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州總兵李劭卿換了身新盔甲,鋥明瓦亮地到中軍帳裡召集將軍議事,那個杭子茂常坐的位子,他一撩戰裙坐了上去,坐的毫無愧意。
許英在帳下,冷冷哼了一聲,除了新升上去的副總兵鄭之平,大家都坐在原來的位子上,並且都面色發黑,一臉死了爹媽的表情。
李劭卿絲毫不以爲意:“大家都一個軍帳裡共事幾年了,客氣話我也不多說,總之以後弟兄們還像以前一樣,齊心協力就行了。”
底下鴉雀無聲。
李劭卿繼續道:“杭總兵下去了,我知道你們難過,其實我也難過,可咱們也沒別的辦法不是,與其讓別人來鳩佔鵲巢,不如我們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們好好幹,爭取將功補過,把杭總兵撈出來。”
繼續鴉雀無聲。
鄭之平左右看了看,乾巴巴地“哈哈”兩聲,打圓場道:“那個,都是熟人,從前今後也沒什麼區別,別都生分了。”
許英坐在右首,腰桿筆直,目視前方,語氣平平:“如果李總兵沒什麼要事,我等就先告退了。”
李劭卿愣了一下,急忙道:“啊,沒事沒事,大家都去忙吧。公瑾你也真是的,老鄭都說了從前今後沒什麼分別,叫什麼李總兵。”
許英又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在下怎麼敢,畢竟李總兵是曹首輔親自推薦,陛下聖旨提拔的將才,我等不敢不敬。”
李劭卿高居主座,一言不發。
許英又道:“李總兵無要事,我等告退了。”語畢也不看他一眼,站起來就往門口走,剩餘的將軍們紛紛站起來,也跟着他往外走。
李劭卿看着他們離開,臉色一點點沉下來,突然拿起面前的一摞文書,猛地砸了下去:“沒有我的准許,今日誰敢走出這個門,就再也不用回來了。”
將軍們停住腳步轉身,看到李劭卿已經站起來,雙手撐在桌面上,臉上表現出暴怒的情緒:“你們效忠於誰?是長安的皇帝陛下,還是他杭子茂!“
他從主座上走下來,眼神狠戾:“我是陛下聖旨欽封的薊州總兵,而你們都是我的部下,今日這番陰陽怪氣的形容,是想造反嗎?”
許英眉心簇起,狠狠哼笑一聲:“我們都是你的部下?那你又是誰的部下?”
李劭卿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許久沒有說話,許英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良久之後,李劭卿慢慢擡起手來指着他:“來人,把這個目無尊卑的逆將給我拉下去,杖三十。”
鄭之平大吃一驚,急忙過來勸架:“劭卿!你這是何必,公瑾也沒有惡意。”
李劭卿驀然大吼:“把他給我拉下去,杖六十!”
衆人噤聲,悚然對視,卻沒有一個人出來執行命令,雙方正僵持着,帳外一小兵忽然跑進來:“報——文譽公主駕到!”
左右爲難的將軍們眼睛一亮,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樣譁就撲了出去,九公主正勒馬軍帳前,面如寒霜,容色冰冷地擺架子等着給李劭卿下馬威,不及防撲出來一羣老爺們,一個個哭喪着臉給她下跪,不由嚇了一跳:“你們這是作甚?”
還不等將軍們回答,李劭卿就已經慢慢地從中軍帳踱出來:“不知文譽公主駕到,末將有失遠迎,還請公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