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霞嘆了一口氣,說道:“罷了,既然我在這貴妃金籠子裡百無聊賴,不如說點過去的事情打發打發時間,這段時間我也是十分寂寞的。”
“那開始吧,我對你的過去很好奇……”
“從我記事開始,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滴水成冰……”
一個六歲的女娃光着腳走在路上,她的雙腳早已凍得通紅,因爲臉上的潰爛剛剛纔被妓院的老鴇給趕了出來,自身自滅。
她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只知道自己沒有吃的,沒有溫暖的被窩,沒有要好的朋友,所有以前覺得美好溫暖的一切都背棄了她,只因爲自己好心的給了一個渾身潰爛的乞丐一個饅頭。
她記得自己發燒了,燒的迷迷糊糊的,然後臉上就開始發癢,最後被人丟出門外,如今沒有吃沒有穿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叫已經凍得沒有了知覺,但是求生的慾望讓她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包子嘞,賣包子!新鮮的豆沙包!”
“燒餅,三哥燒餅味道好嘞,客官嚐嚐……”
周圍彷彿都是食物的叫賣聲,空氣裡的味道也全是美味,她吞了吞口水,眼巴巴的看着一個又一個的食物從自己是身邊走過,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好想吃啊,肚子裡已經餓得可以吃得下一頭牛了,如果牛可以吃的話……
“小丫頭,吃嗎?”一個人擋住了女孩的去路,他的手裡有一個自己不認識的點心,紅色的散發着香味,她顧不得什麼一口搶過去甜甜的還有點苦……
迷迷糊糊中,她昏了過去,感覺到了身體的顛簸,一晃一晃的就像是在波濤洶涌的海浪中,周圍全是水聲。
“谷主,那丫頭醒了,不過沒有哭鬧。”門外,女孩聽見有人在議論她,可是她卻安靜的如同一件擺設,一動不動。
門被推開了,那是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中年人,他是衣服上繡着暗紋,留着山羊鬍子,眼睛裡的光亮讓人莫名的緊張。
他們一步一步的靠近女孩,用手捏住她是下巴,看着她臉上的潰爛,然後耳邊傳來的是男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這丫頭的臉感染是不深,用白玉膏就好。”
說完,他們走了,她的手裡多了一個白色的瓶子,她默默的捏在手裡。
六歲了,她已經懂得一些事情了,比如說以前在積怨的時候幫着姐姐們洗月事布,幫着姐姐們洗腳。
那時候她就崇拜那些漂亮的姐姐,記得有一個叫花魁的姐姐總是穿着紅色的衣服,在前廳的紅綢上面盪來盪去,好美好美她也像像她們一樣。
冰涼的藥膏塗在臉上很舒服,只有雙腳被凍傷的地方塗了之後如同剜肉一般的疼痛,可是女孩兒沒有哭而是默默的忍受着。
屋子裡很溫暖,她睡着了夢想着自己能夠成爲花魁,可以有人給她洗腳,給她戴好看的手勢。
“喂,醒醒!”身體被人打了幾下,她立刻跳了起來,因爲經常被打這已經成了一種條件反射
。
“我馬上去幹活!”女孩眼睛裡面還帶着朦朧,可是卻發出了稚嫩的聲音。
周圍安靜了,她睜開眼睛揉了揉,看見了那日給她點心的人,一個矮矮胖胖的叔叔。
“可憐的孩子,跟着我們谷主以後你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男人拍了拍女孩兒的肩膀,帶着她走出了木屋,這時女孩才發現那不是木屋而是船艙。
她們真的是在大海上,遠處有一座小島,一座美麗小島,上面煙霧繚繞還能看見隱隱約約的燈光。
踩在陸地上,女孩兒以爲到了仙境,吃香的喝辣的在她是眼中是一個好詞語,它的背後就是美味,因爲妓院的媽媽總是對那些哭哭啼啼不願意被怪蜀黍們帶走姐姐們說這句話,然後慢慢的那些姐姐們就不哭了,而是很開心的笑。
時間慢慢的流逝,她第一次聽見的吃香的喝辣的已經變了另外一種情景,黑漆漆的屋子裡,她的面前是一碗接着一碗的湯藥,有的香味濃郁,有的入口辛辣,還有的大多是苦澀難言。
她不能吐出來,如果吐了就會被丟進滾燙的溫泉水裡,裡面有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魚,會咬她會讓她恐懼。
藥物在她的身上時而冷,時而熱,時而讓她昏迷不醒,終於她忍不住了想要逃跑。
黑夜掩蓋了她嬌笑的身影,她已經不是六歲的小丫頭了,如今她已經八歲半了,個子長高了不少。
來到海邊,沒有船她沒有辦法離開,必須找到一條船才行。她在島上尋找,忽然聽見了很好聽的聲音,那是她經常聽見的曲調,可是卻不知道是用什麼吹出來的。
雙腳開始不聽使喚,她尋着聲音而去,在半山腰的一處閣樓上,看見了一個穿着白衣的翩翩少年。
“你是誰?”少年看着這個女孩,臉上帶着慈悲的笑容,他沒有頭髮,月光撒在上面如同鍍了一層光暈。
“我叫丫頭……”女孩的雙眸清澈明亮,臉頰上帶着緋紅的色彩,看起來如同一個成熟的蘋果。
“丫頭,你爲什麼來這裡?”少年蹲下身來,他對於丫頭來說很高,其實才不過十二歲的年紀。
“你手裡的東西很好聽。”丫頭指着少年手裡的笛子,眼睛裡帶着溫柔的暖光,好奇的伸出手。
“喜歡嗎?”少年遞給她,很溫柔的看着她,摸了摸丫頭的臉頰,暖暖的軟軟的。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加上一口鮮血讓丫頭嚇了一跳,忙過去扶住他。
丫頭問少年“你怎麼了?有沒有藥!”
