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惟秀上前一步,一雙肉乎乎的小手就伸了過來,抓住了她的衣襟,“五姨,帶婧文去玩兒吧。”
閔儀摸了摸她的腦袋,“阿孃要同你五姨說話呢,你同忘兒去玩好不好。”
閔惟秀看着懵懂的孩子,心中的那一些膈應也釋然了。
彼時她孑然一身,閔儀同閔邇卻是還有孩子要顧看的,她們也有要保護的人,不過同她不一樣罷了。
她想着,心情好了不少,“婧文長高了不少,真乖,五姨給你吃果果。”
等安撫好了孩子,閔惟秀同閔珊才坐了下來。
臨安長公主笑着遞給了她一杯熱茶,“一大早,天寒地凍的,又跑到哪裡去了。”
閔惟秀一聽,頗有些得意起來,“阿孃,我同三大王救了一個好人呢,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一旁的閔儀欲言又止的,倒是被閔邇插了話,“母親你莫要擔心,惟秀是個有分寸的。說起來,我這裡倒是有一個好事要稟告母親呢。”
臨安長公主笑着抿了一口茶,“什麼好事?你要給惟秀說親,那我可不同意,我還想多留她兩年呢。”
閔邇哈哈大笑起來,開封府誰不知道啊,你敢從黑無常手中搶走白無常嗎?
那簡直是壽星公上吊,嫌自己命太長啊!
“阿孃,我說的是四娘吶!我婆母孃家有個大侄兒,今年考上了進士,長得那是一表人才的。”
閔姒一聽,羞紅了臉,連聲嗔怪道:“二姐……”
臨安長公主有心逗她,“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婆母乃是應天府人士吧?那他那大侄兒家,也是在應天府?是外放了,還是留京啊?我家四娘性子溫和,哪裡像是武將家養出來的,同讀書人倒是相配。”
閔邇點了點頭,“我也覺得適合四娘,纔敢同母親提。是應天府的,他中了進士之後,家中走了門路,迴應天府任職。我婆家雖然在開封,但到底是武將,使不上勁兒。還不如回老家去。”
臨安長公主一聽,興趣淡了幾分,搖了搖頭,“我也就是當着你們的面說,四娘膽子小,遇事拿不定主意,我想將她留在跟前,若是有什麼事情,還有孃家撐腰。應天府雖然好,但是天高皇帝遠的,有什麼事,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閔邇也不惱,笑道:“母親覺得不合適便罷了,婆母讓我來打聽一下。如今有了結果,我也好回去應付交差了。”
閔惟秀聽了笑出了聲,“二姐,你也就是仗着姐夫不在……”
閔邇作勢要擰她,閔惟秀趕忙一躲,靠在了閔儀的肩上。
閔儀卻是一驚,站了起來,閔惟秀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在地上,還是閔珊拉了她一把,纔將她拉住了。閔儀身後的椅子嘭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她慌亂的扶了扶椅子,四下裡看了看,吞吞吐吐的。
臨安長公主皺了皺眉頭,出聲道:“你們都下去吧。”
屋子裡的下人們全都應聲而出,就連抱着孩子的奶嬤嬤,也趕忙退了出去。
“說吧,有什麼事,你今日總是吞吞吐吐的,這裡是你孃家,遇到什麼難事,直說便是。”
閔儀緊張兮兮的看了看閔惟秀,“小五,這個屋子裡,有有有那個什麼麼?”
閔惟秀莫名其妙的,“有什麼?”
“鬼!就是鬼啊!開封府的人不都說,你同三大王能夠見到鬼麼?”
閔惟秀有些哭笑不得,“朗朗乾坤,哪裡有那麼多鬼?”
閔儀鬆了一口氣,一把抓住了閔惟秀的手,“小五,你要救阿姐啊!兩年以前,我家婆母有孕在身,一舉得男……”
屋子裡的人面面相覷,雖然開封府的國公多如狗,侯爺滿地走,但是遠昌侯夫人高齡產子,她們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啊!
既沒有去過滿月酒,也沒有聽過有什麼週歲宴。
“咱們大陳朝的爵位,又不興繼承的,便是你婆母生了嫡子,又能如何?祖蔭祖蔭,又不是隻能遮一個人。”
臨安長公主自問從來沒有對不起庶出的子嗣,並沒有覺得嫡出庶出的,有什麼要緊的,何況閔儀的夫君曲大郎,早就已經推蔭了。
閔儀手抖了抖,四下的看了看,小聲說道:“是沒有關係,婆母懷孕的時候,我都一直盡心的照看。公公更是高興得不行,畢竟曲家人丁單薄,我嫁去幾年,也只得了一個女兒。”
“可是,那孩子生出來卻十分的古怪……”
閔邇好奇的問道:“怎麼個古怪法?”
“他不肯喝人乳,只喝牛乳,除了出生的時候,哭過那麼一句,後來更是半句都沒有哭過。還在月中,就睡整覺,尿了也知道哼哼……”
閔邇一聽,十分的羨慕,“這多好啊,我家覺兒就愛鬧騰,差點沒有把我折騰死,我聽說過,有的孩子就是早慧,好帶。”
閔儀拼命的搖頭,“不光是這樣,他一出生,手中就握着一塊墨色的玉,那玉上還刻了字……我公公覺得這孩子詭異,便藉口說孩子得養到三歲了,站住了才能夠往外頭說,不然的話,就要被閻王爺給偷走了。”
“我婆母勉強信了,她卻覺得,這孩子乃是個有大福氣的人,日後是要做大官的,寶貝得不行。”
“原本這樣相安無事就罷了,可是隨着日子一天天的過,那孩子越發的詭異了,前幾天我偷偷的瞧見,他一個人在小牀上,把自己扭成了一個奇怪的姿勢,不知道是在做什麼,我一害怕,不小心鬧出了動響,那孩子就用黑乎乎的眼睛盯着我。”
“我覺得這孩子不對勁,實在是沒忍住,便同婆母小心的提了一嘴。誰知道沒有過幾天,那孩子就死了。”
“莫名其妙的,就死掉了。現在婆母把他的死都怪到了我的頭上,說是我嫌棄他,怕他分了曲家的家產,才說他是妖孽,把他給害死了。可是,母親,小五,我真的沒有啊,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他死後的第三天,我……我就經常聽到屋子裡有響動,砰砰砰的,像是小孩子在跑。我以爲是婧文,可是一瞧,婧文好好的在牀上睡着了。”
“還有好多好多這樣的事情。今日一早,我打算回門,想着母親喜歡精神一些的,便打開梳妝匣子,想裝扮得喜慶一些,可是我一打開匣子,就瞧見那塊黑色的玉……我的梳妝匣子,都是鎖上的呀!救救我!是不是那個孩子,回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