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才藝比試乃是圍棋,五國各派出六名人員參加,雙雙對弈,第一輪將會直接淘汰十五人,第二輪將有七人淘汰,第三輪是四人淘汰,第四輪是兩人淘汰,最後剩下的兩人進行決賽,獲勝者將是棋藝比賽的最終優勝者。
不知是不是晚上聽到的琴曲讓靜月心胸開闊了不少,她第二天早上的精神很好,而且吃過早飯,不顧蘇氏等人的勸阻,硬是要去觀看棋藝比賽。
這一次陪在靜月身邊的除了宋戰偉、宋景祁和四個丫鬟,還有宋景瑞和宋景寬兩個人,只是這兩位宋家少爺太吵,嘴巴沒有一刻能停下來。不過,今天蕭辰域和夜雲天都沒有出現在靜月所在的福滿樓頂層雅間。
眼看第一輪棋藝比賽就要開始,宋景瑞和宋景寬還在大聲討論着誰可能是最後的優勝者。
“這次獲勝的肯定是咱們溪朝,表弟的棋藝我可是見識過的,那和舅舅是平手!”宋景瑞認爲蘇詠琛是這次棋藝比賽獲勝的最大熱門人選。
“二哥,那你是沒見識過顧世子的棋藝,蘇表哥和他比那是差了一些。”宋景寬曾經見過顧子成的棋藝,因此對他頗爲推崇。
此次溪朝派出參加棋藝比賽的有凌芷兒、雲譚雪、顧子成、康承傲、蘇詠琛和仲之秋。雖然靜月沒有見識過顧子成和蘇詠琛的棋藝,但是她覺得這場棋藝比賽最後的勝負真的很難說。
常言道:“善弈者謀勢,不善弈者謀子。”各國選出來參加棋藝比賽的人,肯定都是善弈中的佼佼者,而棋局如戰場,誰勝誰負,不到最後一刻都不知曉。
“二哥、五哥,你們別爭了,觀棋不語真君子,這棋藝比賽已經開始了,你們就認真觀棋吧!”靜月笑着讓宋景瑞和宋景寬不要再爭論了。
第一輪棋藝比賽比靜月想象中的要快,似乎棋藝高低很快就見分曉。很意外的,顧子成第一輪就成爲了董明哲的手下敗將,而凌芷兒贏了芊屏公主而勝出。
第二輪比賽時間較長,高手與高手的對弈,每一步都要深思熟慮。棋逢對手,臺上的下棋之人步步爲營,而臺下的觀衆也大氣不敢喘一下,唯恐驚擾了他們。
這場在靜中進行的比賽,樓上的靜月卻看得驚心動魄。這第一輪比賽獲勝的十五人,也許不是這世上棋藝最高者,但是以她兩世的下棋經驗來說,各個都是心計謀略不能小看的人,尤其是凌國公府的庶女凌芷兒,此女心機之深,竟讓靜月在第二輪比賽的時候纔看出來。
“五叔,這凌芷兒你可知道?”靜月見第二輪已經初見分曉,就問一旁的宋戰偉。
宋戰偉搖搖頭說:“不曾聽說過,這京中的名門貴女很多,也有公侯之家的庶女表現出色的,但是凌國公府一直被世人所知的就是凌皇后和凌可人,凌國公府的國公夫人也是一位厲害人物,庶女在她手中都被調教的服服帖帖,就連才藝也沒有十分出衆的,這凌芷兒參加四藝比賽,我原以爲不過是凌蘭傑貪圖名聲,看來這個庶女纔是他手中的王牌。”
“五叔你說的沒錯,這凌芷兒下棋前有攻勢,後有後路,遇到高手,實力更強,遇到低手,隨意戲弄,而且懂得韜光養晦,下手快準狠。與她對弈,一定要小心,她可是太會扮豬吃老虎了。”古代大宅門裡的生活是怎樣養成這樣一位聰明而又心機很深的庶女呢?靜月還真想知道她的生活經歷。
“月兒妹妹,不過是一盤棋,你就能看出凌芷兒是個什麼樣的人?”宋景寬仔細瞧着樓下臺上的凌芷兒,就覺得這個凌家庶女長得倒是千嬌百媚的,可是心機什麼的,他怎麼看不出來?
