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點頭道:“放心吧,他也並非衝動的人,這點事還不至於栽在裡面。”
夏瀲對慕容麟的印象一向停留在與林蘇晚鬥嘴、鬥氣上面,但蘇墨這樣說,她也便將此事放下。等着上菜,夏瀲突然嘆道:“也不知小曦他們怎麼樣了,思兒一向離不開我,也不知會不會哭鼻子。”
蘇墨聞言便笑道:“小曦這兩年穩重多了,定會照顧好思兒的,再說他們身邊也都有人照顧,你放心就是。”
夏瀲搖搖頭道:“我不是不放心,只是想念他們了。思兒不用說,這三年多若是沒有她,我都不知道怎麼熬過來。而小曦,我日日念着他,好容易見到他了,這麼匆匆又分開了。”
“……”蘇墨覺得自己一瞬間被兒子女兒比下去了,明明他就在身邊,他娘子卻只念着兩個孩子,“養孩子不就是這樣,將來小曦要娶妻,思兒要嫁人,你到時候莫不是還要哭一場?”
夏瀲聽着蘇墨酸溜溜的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道:“你想哪裡去了!當孃的哪有不疼孩子的,再說,他們倆是我的孩子,不也是你的,你就不想他們?”
蘇墨自來是個臉皮厚的,面色不變的搖頭道:“不想!”
“呵呵……”夏瀲低頭輕笑,卻沒有適可而止的意思,道:“不想啊,那是誰每日一催的要他們的消息?莫不是我?”
“……”夏瀲低着頭,蘇墨看不到她的表情,卻猜到夏瀲偷笑的模樣。眉頭一挑,蘇墨理所當然的道:“我那是怕你擔心,什麼時候你問起也好應上,免得你覺得我不關心孩子。”
“……”夏瀲倒是服了蘇墨這副死鴨子嘴硬的樣子,見小二送了東西上來,也不再跟蘇墨糾纏這個問題,自去吃東西去了。雖說他們這一趟出來的目的是打探消息,但來都來了,招牌菜還是要嚐嚐的。
蘇墨見夏瀲的注意力轉向剛端上來的食物,露出一絲微笑,拿起筷子給夏瀲佈菜,道:“我沒來過青州,不過這兩樣菜從前也聽人說過,今日便嚐嚐是否名副其實。”
“哎呦,咱樓裡的纔可是最正宗的了,味道絕對差不了!兩位慢用,有什麼需要再叫小的!”蘇墨話音剛落,跟來的小二便接口道。
蘇墨點點頭,示意小二出去。夏瀲看着一桌子的菜,微皺眉道:“我們就兩人,哪裡吃得了那麼多?”
蘇墨也不喜歡浪費,但都端上來了,也不可能說不要,便道:“下回不讓他們自己做主就是。”
夏瀲點頭,卻道:“都是青州民風淳樸,我瞧着倒是有待商榷,一個小二都這般奸猾。”
蘇墨側耳聆聽片刻,道:“娘子說得不錯,這個小二確實奸猾!”說着,順手將筷子往窗外一扔,一聲痛呼,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一聲鈍響。蘇墨的聲調冷了下來,道:“好漢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不是說清涼山的土匪,最是光明磊落的?”
蘇墨話音剛落,一名黑臉壯漢便推門進來,凶神惡煞的目光盯着蘇墨,道:“倒是有些本事!外鄉人,跟大爺走一趟吧!我們大當家的要見你們。”
夏瀲皺起眉頭,這些人是早就等在這裡了,還是得了風聲特意趕來堵他們的?蘇墨卻是一笑,道:“不着急,我們連日趕路,都沒有好好用過一頓飯,你們大當家的想來也不急在這一時。”
那漢子十分不喜蘇墨這般怠慢的態度,正要喝止,卻被身邊的瘦高個扯了一下衣袖,道:“大當家說了,不到不得已,莫要與他們正面衝突,他既說了要去,等個一時片刻又如何?”
那漢子雖不情願,到底沒再說話。而蘇墨和夏瀲,更沒把他們放在心上,自顧自地吃東西,還對幾個招牌菜品評了一番,末了道:“我們遠來是客,不如幾位請我們這一頓?”
話是再問,可絲毫沒有掏錢的意思。那漢子又要發作,瘦高個皺了皺眉頭,到底自己添錢付了飯錢。瘦高個是個機敏的,付了錢就在前面引路,而黑臉漢子就那麼黑着臉跟在旁邊,似乎對蘇墨十分不滿。蘇墨哪會在意這些,牽着夏瀲跟着兩人往城外走,身後還跟了一羣土匪,乍一看倒好似在迎接貴客。
一羣土匪似乎也沒有把蘇墨夫妻當囚犯的意思,出了城還備了馬車。蘇墨也不跟他們客氣,牽着夏瀲上了車,往清涼山去。等到了清涼山,瘦高個掀開簾子,向蘇墨和夏瀲道:“這就到了,兩位請下車,大當家的正等着兩位!”
