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最知“春雨貴如油”的道理,所以第一場春雨飄灑落下的時候,很多竹籬土牆裡的百姓都高興的臉上樂開了花,但是對於馬上就要出發去南郊的錢嬤嬤和張嬤嬤來說,這可並不是一件好事。
她們兩個前幾日都分別去見了自己的另一個主子,被訓斥一頓不說,還得到死命令,一定要在靜月的身邊“照顧”她,否則讓她們留在宋家就是一顆廢棋。做人奴才,自然要聽從主子吩咐。
不過,這幾日除了兵符的傳言,在她們這些下人圈裡還流傳着一則關於雌雄大盜的傳聞,說是京城周邊不知何時來了一對兇殘的夫妻大盜,他們武功高強,而且專劫持那些大戶人家出門爲主子辦事的奴才,說是這些下人沒有武功,手裡又有着不菲的銀兩,最是能得手。
錢嬤嬤和張嬤嬤坐在去南郊小莊子的馬車上,兩個人心裡都有些嘀咕,錢嬤嬤是知道靜月的另一面的,她不想去招惹靜月,但是她也招惹不得皇后,只求宋家小姐真的說話算話,能留她和她家人一命。
誰知,剛出南大門沒多久,在一處較爲偏僻的林子外,兩位嬤嬤的馬車就突然停了下來,雨中傳來兩聲凶神惡煞般的聲音。兩位嬤嬤心下暗叫糟糕,莫不是真這麼倒黴遇到雌雄大盜了?!
還沒等兩個嬤嬤反應過來,外面的護送侍衛就被打趴下了,馬車裡隨行的幾個丫鬟驚慌失措之下都紛紛跳車要逃,都被這對雌雄大盜一掌拍暈了。兩個嬤嬤努力保持鎮定,但是這對雌雄大盜絲毫不手下留情,不但拿走了所有的財物,還一掌拍斷了她們兩人的腿。
事發之後,雖然護城司的人極力捉拿,但囂張的大盜夫妻竟然偷走了護城司的司印,最後不知是不是這對賊夫妻倒黴,居然惹到了越王府的人,聽說被越王爺一怒之下給打死了,屍體直接餵了荒山的野狼,連骨頭都不剩。
京城又恢復安寧了,但是錢嬤嬤和張嬤嬤卻不得不留在宋府養傷,唯有等到傷好之後,再去南郊了。
南郊的靜月根本沒有時間關注錢嬤嬤和張嬤嬤的事情,她的全部精力和時間都花在了南郊的育苗屋裡,幾乎是從早忙到晚,連吃飯的時間都縮短了。
當然,她這樣廢寢忘食的爲了種田事業忙碌的時候,某個聽在耳裡、看在眼裡的男人,臉冷的讓身邊的人都覺得不是春天已經來了,而是又回到了冬天。
因此,當靜月一身疲憊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轉身疑惑地對跟在自己身後的冷霜問:“現在是不是快到倒春寒的時節了?屋子裡怎麼這麼冷?”
冷霜小聲窘迫地拉了一下靜月的衣袖說:“小姐,不是什麼倒春寒,是你——你房間裡有塊冰。”
“有塊冰?現在還沒到夏天,你們往我房間裡放冰幹什麼?”靜月就奇了,最近她是不是太由着自己身邊的人了,怎麼他們什麼時候該做什麼樣的事情都不知道了。
冷霜俏臉更加爲難地看着靜月,甚至有些小小的瑟縮,難道小姐就沒有看到因爲她大聲的問話,房間裡小姐還沒有一眼就注意到的某位王爺大人,已經從小冰塊變成大冰塊了嗎?
“我是自己走進來的!”蕭辰域看到總是不聽他話的靜月,現在連無視他都開始做了,真是該打。
“什麼自己走進來的?”靜月直接反問道,可她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原來冷霜說的冰塊是蕭辰域,而蕭辰域還自己主動承認了。這哪是什麼倒春寒,分明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小姐,我突然想起來廚房還有事情等着我去做,就先退下了!”冷霜還沒等靜月說什麼,就一個快速轉身離開了。邊走還邊暗暗在心裡對靜月道歉:小姐,你就自求多福吧,冷霜人微言輕,也幫不了你什麼了!
冷霜這一段時間看着蕭辰域對靜月無微不至的關懷,心裡也是很感動,想想那可是威名天下、殺人如麻的越王爺,可在自家小姐面前,那簡直是飛龍猛虎變乖貓,要多溫柔有多溫柔,她已經對蕭辰域這個未來姑爺多了幾分肯定,所以,她現在決定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冷霜,你給我站——”靜月話都沒說完,就已經不見了冷霜的身影。她身邊的丫鬟最近一個個都怎麼啦,爲什麼連最貼心的、最得自己心的冷霜,也漸漸有了“叛變”意識,難道被蕭辰域威逼利誘了?爲什麼一個個都快站到蕭辰域那一邊去了?
