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政華搖頭,胸中對此事早就有了一個定論,“他們攻的是南晉跟東興臨界的邱城,這座城並不難攻下。”
蘇政華的手指移到邱城後面的一個地方,“邱城跟月城是相連接的,月城的地勢偏頗,我曾經去過那個地方,前朝的將軍在那裡的地下修建了很多的棧道,我相信戰青城一定會利用那裡的地形。”
“現在南晉的軍士都受了傷,絕對不能跟他們硬碰硬。”蘇政華說的入神,明瑤宇挑了眉眼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一抹異樣的疑惑之色。
據他所知,蘇政華從未去過東興,跟不要那裡的城池,他遠在京城,應該並不瞭解纔是。
可是剛纔蘇政華竟然說他去過,而且還如此的認真入神的模樣,看樣子也是真的去過的樣子。
明瑤宇收了心思,繼續聽蘇政華接下來的吩咐,“在江南的軍士,大概這個時候,該派的人用場了。”
明瑤宇道,“戰夫人,我覺得她死的有些蹊蹺。即便她是被人給包圍住,我相信以她的能力,應該也不會……”
明瑤宇吞吞吐吐,戰夫人的死,讓他也非常的不好受。不止是他,明家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好受。唐鳳羽是那樣一個灑脫的女子,天上地下沒有人能夠將她攔住,就這樣突然的死在了戰場上。
說起來,也令人不太能相信。
蘇政華的面色也是沉重的,他沉吟了片刻,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事情再做定論,甘越這個人我瞭解,他的實力並不能小覷。”
明瑤宇也知道,若是那東興皇帝真是一個昏庸無道的暴君,也不至於戰家一家人合力,到現在都還收拾不了他的。
不過方纔蘇政華又說了什麼?他了解甘越?明瑤宇偏頭看蘇政華的臉,見他的臉色跟眸色在燈竹的跳躍之下越來越深沉,深沉的讓明瑤宇生出了一種錯覺,在蘇政華這個年輕的面龐裡,其實是住着一個古老的靈魂的。
他能通曉過去和未來,他的沉着與穩重,他處變不驚,都給帶着周圍人一種令人安心的安全感。
第二日在朝堂之前,以前上早朝都會炸鍋的朝臣在今日裡變的分外的安靜,這種安靜裡也透着一種讓人喘不過氣的壓抑之感。
跟東興的戰事已經過去了幾個月,事情演變成現在這樣,也是他們所沒有沒有料到的。衆位大臣沉默了半晌之後,終於有人站出來打破了這份沉寂,“皇上,臣以爲,這次戰事的失敗,是與叛臣吳守成之子,吳羽有關。”
站出來說話的也是一個朝廷中的老大臣,爲人剛正不阿,說話向來都是直來直去。先皇在位的時候他因爲被人排擠,在朝廷中從來都說不上話,現在蘇政華將他的位置給提了上來。
沒想到這人的性子還是不改從前。
“我想皇上應該是清楚的,那吳守成爲叛臣,他的兒子肯定也不能脫掉干係。況且唐鳳羽唐夫人的能力我們都清楚,若是不是被人出賣,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大臣的嘹亮的一嗓子就像投進敵羣中的一個炸彈,原本安靜的朝臣紛紛開始議論。
“是啊,先前只顧着
處理朝廷中的事情,我們竟把那吳羽給忘記了。”
“這人留着就是一個禍害,應該早點除掉才行。”
“說不準這次戰事的失敗,就是他的原因。”
“對對,說不定是這樣。”
看着底下這羣議論紛紛的,都只顧着研究是非對錯的朝中大臣,蘇政華終於明白他的父皇在位之事,每每深凝的眉頭是怎麼回事了。
這羣人,的確是讓身爲君主的人高興不起來。
蘇政華沒有說話,就看着底下的這羣人在那裡靜靜的議論,大家從開始的亢奮到最後的寂靜無聲。
蘇政華冷眼看着下面的人,“都說完了嗎?”
沉沉的聲音中,無不透露着一種比他父皇在位更具有威懾力的威嚴之感。
衆位大臣都低了頭,沒有說話。
“如果朕現在就下令將吳羽給處死,東興就會立馬退兵嗎?”蘇政華的眼睛沉沉的掃過他們,“還是你們覺得,我們只要找到了這長戰事失敗的原因,我們就能夠扭轉現在的局面?”
一連串的不緊不慢的逼問,讓諸位大臣背脊都在冒汗,蘇政華這個年輕的皇帝,竟是要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加具有威懾力。
有人抖着膽子上前,終於說了一回人話,“皇上,前方的戰事吃緊,我們的需要儘快的派兵過去支援。只是現在留守在京的兵力並沒有都剩下多少,如若沒有一個能人來帶領的話,恐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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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愛卿認爲,現在該派誰去帶兵最爲何時?”
