼事?”周伯彥終於開了尊口。
“我們收拾那三個書生時,左近總有乞丐出現。平日裡,偶爾在無人的巷弄裡才能碰到一兩個乞丐,可今日見到的竟有十幾個之多,實在是太奇怪了……”顧石頭絮絮叨叨地說着。
周伯彥收好公文,揹着手走出屋去。
“公子,您去哪裡?”
“用飯。”盧先生說過,晚上讓他過去用飯的事,他沒忘。
到了第二天,出門採野果的計劃沒有實現,因爲雷雨天氣。
計劃落空,最爲失望的非青陽他們四個莫屬。四個人只得垂頭喪氣地坐回學堂讀書。
第三天傍晚,霞光滿天之時,一大清早就帶着錦衣護衛出府去的周伯彥回來了。
小竹籃送到青舒面前。小娟一臉神秘地催促青舒趕緊掀開上邊蓋的碎花兒布。
“神秘兮兮的,裡面到底裝了什麼?”青舒問着,掀開了布。看到小竹籃中裝的豔紅的小小顆的東西,她吃了一驚,“這是哪裡來的?”
“顧石頭送來的,說這是彥公子親自爲小姐摘的。”小魚揭開謎底,捂嘴偷笑。
小竹籃雖小,可裡面裝的野果差不多也有三四斤的樣子。這麼小顆的果子,據說一株上最多也只會結四五個這樣的果子。三四斤的果子,他是如何找到並耐心摘下的?青舒抱着小竹籃,感動不已。
這時候,陳喬江和洛小榮賽跑似地一前一後地從外頭衝進來。
“姐姐,姐姐,快跟我走,快點兒。”陳喬江不由分說地衝過來拽青舒的手,弄得青舒差點把手裡的小竹籃打翻。
“姐姐,快,灝哥哥生病了。”洛小榮一臉急切地說道。
青舒吃了一驚,也顧不上說教陳喬江的莽撞,趕緊將小竹籃放到桌上,站起來急問,“怎麼回事?好好的,灝怎麼就生病了?”
陳喬江和洛小榮說不清楚,只是催青舒快些走。
青舒急急忙忙地往外走,還不忘交待丫鬟,“快去前頭,趕緊派人去請大夫。”
青陽的屋中,灝滿頭大汗在蜷縮在青陽的牀上,臉色很差。
青陽守在牀前,手裡拿着帕子正給灝擦汗。聽聞動靜,他回頭。見到青舒,嚇壞的他泫然欲泣地喊了聲姐姐。
青舒抱了他一下,“沒事,沒事,姐姐來了。”而後放開他,坐到牀沿上,“灝,看着姐姐,告訴姐姐哪裡痛?”
灝淚眼汪汪地看着青舒,“姐姐,灝很痛,肚子很痛。”
青舒穩了穩心神,手輕按到他的肚子上,“是這裡痛嗎?”
灝吸了吸鼻子,“嗯。”
青舒急的不行,“別怕,別怕,姐姐在這裡,大夫馬上就來。一會就好了,一會兒就好。”她試着替他揉肚子,力道放的很輕,“姐姐這樣弄,會不會很痛?”
灝點頭,之後又搖頭,“好像,好像不那麼痛,唔……姐姐,上,上邊也痛。”
怎麼又上邊痛了?青舒緊張的不行,放在他肚子上的手往上移,“是這裡嗎?”
“再,再上面。”
青舒再把手往上移一些。
“就,就是這裡,好痛。”
這個位置,這裡好像是胃的位置。不僅肚子痛,胃也痛,這是怎麼回事?“來,平躺下來,試一試,看能不能平躺下來。”
正面朝外側躺着的灝搖頭,抱着肚子低聲哭了起來。
“快去個人,去催一催大夫。”青舒喊道。
聞訊的蘇媽媽也趕來了。看着灝難受的樣子,她急的不停踱步。
“阿舒,讓開,讓我看看。”周伯彥進來,直奔牀前。
聽到他的聲音,急的快哭的青舒趕緊讓出位置來,並說明自己所瞭解到的一點訊息,“他說肚子痛,胃也痛。”
周伯彥俯低身體,抓了灝的一隻手出來,並把灝的手腕平放到牀邊上,然後上手號脈。
所有人吃驚於他的舉動之餘,個個緊張的鴉雀無聲。
須臾,周伯彥收回手。雖不明顯,但他的臉上閃過如釋重負的神情。他對青舒說,“應該沒什麼大礙。”他轉過臉,看着蜷縮着身體的灝問,“有沒有想吐的感覺?”
