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煙雲 No.11伺機回敬
第二日,青舒用過早餐就去了古青陽居住的文卓院,陪弟弟青陽練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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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兩刻鐘的工夫,小娟前來稟報,孫府老爺孫仁懷與其妻孫張氏來訪。
古青陽聽了,停下筆,不安地擡頭看向姐姐。
青舒安撫性地輕握弟弟的小手,“小陽安心練字,姐姐去前面會客,過會兒再來。”
青陽擡起小臉,固執地看着青舒,“小陽也要去,不讓壞人欺負姐姐。”他年紀小,但也明白昨日姐姐被人欺負了。姐姐好不容易肯對他笑、對他好,他不要別人欺負姐姐,他要和姐姐一起。
青舒想要拒絕,跟在小娟後頭來的蘇媽媽說道:“小姐,少爺年紀雖小,卻是府上唯一的男主子。帶上少爺會客,小姐說話、做事都更有底氣。”
青舒沉默,卻很快理解了蘇媽媽的意思。她微嘆口氣,盯着弟弟的眼睛,“小陽害怕嗎?”在古代,男人的地位超然,即便小陽還小,說不上話,解決不了事,但只要帶他在身邊,就變成她在代他說話,那分量當然不一般。
古青陽仰着小臉,睜大圓圓的眼睛,抱住青舒的胳膊,“跟着姐姐,小陽不怕。”
於是,一刻鐘後,青舒牽着弟弟青陽的手,面無表情地邁入會客正廳的門檻。
緊跟在他們姐弟身後的是丫鬟小娟與小廝古元寶。
孫府老爺孫仁懷四十來歲的年紀,濃眉、單鳳眼、鼻樑略挺,長相端正。頭上深藍色發巾束髮,身上穿着藏青色的緞面袍服,腰繫同色腰帶,腰側垂掛着巴掌大的美玉,腳踩青色緞面的鞋子。此時他正沉着臉,穩穩地坐在古家會客正廳,聽到響動,目光深沉地盯着進門來的青舒。
而孫張氏是典型的爆發戶老婆的裝扮。綾羅綢緞包裹全身自不必說,只看她的頭就能讓人無語。只見她戴了滿頭的珠翠,估計梳妝盒裡值錢的首飾都戴出來了,頭一動,丁零當啷一陣響,閃得人眼花。她長的並不醜,但因抹了厚厚的脂粉,再加上那一頭的首飾,氣質上立馬大打折扣,讓人沒了細看她長相的慾望。
青舒慶幸自己沒有真的嫁入孫府,否則每天對着這樣的婆婆,眼睛不會被閃瞎,那也得被鬱悶死。反正親也要退了,再加上孫府這兩年來的所做所爲,青舒可不會視他們如長輩般恭敬,於是她帶着青陽意思意思性地行了個禮,便和青陽坐到了主人的位子上,沉默不語。
孫張氏眼中有火光在跳躍,想要發作,卻想到出門前丈夫的警告,勉強壓下心口的火氣,抿脣坐着。
對青舒姐弟的表現,孫仁懷當然不滿。但他明白昨日確實是他們府上不對,外邊的傳言對他們孫府相當不利,這種情況下,孫古兩府的矛盾要儘快化解纔可以,萬萬不能再加劇。於是他揚起笑臉,親暱地向古青陽招招手,“青陽過來,讓伯父看看,兩年不見,長成男子漢了。”
兩年不曾見過的人,再加上又不是經常走動之人或是至親之人,小孩子哪裡記得住。即便記不住,可古青陽在過來之前便明白這是欺負他姐姐的孫府的老爺,因此他當然不會有親近之意。他很不客氣地眼睛自孫仁懷身上挪開,小臉偏過去,拿鼻子哼了一聲,不理他。
孫仁懷得了個沒趣,卻沒有落下臉來,只道:“隔的時間長了,青陽是不認得伯父了,呵呵……”。
忍了許久的孫張氏說話了,“沒爹沒孃的孩子果然沒教養的很,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懂。”
古青陽立刻繃緊小臉,怒視孫張氏。
一直垂眸不語的青舒擡眼,一臉漠然地盯住出口傷人的孫張氏。
孫張氏的目光對上青舒漠然的眼,無端的渾身覺得不自在,她隨口就道:“沒規沒矩的,怎麼看人呢?你娘沒教過你對長輩不得無禮嗎?”
青舒似笑非笑地看她,“一會兒說是‘沒爹沒孃的孩子’,一會又說‘你娘沒教過你’,倒是讓青舒聽糊塗了,孫夫人要不給我們姐弟倆好好說道說道,我們姐弟到底是有娘還是沒娘?”
孫張氏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孫仁懷眉毛皺得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冷冷地遞給孫張式警告的一眼,面向青舒姐弟時又換上了笑臉,“呵呵……你們伯母心直口快,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的,沒有壞心眼兒,別跟她一般見識。”
青舒又垂下眼,心中暗哼:說來說去還是在說他們姐弟沒教養,老東西,你給我記着。
看青舒不說話,孫仁懷以爲安撫住了她,立刻又語重心長地道:“舒丫頭,你一個深閨小姐理應深居簡出,坐在房裡做做女紅、學學持家之道,準備出嫁事宜,萬不可拋頭露面,三天兩頭地往外跑,惹來無謂的閒言碎語。”
青舒依然保持着垂眸的姿態,只是不自覺地挑了一下眉毛。
孫仁懷清了清嗓子,伸手到桌子上準備端了茶水喝,卻摸了個空。他這纔想起他們夫妻進門來坐了半天,根本沒人爲他們沏茶倒水,於是尷尬地收回手,“舒丫頭,伯父的話你別不愛聽。伯父與你爹是生死之交,你爹去了,有些話,伯父自然要代你爹說與你聽……”
“孫老爺可別誤會,以爲是青舒小氣不給孫老爺茶水喝。實在是我們府上太窮,茶葉太差,沏出來的茶水連貴府奴才都喝不進嘴去。於是青舒想啊,既然如此,何必再沏了搬不上臺面的茶水出來在孫老爺跟前丟人現眼,直接免了茶水便是,就不去再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青舒做的可對,孫老爺?”青舒擡眼正好看到孫仁懷想拿茶水而不得的尷尬,她心下立刻有了計較,便打斷孫仁懷說教的話,聲音清脆、語氣柔和地說了這麼一通話出來。
孫仁懷氣的額角的青筋直跳,青舒的話說的這麼明顯,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肯定是昨日孫婆子等人找茬,拿古府的茶水作文章說了讓人不通快的話,否則人家何至於氣得連茶水都不給他們夫妻準備。然後等在這裡,給他上眼藥,說一番擠兌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