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尚書一瞧,急了眼,他只有張方這麼一個獨子,他對着太子殿下拱了拱手,“殿下,求你救救我兒。”
太子皺了皺眉頭,看向了姜硯之,喊道:“硯之,咒殺什麼的,你豈不是胡鬧?殺人的明明就是趙蘭這個女鬼,張方最多是放了一把刀在張圓房間,他可沒有逼着她自己作死!”
姜硯之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子,“大兄,你說什麼?張方自己都承認了,他夥同趙蘭,故意引誘張圓,害死了她!豈能無罪!”
“若是按照你這麼說,我將一條蛇放到你的房間裡。你不小心踩到了蛇,蛇把你咬死了,我是不是無罪?”
太子氣得漲紅了臉,咬牙切齒的說道:“姜硯之!我纔是開封府尹,而你早就被擼了!”
他最近十分的不順,身邊的人每出一次事,他就會遭到二皇子黨的攻訐。
無論是張尚書還是張方,於他而言,都十分的重要。
張方是設計殺了張圓,可是混官場的人,誰手中還沒有那麼一兩條人命呢?
他就不明白了,他討不着好,作爲他的親弟弟的姜硯之,就能夠討到什麼好嗎?
姜硯之一甩袖子,“惟秀,咱們走!”
太子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穩住了自己的氣息,“硯之,剛過易折。張方也是爲母報仇,法理不外乎人情,對不對?哥哥舉步維艱,你爲何就不能夠網開一面。”
姜硯之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說道:“大兄,網開了一面,就會有第二面,第三面……到最後,就沒有網了。”
氣氛一下子尷尬了起來,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東陽郡王開口道:“殿下,硯之,一些小事,何必爭執?硯之你是推官,張方是否有罪,交給法司來決定就好了。殿下,你莫要生氣,硯之性子倔強……大小就是這樣,認定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太子殿下神色緩和了一些,“阿凜的話你聽見了?別鬧脾氣了,你快送惟秀回去吧。”
姜硯之哼了一聲,拽着閔惟秀就出門了。
因爲武國公府的馬車要送閔珊回去,因此閔惟秀帶着安喜上了姜硯之的車。張府另外準備了一輛馬車,拉着那個紙人,還有銅鏡。畢竟那玩意實在是太過恐怖,若是放到姜硯之的馬車裡,閔惟秀擔心自己一個沒有忍住,將那紙人踩碎了。
姜硯之少見的沒有說話,一直在摸自己剛剛打到張方鼻子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閔惟秀在馬車裡翻了翻,翻出了一袋肉乾來,拿出來自己吃了一塊。
姜硯之一瞧,趕忙搶了過來,“惟秀,這是你送給我的肉乾,我都捨不得吃,你怎麼自己吃上了。”
閔惟秀見他有了點精氣神,笑了笑,“你若是喜歡吃,我再給你做一些。”
姜硯之點了點頭,“惟秀是不是覺得我有些不近人情?大兄待我那麼好,我卻是爲了不相干的人,不依不饒的?”
說實在的,閔惟秀的確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姜硯之。
“只是有些奇怪,像這麼強硬的做派,乃是我們這些武將才會有的,三大王你這樣的弱雞,還是迂迴點好,免得被人咔嚓了。”閔惟秀說着,擡起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姜硯之有些哭笑不得。
過了一會兒,閔惟秀又補充道,“不過我能夠理解你的想法,無規矩不成方圓對不對?我要是遇到了什麼事,也希望能夠遇到像三大王這樣,能夠爲我說話,爲我伸冤的人。”
閔惟秀想着,突然又覺得奇怪了起來,按照三大王這個個性,上輩子的時候,他怎麼絲毫沒有存在感呢?
他到底去哪裡了?
姜硯之裂開嘴一笑,拿起一根肉乾,也啃了起來。
“我就知道,惟秀肯定是最懂我的人。我小的時候,大兄就是太子了。我問他,我說哥哥,我不想練武,不能夠做大將軍,也不想念書,做不了大學士,那我可以爲你做什麼呢?”
“大兄想了想,說小硯之以後可以做推官呀,讓我們大陳的百姓,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老百姓們都遵紀守法,貪官污吏都無處遁形。”
“阿爹當時在旁邊,一個勁兒的說好。到頭來,只有我一個人當了真。做官家的,還有做太子的,都是大話精。還好我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閒王,想做什麼樣的人,就做什麼樣的人。”
“我大兄這個人,就是心腸軟,這個也捨不得,那個也割不掉。你看像張尚書那種糊塗蛋子,原配夫人被人害死了,自己被綠了都不知道,還有臉當禮部尚書?再有張方,蠢鈍如豬,這種拖後腿的人,還留着過年麼?”
“身邊都是這種人,敵人都要樂開花了!那簍子還不是一抓一大把!我就想不明白了,我這麼蠢,都知道,他學了那麼多治國治人之策,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麼?”
“哼,還有東陽郡王也是一個和稀泥的,他若是真爲我大兄好,就應當勸誡他纔是,就知道拍馬屁。”
閔惟秀咳了咳,這就有點打擊報復啊!人家不是爲了給你們兄弟打圓場麼?
“我有自知之明,別的事情,我沒有學過,我也做不好。我姜硯之這輩子,就學會了四件事,吃飯睡覺破案,還有寵閔惟秀。”
閔惟秀的臉頓時爆紅了起來。
這個臭不要臉的,這個彎拐得實在是有點急啊!
你之前不還是情緒低落,談理想談人生麼?怎麼話鋒一轉,就變成談情說愛了!
這是墮落啊!
姜硯之說着,朝着閔惟秀坐得更近了一些,紅着臉又眨了眨眼睛。
一旁的安喜實在是忍不住了,“三大王,你的眼睛抽筋了麼?我阿孃說了,眼睛抽筋,扯掉一根眼睫毛就好了。”
姜硯之無語的恢復了正常,本大王這叫暗送秋波你懂嗎?
他現在一想起,今日個同閔惟秀挑明瞭狀況,到現在還心砰砰直跳呢,下一步,是不是可以上門提親了啊!
再一想,臨安長公主看好的兩個女婿,一個王八郎,嘿,王家虐貓,不是好人,出局!
一個石二郎,父親是個負心漢,家中還有殺死媳婦的前科,不是好人,出局!
那麼剩下的,不就只有家事天上有地上無,對惟秀死心塌地的他了麼!
姜硯之想着,又忍不住嘚瑟了起來。
閔惟秀見他的情緒猶如大海,變化莫測,無語的搖了搖頭,“咱們接下來去哪裡?”
姜硯之毫不猶豫的說道,“去石府。惟秀你若是想回府,早就跟着你三姐一道兒回去了,你肯定猜到了,我是要去石府的。趙蘭是殺人兇手,可惡!但是她同時也是被害者,她的冤屈,我們要給她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