“過來!”蕭辰域黑着臉走近靜月一步。
明顯感覺到蕭辰域身上散發的怒氣,靜月纔沒有傻到呆在原地不動,她衝着蕭辰域心虛地一笑,然後轉身就想像冷霜那樣逃走,誰知被快一步的蕭辰域打橫抱了起來,直接走到了牀邊,給半扔半放到了牀上。
“蕭辰域,我錯了!”眼看蕭辰域這座火山就要壓下來,靜月很聰明地主動承認錯誤,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具體錯在何處,但一定是錯了,要不然蕭辰域看到她的臉色不會這麼難看。
“錯了?那以後會不會改?”蕭辰域臉色並沒有和緩。
“改!一定改!所以,念在我這麼誠心誠意的份上,你別再生氣了,好不好?”靜月可不想看到蕭辰域在她面前生氣,因爲他一生氣總會拿她撒氣,而且那種撒氣方式明顯少兒不宜。
“好,你答應我每天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我就不生氣了!”蕭辰域一本正經地說道。
靜月聽他這語氣,怎麼都像媽媽對不聽話的小朋友說的話,而她自然是那個小朋友。
“我答應你!”靜月說完,趕緊從牀上坐了起來,甚至舉起三根手指做發誓狀。
蕭辰域見靜月這麼聽話,也就沒有再爲難她,臉色也柔和了很多,說道:“今天就先放過你,如果再讓我聽到你爲了育苗不吃不睡,我就一把火把你的育苗屋燒了!”
雖然育苗屋很重要,但是靜月確定蕭辰域此刻臉上的表情真的不是嚇唬她,他也真的會不考慮任何後果的把屋子燒掉。未免心血白費,靜月是真的學乖了。
“我發誓,我真的從今往後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你可以放心了吧!對了,我有事情要和你說!”靜月趕緊轉移話題。
“什麼事情?說吧!”蕭辰域看了一眼笑嘻嘻討好他的靜月,也沒有繼續剛纔的話題。
“我打算在樺州開店,原本是想以水月齋的名頭開,可是應該有人已經猜到水月齋是我開的,這次開店,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是幕後老闆。”
靜月認爲種田不但是一項技術活,同時也急不得。她的手裡還有很多特殊真空包裝的種子,以她現在面對的境況,即便全都一下子種出來,她也照顧不過來,只能先在小塊試驗田裡積攢種子和培養得力的種田幫手。
問題就在於,她種出來的糧食和蔬菜種子雖然都到了蕭辰域的手裡,但不可能一直像這樣都作爲種子使用,必定是有一部分要吃掉的。於是,她就想到了如何更有“質量”的吃,那就是自己開酒樓。
“可以,這件事情交給我去辦就好。你打算開什麼店!”蕭辰域對於靜月要開店的想法很支持,但他沒有告訴她,這間店如果她打算親力親爲,他可是不會同意的。
靜月說道:“我打算開私家菜館,其實也就是有特色的酒樓,這菜館裡的菜是我獨家秘製,別的地方吃不到,而且限量供應。”
“你要去樺州?”蕭辰域聽這私家菜館的意思,靜月是想要親自做主廚?
靜月馬上否認說:“不是的,這私家菜館的菜雖然是我秘製的,但不一定讓我親自來做。我打算培養一個做菜的徒弟,將菜的調料和配方教給他,但此人必須要忠心和能保守秘密,做菜手藝也要不錯,而且還不能是我身邊的人,你有沒有合適的人,推薦給我?”
“我會給你找到這樣的人,放心吧!”蕭辰域想要找的人就沒有找不到的。
“私家菜館的名字就叫七寶樓,而且一樓兩館,一個是賣葷素兼有的私家菜館,一個是隻賣素菜的素菜私家菜館。”靜月已經開始規劃她未來私家菜館的樣子。
“爲什麼要一樓兩用?”蕭辰域認爲別說是開一家七寶樓,就是再多開幾家也是沒有問題的,在他眼裡,除了靜月,什麼都不是問題。
“佛教有七種珍寶,分別爲金、銀、琥珀、珊瑚、硨磲、琉璃和玉髓,而我要開的七寶樓便是因此而想到的名字。既然是受了佛家的啓迪,怎麼也要開一間素菜館,讓出家之人也好有個化緣的去處。”靜月笑着解釋道。
“既然如此,一切都隨你!”蕭辰域寵溺地看着她說。
“蕭辰域,這間七寶樓我只負責訓練新徒弟,還有研究新菜式,菜館內部的樣子我會畫好給你,營銷方式我也會給你寫的詳詳細細,其他事情可就全部交給你了。因此,這間酒樓我要五成股,怎麼樣?”