蘇墨當先下車,又回身將夏瀲扶下來,道:“帶路!”
夏瀲下了馬車,打量着眼前的山寨。並不似前世影視作品裡所見的模樣,到好似一座小城,周圍圍着高高的牆,裡面屋陌縱橫看上去還十分富裕。
帶他們來的是十幾個壯實的土匪,看上去武功並不弱,只是蘇墨出行雖說沒幾個侍衛隨行,但暗地裡向來是一大堆暗衛跟着的,要說動手,這幾個山賊還真不能將他們怎樣。夏瀲也沒問,蘇墨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只跟在蘇墨身邊,多了些警惕。
清涼山的匪寨就叫清涼山寨,大當家便是林蘇晚的父親林遠山。林蘇晚自小被送到江南,對父親印象並不深,夏瀲問起,只說一臉的大鬍子。
夏瀲見到林遠山的時候,還有些意外,的確如林蘇晚所說,林遠山一臉的大鬍子,但大鬍子底下是一張十分清秀的臉。瘦高個領着蘇墨兩個進去的時候,林遠山正坐在裡面生悶氣,見蘇墨他們進來,就直接把氣撒到他們身上。
蘇墨帶着夏瀲避過林遠山扔過來的茶杯,臉色不變道:“林大當家找我們過來,就是出氣的?”
林遠山怒瞪蘇墨,看上去林蘇晚跟林遠山倒是一個脾氣。“後生好大膽子,在我的地盤也敢撒野!”
“撒野談不上。”蘇墨依然溫和儒雅,“在下只不知,大當家這一出想做什麼?”
“做什麼?”林遠山哼了一聲,道:“把藏寶圖交出來,我放你們一條生路!”
“蘇晚雖說與大當家關係不親,但說起大當家還有幾分敬仰之意,卻沒想到大當家就爲了一張藏寶圖,就將她當做人質捉回來。”夏瀲冷哼一聲道,“還說什麼她受了委屈要爲她做主的話,當初她被人陷害差點殞命的時候大當家人在哪裡?如今她有丈夫有孩子了,大當家卻生出這等事,真叫人瞧不起!”
夏瀲與林蘇晚見了面就要鬥嘴,但感情卻素來親厚。夏瀲素來溫和,便是罵人,通常也不帶重話,此時卻說得尖刻,只爲林蘇晚委屈。
林遠山臉色一變,瞪着夏瀲道:“你懂什麼!我都是爲她好!”
夏瀲不屑一笑,道:“大當家的說嫁就嫁,說帶回來就帶回來,可問過一句蘇晚的意思?大當家可想過蘇晚她未必會領大當家的情?”
這句話算是說到林遠山痛處了,正如夏瀲所說,林蘇晚根本不領他的情。要說從前怎麼嫁過去,又受了些什麼苦,林蘇晚並不能感同身受。她對林遠山的印象來自林蘇晚本尊一點模糊的記憶,對林遠山原本就沒什麼感情,但慕容麟卻是她心裡在乎的丈夫,兩相對比,自然不會對林遠山有好臉色。
“你懂什麼!”大當家頗有些惱羞成怒,“來人!把她帶下去,跟那個不孝女關在一起!”
夏瀲正要反駁,卻被蘇墨握了握手,在她耳邊低聲道:“別鬧,你先留下陪林蘇晚一段時間。”
夏瀲皺眉看蘇墨,但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蘇墨當然不可能給她解釋。到底是信任蘇墨,夏瀲點頭,道:“那你要記得來接我。”
蘇墨點頭,道:“放心,不出三天,一定來接你,你什麼都不用想,照顧好自己就是。”
林遠山說叫人把夏瀲帶下去,就有兩名丫鬟迎上來,卻也沒有對夏瀲動粗,只一前一後帶着夏瀲往後面走。夏瀲沉靜下來的時候,那份沉穩,許多男子都比不得,那兩名丫鬟一路上都防着夏瀲動手,但一路夏瀲都十分配合,沒有做出半點出格的舉動。
兩人沒有帶夏瀲去什麼陰森黑暗的地牢,反而進了一個漂亮精緻的院子,引着夏瀲進去,道:“這裡便是大小姐的住處了,大當家吩咐,夫人暫且同大小姐住在這裡,奴婢就在外面,夫人有什麼需要敬請吩咐!”
夏瀲微皺眉,這卻不像對待階下囚的待遇,卻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推門進去,道:“蘇晚,你在嗎?”
精緻的繡房裡,錦被鼓起一團,一看就是林蘇晚在裡面生悶氣,多少年都沒有變。
聽到夏瀲的聲音,林蘇晚好似被嚇到了一般,‘噌’一下就甩開被子坐起來,看着夏瀲,哀嘆一聲又捂了進去,道:“怎麼你也被抓過來了!這可怎麼辦?我被那個混蛋困在這裡都兩天了,我還指着你們來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