“五哥,棋如人、人如棋,一個善弈者在生活中也絕對不是一個糊塗人,相反在棋局中所能想到的心計謀略,在現實中,他都可以很好地加以利用。如果說琴是四藝之首,那麼善弈者便是五謀之首。”靜月對宋景寬講的很明白,這凌芷兒日後絕對是不能小瞧的人物。
“月兒,何爲五謀?”宋景祁也看出了凌芷兒非等閒之輩,但是凌芷兒比起自家這位妹妹,恐怕還是要差上很多。
“佛家有七情六慾,即喜、怒、哀、樂、愛、惡、欲和色、聲、香、味、觸、法,亦有三毒貪、嗔、癡,而我認爲最能控制一個人的應該是情、欲、恨、妒、癡,所以在我心中,五謀便是謀情、謀欲、謀恨、謀妒、謀癡。”靜月認爲凌芷兒年紀尚小,假以時日,她很可能會成爲這一盤之棋的主人,而別人就成爲了她棋盤上的棋子,“這五謀其實也可歸爲一謀,即謀心。如果一個人能夠掌控住另一個人的心,那麼他便可以爲所欲爲,讓那個人成爲他手中的木偶、傀儡和最忠誠的手下。”
“妹妹,謀心者這麼可怕!天吶,也只有凌家能培養出這樣的怪物!”宋景瑞此刻再看那凌芷兒,總覺得她臉上的表情很恐怖。
“二哥,謀心者可不都是怪物,我只是這樣一說,你們隨便一聽就是。這凌芷兒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紀,她要成爲真正的謀心者怕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況且她的心機都是在後宅中磨練出來的,棋藝雖高,但棋也分正邪,邪盛一時,終不能勝正的。”靜月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就已經開始宣佈第二輪的獲勝者。
“月兒妹妹,你不是說邪不勝正嗎?範博文可一子之差輸給了凌芷兒。”經過靜月的一番話,宋景寬現在已經自動把凌芷兒歸到“邪”的一面。
靜月聞言一笑,說道:“五哥,下棋又怎麼會分正與邪,這凌芷兒棋藝高超是不爭的事實,我剛纔那些話可都是自己胡謅的,你不要太當真。”靜月也只是將自己心中對凌芷兒最真實的感受說了出來,要說這凌芷兒到底是正還是邪,只有相處之後,才能最終確定。
“月兒說的沒錯,不能因爲她是凌國公府的人,我們就帶有偏見的看人!”宋戰偉話是這樣說,但是他心裡也打起了鼓,凌蘭傑此時讓這個深藏許久的庶女參加四藝比賽,他的用意究竟是什麼呢?
第三輪剩下了八人,凌芷兒這一輪的對手是昨天琴藝比賽的獲勝者都靈兒。不出靜月所料,這一輪凌芷兒依然勝出。
凌芷兒能夠走到第三輪已經是很多人沒有想到的,更別說她還能獲勝進入下一輪,如今場上就剩下她和蘇詠琛。
第四輪蘇詠琛對陣董明哲,凌芷兒對陣李妙兒。靜月觀了半個時辰之後,就從窗邊回到了桌前坐下,冷霜馬上給她端上一杯熱茶。
“小姐,是不是累了?”冷霜站在靜月的背後給她輕輕地捏着肩膀。
“不是,我沒事!只是勝負已定,沒有再看的必要了!”靜月微微一笑道。
宋戰偉幾人一聽,都轉頭看着靜月,宋景瑞更是好奇地問:“妹妹,這棋局才進行到一半,怎麼就勝負已定?你怎麼看出來的?”