“你不害怕嗎?”少年的眼睛裡帶着溼潤,想來咳嗽也是非常疼痛的,讓他的脣帶着不正常的鮮紅。
“我不怕,我每天都會喝藥,每天都會吐血,和你一樣。”丫頭笑了,很單純的樣子,她把這個對她好的哥哥當成了朋友。
少年捏住了丫頭的手腕,眼睛裡漸漸流露出複雜之色,說道:“你是藥人!”
“藥人是什麼?我
是丫頭,以後你叫我丫頭好了。”她笑着,用自己的衣袖幫少年擦乾淨了嘴角,面容是那麼可愛。
後來,每天的夜裡,丫頭總是偷偷的溜出來去見少年,她喜歡去摸這位哥哥的光頭,滑溜溜的很可愛。
“清夜,清夜~”一天夜裡,少年的父親忽然出現了,少年把她藏在了屏風後面。
“父親,我在這裡。”少年坐在榻上,手裡假裝拿着一本書,見父親進來方纔放下。
他口中的父親,便是救了女孩兒谷主,身後跟着一個男人,手裡捧着一個玉盤,裡面有些紅色的藥丸說道:“少主,吃了這個吧,藥人已經煉製的差不多了,只要你吃了她的心臟你的病就不需要這個東西壓制了。”
少年將紅丸塞進嘴裡,喝了一口一旁的茶水,方纔說道:“父親,我求你一件事,不要殺了她!”
谷主皺起了眉毛,眼睛裡帶着冷冷的光說道:“你見過她了?”
少年的眼神閃爍,說道:“沒有,我只是覺得這樣做太殘忍了。”
“少主,話不能這麼說,那個藥人就是爲了您才存在的,如果不是因爲你的病谷主又怎麼會帶回來一個染了麻風的女孩兒,那孩子我們可是找了大半年才找到的。”旁邊的男人一臉的苦色,看着這清冷的少年。
“說什麼她也是一條命,父親如果一定要活活的掏出那個女孩的心臟並且讓我吃下去我做不到!”清夜的目光堅定,谷主卻一言不發的走了。
丫頭癱軟在地上,少年慢慢的走入了她是視線,蹲在她的身旁問:“現在你怕我嗎?”
女孩仰起頭,看着少年的眉眼,多麼美好的一個哥哥,卻每天都被病痛折磨,伸出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臉頰,搖了搖頭。
少年抓住丫頭的手,說道:“你聽見了,你是爲了煉製的藥人,只要你身體裡面的藥力成熟他們就會讓我割開你的心口取出裡面跳動的心臟,我會吃了你!”少年用手在女孩的心口比劃了一下,彷彿都能感覺到她劇烈跳動的心臟。
女孩還是一動不動,像是嚇傻了。
少年一把將她抱在懷裡,說道:“小丫頭,哥哥喜歡你。”
丫頭哭了,也同樣抱緊了哥哥,兩個人就這麼坐在陽臺上看着太陽慢慢的升起。
清晨的第一抹朝陽升起,照在了女孩的臉上,金色的光暈配上她緋紅的臉頰,少年白皙的手忍不住摸了摸說道:“丫頭,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好!”她眉眼彎彎,甜甜的答應了。
“我家姓洛,以後你叫洛霞好不好?”少年的眼神帶着寵溺,將洛霞抱着。
“好!”洛霞聞着哥哥身上的藥香,很好聞很踏實,心裡認定這是自己最喜歡最喜歡的哥哥。
女孩回到了黑漆漆的屋子,沒過多久卻聽見了哭天動地的聲音,她莫名的驚慌失措,跑了出來。
耳邊聽見的是大家對“少主,少主”的哭喊,跪在地上神情悲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