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如今你卻說起了國之大哀,你日日夜夜沉醉於美酒與佳人之間之時,你可有想過?”皇后不屑道,這是她心中多年的痛,如今得意之時,又怎麼能夠忍住不說?
“朕的事情又何須你來置喙,縱使你們又何等理由,今日這般作爲,也是大逆不道之事。”玉溪皇帝說着突然笑了起來,“爲利而謀,終究會因利而散,皇位只有一個,倒是不知道你們如何爭奪?”
“這個便不用父皇憂心了,父皇只用做好尊貴無比的太上皇,便是天下之幸。”樂正宇一身戎裝大步的走進來,那得意的模樣,還有何人可以匹敵,臉上也是從未有過的輕鬆,只要過了今夜,即便是樂正言回來那又如何。
“你若是在他國欺辱我玉溪之時,也能這般讓我放心,這皇位又何須你們這般逼迫。只可惜卻不是這般,”玉溪皇帝已老,即便是對着這般叛逆的孩子,也不會再像當初年輕的時候那樣,只想讓他們受到懲罰,如今他心裡有的只是無限的悲傷,父子幾人淪落到這樣的境地,也是上蒼對他的懲罰。
“父皇既然已經想清楚,想必是自願將玉璽交給兒臣了?”樂正宇上前一步,伸出手,笑着道。
“若朕不願意呢?”玉溪皇帝橫眉豎眼,即便他年老體衰,在這個時候,也斷然不會這般沒有骨氣的將自己的國家交給這樣一個人。
“那兒臣只能對不住父皇了。”樂正宇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若是他父皇能夠想得明白,乖乖的將玉璽交給他,那麼他便允他做玉溪的太上皇,若是他父皇不願意,那麼他只能就此作罷,提前讓他駕鶴歸去了。
“二皇子倒是好心性,只是本宮也是不知曉,若是玉璽給可了你,那麼三皇子又該如何?”柔妃笑着看向端妃,“端妃姐姐,這麼重要的事情,三皇子又在何處?難道讓一階女流的姐姐在此,便可以確保對於玉璽是公平競爭了麼?”
端妃不看柔妃,焦心的看了寢殿外一眼,“你不必挑撥離間,我們自有我們的打算。”
柔妃只是笑着,“本宮倒不見這是一個好的打算。”
“別廢話了,將玉璽交出來。”樂正宇明顯看到了端妃的猶豫,此事若是再不快一些,只怕樂正言一回來,他們什麼都沒有了。
“端妃,不要猶豫,若是樂正言回來,我們便是爭奪的機會都沒有了。”皇后此時扯了扯端妃的衣袖。不管如何,切不能讓她壞了事情。
“我知道。”端妃輕聲道,隻眼裡依舊等着自己的三皇子。
樂正宇瞥了端妃一眼,心中嗤笑,既然他已經出現在此處,又怎麼會讓三皇子出現。
“父皇,何必再等呢?我們的太子正在爲玉溪與金遼熱血奮戰,而如今你只能依靠兒臣了。”樂正言已經厭煩了再與玉溪皇帝多說什麼,他也沒有心思在這個時刻還要充當怎麼孝子,如今,他要的是皇位,皇位在他手中,歷史便會改寫,他又有什麼擔心呢。
“若想要玉璽,你便從我屍體上踏過去吧。”玉溪皇帝此時鬆開柔妃,他視死如歸,但是他不願意柔妃跟着他一起,樂正言已經趕來,樂正宇必然會將柔妃作爲人質,只要這樣,柔妃便不會有生命危險,他也相信,樂正言必能護住他的母親。
“皇上。”柔妃見玉溪皇帝鬆開她的手,紅着眼喚了一聲,“臣妾勢必要與皇上同進退的。”
“父皇與柔妃果然情深,那便一起上路吧。”樂正宇大聲道。
“何人敢動我父皇母后零星半點?”一個氣勢洶洶的聲音傳來。
柔妃笑了起來,拉着玉溪皇帝開心道,“皇上,我們的言兒回來了。”
玉溪皇帝也跟着笑了起來,只笑的同時將柔妃環在懷中,快速一轉身,將樂正宇刺來的劍用千尊龍體擋了下來。
“父皇!”樂正言一進寢殿便正好看到了這一幕,沒有半點的猶豫,手中的大劍一揮,將樂正宇的手砍掉,而後又是一掌,樂正宇被打了出去。
“宇兒!”皇后大驚,衝着出去抱住樂正宇。
端妃見此變故,左右看了一眼,如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注意的人,而她像是從不存在一般,這般想着,腳步輕動,便要離開此處。
“端妃娘娘,這是要去何處?”端妃還沒有走幾步,便見餘安沉着一張臉攔住她,端妃無法,不得不轉身又回了寢殿。
“皇上。”柔妃抱着玉溪皇帝,她從未先想過玉溪皇帝會有一天,會爲自己擋劍,深宮的這幾年,她已經學會不去期待,才讓自己過得更好,可是此時,玉溪皇帝的做法,又讓她想起剛進宮之時,所有的一切。
那時候她們年紀相仿,即便是已經有了皇后,玉溪皇帝依舊寵她如命,曾經她以爲這便是她的幸運,可是後來,深宮的生活慢慢的展露壞的一面,玉溪皇帝是寵她,可是滿宮的嬪妃也需要他,如此一來,所有的陰謀算計便接踵而至,但幸好,即便是如此,她也能夠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至於奢望能夠得到帝王的愛。
可是如此,她的心,卻再一次震動,玉溪皇帝毫不猶豫的護着自己,可是自己在這深宮之中,所有的計謀都只是爲了明哲保身和保護自己的孩子,玉溪皇帝早已經不在自己的守護範圍之中的,可是如今,他這般,又讓人如何可以忘記呢?