“笨蛋,肯定是月兒妹妹的棋藝更高,早就從一步看到一百步了!”宋景寬嬉笑着也從窗邊跑到桌前坐下。
“臭小子,我是你二哥,你竟然叫我笨蛋,找打!”宋景瑞跳到宋景寬面前,就給了他一拳,但只是打在了宋景寬的肩膀上,用力也不大,兩個人經常這樣鬧着玩。
“嘿嘿,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一時沒注意嘛!”宋景寬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諂笑地看着宋景瑞。
“月兒,和大哥下一盤棋如何?”宋景祁現在對外邊的比賽已經失去了興趣,眼前這個寶貝妹妹的棋藝,纔是他最感興趣的。
“好啊,大哥有興趣的話,我們來一盤!”看別人下棋是有意思,但是也會手癢想自己下一盤試試。
說來就來,房間裡原本就放着圍棋棋盤和黑白棋子,靜月和宋景祁就在桌前相對而坐,對陣起來。宋戰偉、宋景瑞幾人在一旁觀戰。
“‘因觀黑白愕然悟,頓曉三百六十路。餘有一路居恍惚,正是金液還丹數。一子行,一子當,無爲隱在戰徵鄉。龍潛雙關虎口爭,黑白相擊迸紅光。金土時熱神歸烈,嬰兒又使入中央。水火劫,南北戰,對面施工人不見。秘密洞玄空造化,誰知局前生死變。人棄處,我須攻,始見陰陽返復中。綜喜得到無爭地,我與凡夫幸不同。真鉛真汞藏龍窟,返命丹砂隱帝宮。分明認取長生路,莫將南北配西東。’大哥,你可要小心了,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靜月鬼馬地對着宋景祁一笑。
“月兒,你念的是什麼?”相比較靜月的小威脅,宋景祁比較想知道她念的是什麼,似乎和下棋有關,又似乎沒關係。
“這是一首悟棋歌,以前有個喜歡煉丹的老頭想出來的。下棋悟生死,棋局如人生,大哥,你可要用心了!”靜月意有所指地看着自家哥哥。
“月兒,你也要小心了!”宋景祁同樣話裡有話地對靜月笑着說道。
“快下,快下,你們別這麼多話了!”宋景瑞和宋景寬根本聽不懂這自家大哥和小妹來來回回地說着什麼,他們也想快點見識一下除了跳棋之外,自家小妹的圍棋下得如何。
宋戰偉一副“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宋景瑞和宋景寬兩人搖頭,這兩個臭小子什麼時候能有長進啊!
靜月執白子,宋景祁執黑子,兄妹兩個就在棋盤上你衝我擋起來。
宋景瑞和宋景寬是兩個臭棋簍子,他們下棋水平一般,但是宋戰偉就不一樣了,他的下棋水平可是和宋戰遠、宋戰傑兩個哥哥差不多。
因此,他觀靜月和宋景祁下棋,能夠看出更多的招數和誰佔下風、誰處劣勢。
宋戰偉觀棋之中發現,靜月和宋景祁下棋都很穩,而且下一步想全局,比起步步爲營,這兄妹兩個倒是步步殺機。
靜月的“柔”變成了棋局上的“剛”,宋景祁的“溫”變成了棋局上的“迫”,沒有千軍萬馬勝似千軍萬馬,沒有刀光劍影勝似刀光劍影,白軍看似陷入困局又似勝券在握,黑軍看似敗局已定卻又存一線生機。
但最終靜月技高一籌,贏了宋景祁一子。輸了棋局的宋景祁臉上並無懊喪之色,反而笑容滿面:“棋逢對手,月兒,你讓大哥輸的心服口服!”