“可以!”蕭辰域答應的很爽快,哪怕很多靜月說的詞語他依然不明白。
“可以?你,你以前不是說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靜月以爲按照以往蕭辰域說話的套路,此刻他不是應該特大方地將所有賺來的銀子都給她嗎?她果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蕭辰域見靜月疑惑和詫異的小臉,笑着說:“我的的確是你的,你的也還是你的。不過,我還有八十萬將士和一座樺州城的百姓要養,留點私房錢可以嗎?”
“可以,可以!”靜月羞窘極了,她只是開個玩笑問問,沒想到蕭辰域比她還會開玩笑,而且還順帶調戲了自己一把,“你說八十萬將士?蕭辰域,你手裡不會真的有八十萬吧?”
“很快就有了!”蕭辰域說道。
很快就有?靜月聽蕭辰域的話音,他手裡的力量應該不容小窺,那她是不是應該多給他點私房錢?嗯?不對,她現在怎麼會有這種想法?蕭辰域還算不上她的誰,自己是不是太自覺了?
“兵符的事情怎麼樣了?皇上他有什麼想法?”靜月說完了開店的事情,這纔想起來問一下金銅虎符的事情。
“他的想法不重要!”明顯蕭辰域不把自己的老子當成一回事,“兵符之事雖然是假,但是詐出來很多包藏禍心之人,凌鄭兩家已經坐不住了,而且凌蘭傑已經開始往你四個哥哥消失的方向秘密派兵,應該是爲了以防萬一。”
“他是想着萬一兵符之事是真,就先把分散的五十萬大軍給吃掉?”靜月真沒想到這個凌蘭傑是這麼狠的角色。
“沒錯,不過這次不是他吃,而是換他被吃。”蕭辰域胸有成竹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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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把自己手裡掌握的兵士分散,雖然要吃掉他的兵是容易些了,但你也不能掉以輕心,更不能明着和他對着幹。如果他以逆反之罪討伐你,你就會師出無名,到時皇上、賢王還有爺爺都幫不到你。切忌,你一定要慢慢來!”靜月有些擔憂地說道。蕭辰域雖說武功高強,但他並沒有真的帶過兵、打過仗,以一敵十、以一敵百他也許可以,但以一敵萬、十萬呢?就未必是這麼容易的事情,歷來兩軍交戰都不是依靠匹夫之勇就能獲得最後勝利的。
“月兒,相信我!”蕭辰域還是覺得靜月對他的信心不夠,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她只看到過他殺人,卻沒有看到過他在戰場上的廝殺,至於兵法計謀,他可不在宋老爺子、宋戰遠等人之下。
靜月知道蕭辰域的能耐也在她的估算之上,但她還是忍不住會擔心,這也許就是林瑞以前常說的“關心則亂”。
七寶樓的事情靜月和蕭辰域合議之後就開始着手準備,她將以前自己私家菜館的樣子結合古代建築的風格加以改善,然後七寶樓的內外結構圖就很快畫好了。
無論是葷素搭配的菜館還是專門的素菜館,靜月都打算推出七種特色菜式,而且每一種菜式每天限量七十份。
蕭辰域第二天就給她送來了一對二十歲左右的兄妹,前來送人的龍七介紹說,這對兄妹父母雙亡,而他們的家人都是因凌鄭兩家才失去性命的,後來被龍氏兄弟所救,原本是當暗衛培養的,但是在訓練的過程中,很快被發現兩個人具有廚藝天分。
龍氏兄弟培養出來的暗衛,原本就要具有多種才能,所以此兩人的廚藝一直在精進,從來沒退步,做未來七寶樓的主廚絕對是最合適的。
“你們叫什麼名字?”靜月等龍七介紹完之後,就問一直站在龍七身後,面無表情的兄妹兩個。
“主子說,請女主子賜名!”沒有名字的暗衛哥哥說道。
“女主子?”靜月瞪了一眼明顯背後搗亂的龍七,“你們一個叫阿寶,一個就叫阿素吧。阿寶就在葷素菜館做主廚,阿素就在素菜館做主廚。接下來的幾天,我會將一些菜式的做法和醬料的調製方法單獨教給你們兄妹。”
“是,多謝主子賜名,多謝師父傳授廚藝!”獲得新名字的阿寶和阿素跪在地上,給靜月鄭重地磕了一個頭。
“什麼主子?什麼師父?以後你們和龍七一樣,沒有外人的時候,就喊我二小姐吧。”靜月真不習慣被人喊師父,她又不是唐僧。
“是,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