“曾經我說會一直護着你,如今也算做到了,我知曉你不喜你的家族,所以一直不讓她們高升,爲的就是讓他們永遠不能逼迫你。”玉溪皇帝在柔妃的懷裡,笑着道,“我也一直知道,神醫谷是你最好的回憶,所以我一直想要讓你明白,讓你知道宮裡也是,但不管如何努力,這裡始終不是個好地方。”
玉溪皇帝說完,手便慢慢的鬆開,若是他還有選擇,他這一輩子,都不想鬆開柔妃的手,他這一輩子,有過很多的女人,可是放在心裡的,就這麼一個女人,可是如今,這也是最後一眼了。
“別哭,你笑時最好看。”玉溪皇帝想要伸手拭去柔妃的淚水,卻已然沒有了力氣。
柔妃伸手胡亂的抹掉自己的眼淚,“皇上曾說,臣妾的笑是這世上最溫暖的光,可還是這樣麼?”
玉溪皇帝用力的點頭,柔妃笑了起來,潔白的臉上展露的最純真的笑容,好像歲月從未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她的笑,依舊如同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那般的璀璨,是讓人移不開眼。
“皇上。”柔妃哽咽的喚着。
“皇上。”
一聲又一聲,卻依舊無人迴應,柔妃曾覺得這個深宮太冷,沒有一點兒人情味,但總算還有孩子與從未厭棄過她的皇帝,可是如今,這個九五之尊卻這般輕易的死在了自己孩子的劍下,今後,這宮裡,只怕是會越發的冷了。
“母親,父皇……”樂正言一將樂正宇制服之後,便立刻來到柔妃身邊,卻發現他的父皇已經閉上了眼睛。
“傳太醫,快傳太醫……”樂正言絕望的大喊,卻被柔妃伸手抓住,。
“言兒,你父皇走了。”柔妃的聲音輕輕的,就算是玉溪皇帝逝去的生命,不過一眨眼,這世上便再也沒有這個人了。
“母親……”樂正言痛哭出聲的,眼前死去的這人,曾是他的英雄,他小時候最大的願望便是成爲他,即便後來,他有些失望,可是不管如何,在帝皇家的樂正言,不但沒有缺少過母愛,就連帝皇之愛也從未缺少,他的劍術、馬技、寫字、心懷天下,都是先從他那裡學的,可是如今,他們從未道別,便已是永別。。
“樂正宇,你還我父皇!”樂正言此時已經已經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提劍便要殺了樂正宇。
“不,你不能殺了我的兒子。”皇后擋在樂正宇的面前,即便今日死在樂正言的刀下,她依舊要護住自己的孩子。
“滾開!”樂正言滿眼的血紅,只要皇后在攔着片刻,他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樂正宇,他是你的父皇,你竟真的下手殺了自己的父皇?”樂正言從未想過樂正宇是真的下得了狠手。
只是這話一出,一直沒有說話的樂正宇忍着身體巨大的痛苦的,冷眼看着樂正言的痛苦,並開口道,“樂正言,他算是什麼父皇,他只是你們幾個人的父皇的,只是你樂正言、怡寧、樂正雲的父皇的,其他的孩子,他可曾真心心疼過,既然他從未把我當做孩子,爲何我要尊他爲父親,今日他死在我的刀下,便是他死有餘辜。”
樂正言提刀,伸腿將皇后踹開,眼裡皆是殺意,既然樂正宇這般認爲,他既然不需要讓他再多說一句話。
“太子,不要,不要殺了我的孩子。”皇后抱住樂正言的腿,不讓他前進半步。
餘安此時也攔住樂正言,“主子,他留着還有用。”餘安不願意在此時讓樂正言擔負一個殘殺手足的罪名,玉溪的皇帝最重的便是親情,若是樂正言如此,登基之時,怕是不妥。
“餘安,退下。”樂正言在此刻已然不在乎自己,不過是一些名聲,得到又有何意義。
“太子,宇兒真的錯了,你不要殺了他,一切都是三皇子的主意。”皇后此時爲了自己孩子,惡狠狠看着端妃,“端妃,若不是你出了此等主意,我的孩子怎麼會這樣?”
端妃後退,“皇后,逼宮之人是二皇子,逼着柔妃之人是你皇后,與我何干?”
樂正言聽此,大笑了起來,“你們何人都脫不了干係!”
樂正言說完,一腳推開皇后,手起刀落,樂正宇已經死在了他的刀下,而後回身,皇后也不得幸免,端妃見此,一步步的後退,樂正言飛身而去,將三人一併殺了。
“主子。”餘安在一邊,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
樂正言沒有再看三人一眼,“吩咐下去,準備父皇的葬禮。”樂正言將劍交到餘安手中,“去吧。”
餘安應下,不知該如何安慰樂正言,他想,若是此時雲晞微在這裡,許是會好一些。
樂正言再一次走進寢殿,柔妃依舊抱着玉溪皇帝一動不動。樂正言走進,“母親,讓我來吧。”
柔妃擡頭,看了一眼樂正言,“言兒,你的父皇走了。”
樂正言沒有答應,只接過柔妃懷裡的玉溪皇帝,彎腰將他抱起,妥善安放在龍牀上。
“父皇你放心,我定會護好玉溪,護住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