“大哥,是你謙讓了,呵呵!”靜月久不摸圍棋,這次能夠贏宋景祁,她也覺得是自己稍微走運一些。
“哈哈,我可沒謙讓,改天再來一局!”宋景祁看出靜月因這場棋局而耗費了很多心力,臉色也有些疲憊,只好約她下次繼續對戰。
宋站偉原也想着和靜月下一局,但是他同宋景祁一樣都看出了靜月有些累,就暫時作罷了。
靜月和宋景祁這邊棋局結束,那邊臺上最後一局的比試也要開始了。
“小姐,是凌芷兒和南蠻國的董明哲進入了最後一局!”一直站在窗戶邊觀戰的冷葉,朝着已經結束棋局的靜月說道。
“嗯,知道了!最後一局,可要好好看一看!”靜月站起了身,走到了窗邊。
臺下觀棋的百姓此時對凌芷兒的好奇心和敬佩心已經達到了頂點,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凌家庶女,竟然是如此深藏不露的厲害人物。
同樣在臺下觀棋的凌可人、鄭曼兒和鄭煙兒等人,看着凌芷兒的眼神也帶着怨毒和嫉妒,她們心中責怪自己對凌芷兒掉以輕心的同時,也惱恨凌芷兒故意欺騙她們這麼久。
最後一局開始之後,靜月看得很用心,包括凌芷兒和董明哲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極細小的動作,她都沒有放過。看着,看着,靜月突然笑了。
“妹妹,你笑什麼?”宋景瑞一直按照蘇氏的吩咐,一刻不離地守在靜月身邊。他也聽到了靜月癡病復發的傳聞,但是他沒有選擇相信,而是認爲那是有人在無事生非地造謠。
“沒笑什麼,只是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靜月繼續看着臺上對弈的兩人說道。
“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宋景祁也產生了興趣。
“只是我的一種直覺,沒有什麼!”靜月搖搖頭,並不打算說出她爲什麼發笑。
“月兒妹妹,你就別讓我們猜來猜去的了,快告訴我們吧!”宋景寬心裡藏不住事兒,什麼事情都想要立即弄明白。
“幾位哥哥,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們說,這是我的第六感。要不這樣,你們仔細觀察一下凌芷兒、董明哲、範博文和芊屏公主四人臉上的微妙表情,說不定也能發現點什麼!”靜月只能把話說到這裡。
她總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自己利用察人入微的本事發現了範博文似乎對凌芷兒有意,而凌芷兒和董明哲在下棋之中的微表情說明二人已經互相欣賞,而敏感多疑的芊屏公主已經發現這還在萌芽狀態中的“姦情”了吧!
“沒有什麼呀,這幾個人很正常啊!”宋景寬表示他什麼也沒看出來。
“是啊,我也沒覺得這四個人臉上有什麼不同!”宋景瑞表示他和宋景寬是一樣的感覺。
宋戰偉倒是看出了一些苗頭,不過是看出範博文目視凌芷兒的眼神不對勁,他想:應該是這位北襄國的才子因一場輸了的棋局,喜歡上了這位才貌雙絕的凌家庶女了吧。
宋景祁則是在靜月的眼神示意下看到的更多,他朝着靜月微微一笑,這個妹妹觀人的本事還真是了得,就這些沒人注意到的小表情,她竟然全都看在了眼裡。
這個凌芷兒也真不簡單,一場棋藝比賽不但讓她名滿天下,更是牽動了天下兩大才子的心。看來,凌國公府的後宅怕是再也不能一虎獨大了。
夕陽西下,晚霞映天。棋局也即將結束,最後,凌芷兒以半子之差輸給了董明哲。
但是這一場比試也讓董明哲對凌芷兒這個庶女刮目相看,後來發生的事情也真如靜月心中所猜想的那樣,今日這一場棋藝比賽爲董明哲、範博文、凌芷兒和芊屏公主四人種下了難以斬斷的孽緣之根。
五國爲今日棋藝比賽準備的彩頭分別是溪朝國的九仙棋譜、北襄國的墨玉棋盤、東海國的鳳凰棋子、西漠國的鳴鎖棋鍾、南蠻國的藥木棋桌。這些彩頭棋局一結束,就全部成爲了董明哲的囊中之物。