灝細聲答,“有。”
他伸手過去,輕揉灝的頭,“想吐就吐出來,不要忍着,吐了就好了。”
正在抹眼淚的初一聽見了,滿屋子找起了痰盂。小娟似乎也想到了,先一步找到痰盂,並交給了初一。
初一捧了痰盂到牀前,“少爺,少爺,您想吐就吐,奴才接着。”
周伯彥讓開牀頭的位子,回頭見屋中站滿了人,蹙眉,“別都擠在這裡,初一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蘇媽媽聽了,趕緊把人都帶了出去。青陽他們不願意,青舒只得親自帶他們出去等。
周大夫來的很快,號了脈之後不急着寫藥方,而是取了鍼灸的用具出來,解開灝的衣裳下針。
幾針下去,很快的,哇的一聲,灝吐了出來。
外邊的人聽着屋中的動靜,焦急萬分地等待着。
過了一會兒,嘔吐聲漸歇,周大夫出來了。
“周大夫,怎麼樣?他沒事吧?”青舒急急地問。
周大夫示意準備筆墨,然後回道,“他先是患了熱傷風,之後又受了涼,這使得病情加重,引出了其他病症。沒有大礙,吃上幾副藥就好了。”
衆人提着的心終於落下了。
青舒一臉自責地呢喃,“是我沒照顧好他,居然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患的熱傷風,真是笨死了。”
周大夫,“小姐不必自責。近來天氣炎熱,少爺們又愛在外邊玩耍,正午的烈日又最是毒辣,熱出病來實屬正常。昨日是雷雨天氣,二少爺恐怕是淋了雨,這才受了涼。”
的確,昨日青陽他們在雨中奔跑玩耍來着。她聽聞後親自過去把他們攆進屋去的,並交待下人燒熱水讓他們洗澡。沒想到,陳喬江、青陽和洛小榮好好的,而灝卻生了病。
藥方開好,青舒派人騎馬去取藥。藥取回來了,蘇媽媽親自去煎藥。這期間,廚房熬好了稀粥。
青舒坐在牀上,從後頭摟着灝,哄他吃稀粥。
灝還有些噁心,吃不進去東西。但是藥三分毒,而且灝又沒吃晚飯,空腹吃藥對人身體不好。周大夫也是交待過一定要讓灝吃些東西的。
青舒輕聲細語地哄着他。而小魚半勺半勺地喂他吃稀粥。小娟則一手端裝鹹菜的小碟子,一手拿了筷子,時不時夾一點鹹菜給他吃。
半碗粥下去,灝搖頭再不肯吃了。
青舒讓他歇了一會兒,這才讓人端藥過來。
灝皺着小臉,仰頭見到青舒心疼又擔憂的神色,吸了吸鼻子,接過半涼的藥碗咕咚咕咚幾下喝掉了。但他喝的太急,接着咳了起來。
青舒忙給他順氣,“灝真勇敢,把藥喝掉了。喝了藥,病就好的快,肚子就不痛了。”哄了一陣兒,直到灝睡着了,她才輕手輕腳地放他躺下。見到他嘴角沾了一點藥汁,她讓小娟沾溼了布巾遞過來,放輕力道給擦掉。
一直守在旁邊不肯離去的青陽他們這時候打起了哈欠。
青舒挨個兒抱了抱他們,“好了,灝睡下了,你們也睡吧!明日早起再來看他。”
這一晚,青舒沒回屋,一直坐在灝的牀前守着。
門輕響,周伯彥走進來,立在青舒身後輕聲說道,“回去歇着,我來守着。”
青舒搖頭,“我看到了,那會兒,你的表情。當時你在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