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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玄金聽完還是面無表情,冷冷的接話道:“可你還是來了。”
殷子晏搖頭苦笑,無奈的言道:“此事事關天下民生,我不得不來,再說,我卻是知道的,你雖冷漠,但依舊心存家國天下,雖出塵,但卻依舊關心百姓疾苦,更何況你們萬聖殿的職責本就是救民於水火,我又焉敢不來?”
安玄金聽完殷子晏的話,眼神中略有暖意透出,瞧着殷子晏被窗外陽光照的份外奪目的俊臉,淡淡的說道:“講。”
說真話,這幾年殷子晏與安玄金書信來往,倒也算是十分的熟悉了,可是他還真沒想到,在信中常常洋洋灑灑數千字的安玄金,現實裡,卻是位惜字如金的主啊。
怪不得他的手下都是話少的可憐,有個這樣的主子,誰又敢多說?
殷子晏還真是被安玄金少言寡語,清冷淡漠逗得有些可樂,明明心裡是開心的,卻偏還是冷冰冰的模樣,真不知道他是本性如此,還是太會裝神了?
這年頭也只是再殷子晏的腦海中,一掠而過,他是笑着對殷子瑾言道:“瑾弟,將東西拿來。”
殷子瑾連忙站起來,走到這倆人的跟前,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藏藍團紋花的小包袱遞了過去。
殷子晏淡笑着在書案上將其打開,對安玄金言道:“兄不妨先看看,看完了小弟再說也不遲。”
安玄金一字未發,但是卻是乖乖的坐下,皺着一對漂亮的劍眉,開始認真的翻閱書案上的紙張。
殷子晏見狀嘴角微微翹起,轉身坐回椅上,慢條斯理的開始品起了茶。
他每次喝到茶盞的三分之一處,門外的小僮必定便會進來添水。剛開始殷子晏並未發覺,可到了第三次的時候,他終於發覺有些不對。
這次就故意喝的快了些,可依舊到了那三分之一處,那小僮便面無表情的進來給他添水。
殷子晏不免覺得好頑,頗有些樂此不疲,這樣接連反覆了幾次,一旁認真看東西,神色越來越凝重的安玄金,語帶無奈的言道:“僮兒會武。聽力一流。”
殷子晏的表情瞬間有些僵硬。終是將茶盞放在案几上。略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他這番做派,倒把一邊的殷子瑾逗得不輕,還真是難得看到自家兄長孩子氣的一面呢。
當時便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笑聲,自然是換了自家自家兄長一個大大的白眼。
他連忙用手捂住嘴,卻是暗自在心中腹誹:“偏生我笑話你就不成了,真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好生的小氣!”
他們哥倆這一場無聲的頑鬧,卻是被安玄金清冷的聲音打斷了。
只見他扭過頭,拿着看過一半的資料。聲音多了幾絲惱怒的問道:“你手中的這寫東西,應該拿去給當今聖上看纔是,你這般拿了過來,莫非是想讓我以萬聖殿國師的名義去說嗎?”
殷子晏聞言微微一笑,伸手請了安玄金坐到自己身邊。幾乎是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停頓了一會,這才淡笑着對安玄金,將近來與莫蓮萱書信往來的內容,細緻的講述了一遍。
這話一旦開始說起來,那真的是毫無任何的保留,包括莫蓮萱前後兩次,總是重複的做夢示警,也都坦然的對安玄金說了。
這話可真心不比晴天響了一個炸雷的震撼小,就連殷子瑾都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猶如銅鈴大,暗道:“哥哥啊哥哥,您怎麼什麼話都敢說啊,萬一這位叫起真來,你這不是把我嫂子往火堆上架嗎?哎呦喂,好我的哥哥呀!你可也真是太實誠了!”
其實此時殷子晏的內心,並不是像他表面一樣的風淡雲輕,他這一路上都十分的緊張,不停地在腦海裡演算着各種會發生的狀況。
殷子晏在家中憋了三天,這三天他並不是一直都在看記檔的,也不僅僅是腦子在動,就連這幾年和安玄金的書畫信件,他都來來回回的翻看了好幾遍。
他心中隱隱猜測,眼前這位不食人間煙火似的謫仙,怕是也和莫蓮萱有着異曲同工之妙,而且怕是歷代的國師,都是差不差多,這些在他的言談中和他的畫中,都略微的能瞧到一些端倪。
所以他今天敢把莫蓮萱的隱秘之事說出來,那完全是在賭一把大的,這要是他猜中了,那麼真的是皆大歡喜,若是萬一猜錯了,殷子晏倒也是想了後招,但卻是要大費周折,那可就真的失去了殷子晏的本意了。
所以這會他雙手出汗,眼睛眨都不眨的盯住安玄金完美的側臉看,似乎連喘氣都忘記了,這可關乎莫蓮萱的身家性命,絕對不是開玩笑的,他這心裡,緊張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殷子晏真的感覺時間貌似都不走了,像是隔了一年,十年,這才聽得安玄金嘆息着言道:“可惜是個女娃兒,要不然必是我徒兒矣。”
安玄金爲什麼會隔了這麼久才說了這麼一句話呢?