淡淡的一句話,瞬間又讓朝廷中的大臣們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們保持沉默的原因,蘇政華當然是清楚的,不是害怕死,就是根本就不存在那個能力。
可是戰事在即,即使怕死也得給他上,不然養這一羣無用之人來做什麼?
蘇政華不急,因爲他清楚現在的情況,他只是想看看,他們究竟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來。
“皇上,”有人上前,“聽聞林尚書之子的武功也不錯,且在朝廷中任的也是武職……”
他偷偷看了一眼林尚書一眼,試着要不要將這個人給請出去。林尚書臉色立刻就變了,“皇上,小兒雖然任的是武職,可是他從未上過戰場打過仗,這種事情,應該是交給戰家處理纔好。”
林語堂一聽說要自己上戰場,瞬間就開始憎恨起自己的爹來,當初爲什麼要在朝廷之中給他某了這麼一個不大不小的武職。早知道要上戰場打仗,他寧願不要要。
當下立刻附和自己的爹道,“皇上,臣下最後感染了風寒,不,不宜帶兵上場。”
也許是林語堂的解釋太過迫切了一些,讓朝中旁觀的大臣都笑了起來,當然他們的笑,也盡含着嘲諷之意。
怕死就算了,難道你就不能表現的含蓄一點?
“窩囊廢!”有人罵了一聲,竟還是剛剛那個直性子的老臣,他唾棄的目光讓林尚書和林語堂有些下不來臺,面色通紅的杵在那裡。
“皇上,”那人抱拳上前,“老臣甘願一試,雖然我這把骨頭是老了,但是力氣還是在的,請讓老
臣爲我國出一份綿薄之力。”
老臣的眼睛瞪的如銅鈴一般,身上帶着一股熱血的豪氣,這股豪氣感染了周圍的一些人。
亦有人上前對蘇政華道,“皇上,臣不才,甘願上戰場爲國效力!”
“臣等亦願國盡一份力。”
附和的人越來越多,蘇政華的眸色卻沒有改變過半分。朝堂之下的人的真心他還未可知,不過是現在有了可以派去上場的人而已。
他在心中思量着,要不要將這些人全部給派上戰場灑一灑他們的熱血,讓他們看看,他們的安樂,都是那些在邊疆甘願爲國獻身的將士們換回來的。
下面正在爭論着,忽然,一聲響破雲霄的聲音穿破人羣而來。
“皇上,戰家之女,戰其鏜,請求上戰場,爲我母報仇!”
那聲音明明是怨而憤的,但卻又被一股強大的定力給深深的壓了下去。衆位朝臣們回頭,便見戰其鏜穿着一身紅色的戰甲,手拿櫻紅長槍,如一遵戰神一般,站在朝堂門口。
她臉上是沒有表情的,一雙烏黑的眼睛,寂然無聲,眉宇之間卻透露着一股不容忽視的堅定。她將頭擡了起來,直直的望着朝堂之上,龍椅座上的那個人。
突然,她半跪在地,像一個軍士那樣拱手道,“還請皇上准許!”
周圍都是寂靜的。
“當然,如果皇上不能同意,那我就獨自一人殺去戰場,爲我娘報仇。”
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威脅皇上的人,也只有戰家之人能做的出來這種事情。
“棠之,”明瑤宇一動,欲伸手出來讓她不要衝動,又礙於這裡是朝堂之上,衆目睽睽之下,不能擅動。
蘇政華將她凝望着,戰其鏜逆光而來,陽光的光輝模糊了戰其鏜的面容,他看不真切戰其鏜的眼色和麪容,但是他可以感受她的堅定,她的任性。
她真是一個犟脾氣的姑娘。
蘇政華的手握的緊了緊,眉眼鬆了鬆,放軟了語氣,“堂之,莫要意氣用事。”
但現在這一刻,不管蘇政華是用什麼樣的語氣對戰其鏜說話,都是不管用的。
戰其鏜的心在昨日早就被鎖在了某一處,她將所有的悲痛欲絕都化作眼前的寂靜,化作爲她孃親報仇的決心,現在,沒有人能夠撼動她。
她跪在地上未起,還保持着拱手的姿勢,定聲重複了一遍,“還請皇上同意!”
這個倔強的姑娘!
那一刻蘇政華已經察覺到,若是接下來他說了一個不字,戰其鏜肯定會立馬拿着她的紅纓槍轉身就走,誰也無法將她給攔住。
直性子的老臣打量着戰其鏜,“你這女娃娃,未免也太放肆了些。雖然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但是那是戰場,是會死人的地方。你一個姑娘去了,能夠成什麼事,別到時候仇未報,反倒將自己給搭進去了。”
那老大臣也算是苦口婆心,不是他太看不起戰其鏜,而實在是因爲戰其鏜在他的眼裡就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娃,魯莽行事可是也是要對後果負責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