靜月和宋景祁等人從福滿樓回宋府的半路上,正巧遇見了要來給他們送消息的宋福。
宋福告訴幾人,現在皇上的人、皇后的人和賢王府的人都在宋府等着見靜月呢。
“等着見我?”靜月心感好笑,這皇上和賢王怎麼也跟着湊熱鬧。
“是的,二小姐!薛公公說,皇上聽說你癡病復發,特意派來了幾位太醫到咱們府上,賢王爺也送來很多名貴藥材,皇后娘娘也派人送來很多補品。老元帥說你沒有什麼大事,但是薛公公他們一定要親眼見到你本人,才肯回去。老元帥就讓我事先通知你一聲,問問你是什麼意見。”宋福現在對皇家的人也沒什麼好感,似乎宋府有個風吹草動,他們就一窩蜂地飛來了。
“福叔,你先回去,我們隨後就到,告訴爺爺,我什麼事情都沒有,既然他們想見那就見吧!”靜月知道皇上和賢王擔心的是什麼,也知道皇后想要確定是什麼。
宋福聽完靜月的意思,就趕快騎快馬回到了宋府,將靜月的意思對宋老爺子低聲稟明。
很快,靜月就回到了宋府,然後和宋戰偉、宋景祁等人一起去了主屋大廳。
一踏進廳中,靜月就看到了薛公公、蕭森和一個宮中老嬤嬤坐在那裡。
“月兒,快來見過薛公公、呂嬤嬤和蕭侍衛。”宋老爺子見靜月幾人回來了,率先讓靜月給幾人見禮。
“是,爺爺!”靜月走到薛公公幾人面前規規矩矩地施了一禮,大大方方地說道,“靜月見過薛公公、呂嬤嬤和蕭侍衛。”
“靜月小姐快快請起,折煞老奴了!”薛公公滿臉堆笑着說道,他這話可不是客氣話,作爲皇上的近臣和最貼心的太監,自然知道這宋家靜月對皇上、對越王、對整個溪朝有多重要,說不定這就是未來的一國之母,他可真承受不起靜月的禮。
“不敢,靜月小姐不必對屬下行禮!”蕭森有些惶恐地反對着靜月行了一禮,他在靜月面前以屬下自居,可見他對靜月的敬重已經放在了同越王一樣的位置。
呂嬤嬤見皇上和賢王身邊的大紅人薛公公和蕭森都對靜月禮敬有加,心裡對這位宋家二小姐就多了幾分注意,看她舉止有度、進退得宜,不像是癡病復發過的樣子。
“靜月小姐不必多禮,皇后娘娘憂心小姐身體,特意讓老奴來探望。娘娘還讓老奴對靜月小姐說,如果小姐身體康健,那麼幾日後的中秋晚宴,靜月小姐可一定要參加,爲皇上、太后和各國使節獻上一曲!”呂嬤嬤笑意中帶着威嚴說道。
“靜月定不辜負皇上和娘娘的厚愛!”靜月再次施禮笑着答道。這皇后娘娘還真是不死心,她避開幾次的中秋皇宮晚宴,今年怕是避不開了。
薛公公、呂嬤嬤和蕭侍衛見過靜月本人之後,看到她安然無恙,精神很好,全都回去覆命了。
靜月吃完晚飯,在蘇氏房中坐了一會兒之後,也回了歸夢院。
冷雨、冷霜早就爲她準備瞭解乏的洗澡水,靜月洗完之後,又是一個人呆在書房裡。內心深處刻意忘記的事情,在夜深人靜一個人的時候,又突然涌上了心頭。
靜月坐在書案前,不停地深呼吸,然後她又忽然聽到了昨晚那種讓她心靈平靜的琴音。
隨着這琴音,靜月漸漸平復了激動的情緒,然後她調整呼吸,等到呼吸平穩,她站起來走到窗邊,推開書房的窗戶,就看到不遠處的梧桐樹下,蕭辰域黑色的披風輕揚,手中一把白玉古琴,盤腿而坐在地上,雙手輕撫琴絃,那讓靜月心神安寧的琴音就出自他的手下。
靜月站在窗戶裡靜靜地注視着彈琴中的蕭辰域,細細地在腦海中用最柔軟的“畫筆”描畫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脣,還有他那剛毅冷峻的臉。
蕭辰域同樣用一雙深情雙目緊鎖住靜月那略顯單薄的身影,她的疲累,他看得到,她的痛,他感同身受。此刻,他能爲深愛的女人做的,就是彈一曲千脈清心咒,讓她一夜好夢。
窗裡窗外,琴音悠悠;夢裡夢外,心難割捨。夜越深,情越濃,靜月與蕭辰域就這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中只有彼此地對視着,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