因爲殷子晏的緊張,可以說是從一進門就被安玄金髮現了,還有他的故作輕鬆,更是從來都沒能瞞過安玄金的神目。
他心中倒是覺得,就只爲了一個旱災,怕是不能使殷子晏這人,這般的失態吧?這內中怕是還有別的隱情,定然是關係到更能牽動殷子晏心的事情纔對。
再等聽得莫蓮萱的事情,他可真的就是大有感觸了,卻原來,殷子晏一直都是在爲自己的未婚妻子緊張,擔憂,甚至都出汗了!可見他的心內是有多久在乎這位名叫莫蓮萱的女子。
不難想到,若是自己大驚失色,並要提出處置這個妖孽般的存在,那麼殷子晏一定還會有厲害的招數,在等着自己呢。
其實殷子晏猜的沒錯,這歷代大秦皇朝的國師,都是有異能的神人。
他們挑選徒兒也是如此,而安玄金打小就會在夢中預知未來之事,他那時年幼無知,根不不懂得這意味着什麼,會直接的說出來,每每必當應驗。
要知道,對於未知的恐懼,永遠都是人的最大敵人,安玄金的家人也不能例外。
可是真的要抹殺親子,他們倒也做不出來,只能是將他關入後院了事,直到上任國師聞風而至,選了他做爲國師的繼任者,他這纔算是得以重見天日。
而那時節,他的家人避他如虎狼,那裡有人會像殷子晏擔心莫蓮萱一樣的擔心他?甚至連他的親孃,見了他都會發抖,這種打擊使得他曾經整整有一年的時間,都沒開口說過一個字。
因此,安玄金不免在心中感嘆了一番,想來若是那時,能有個人做自己黑暗中的一盞明燈,自己的性格,怕也不會如此冰冷了吧?
殷子晏聽完安玄金這簡短的一句話,卻是整個人都輕鬆下來了,笑着瞧了眼一樣緊張的弟弟,眼神裡充滿了安撫的意味。
這種兄弟情深的景象,落在了安玄金的眼裡,他的心中對殷子晏兄弟倆的好感,那也是不由得大增,想來關愛家人的人,又怎麼會包藏禍心,是個壞人呢?
他扭臉瞧了這兄弟一眼,眼神裡總算是帶了一絲喜意,淡淡的對殷子晏言道:“繼續。”
殷子晏對着安玄金融融一笑,這才言道:“小弟並不敢讓兄,以萬聖殿的名義,進宮啓奏,這些年下來,小弟對萬聖殿現如今的處境,也算是知道些。”
“小弟能想象的到,若是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向聖上啓奏此事,怕是立時便要被羣起而攻之,無非是言說萬聖殿百年之間毫無建樹,現今卻是爲了再創輝煌,不惜妖言惑衆,擾亂民心,其心當誅,其情當斬,其殿當廢!”
“小弟就算是一心想爲嶽祖開脫,卻也絕計不會陷兄於不義。”
安玄金聞言倒是一怔,不由得脫口問道:“你既然全都知道,說的這般通透,爲何還會來?”
殷子晏勾脣一笑,朗聲言道:“小弟在家中苦思冥想,終得一法,卻是與你我皆有利,兄不妨聽聽,看可行否?”
安玄金點了點頭,眼神倒是投注在了殷子晏自信滿滿的面龐上,顯見是上心聽着了。
殷子晏侃侃而言到:“現今只需要兄在災害起始,便使人呼籲萬聖殿的信徒,捐錢捐物捐糧,做出積極救災的做派來,等到小弟通知之時,你再翩然進宮見駕。”
“對聖上直言,你早就夜觀天象,得知今年必有大旱,但深恐說出後人心惶惶,民心潰散,對朝堂並無太大的幫助,反倒會起到不好的作用,到時候怕是賑災不賑災的兩可,倒是朝臣們各成一派,互相攻殲,那就失了你提前預知的本意了。”
“所以只能是在朝中相中了十幾位忠心愛君之重臣,大肆開始屯糧,想必那些想要賺錢之人,必將跟風而起,你再尋了朝中最敢直言,不畏強權的可信之人,暗地裡將其購買多少糧食一一記下。”
“這樣大災來臨之際,再將這些糧食統統歸於國有,那麼必將緩解災情,平息民憤,想着這許多的糧食,也足以支持到南邊的糧食送抵京師了。”
“這樣一來,即解了嶽祖的困憂,又替萬聖殿大大的揚名立威,小弟現在就可以想象到,萬聖殿在兄的手中,必將更加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