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戰其鏜還是悶聲悶氣的,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將頭從蘇政華的懷裡擡起來,“你將衣服脫了,讓我看看你的傷。”
蘇政華淡淡的聲音又了一抹笑意,“早就結痂了,沒什麼好看的。”
“嗯?”戰其鏜瞪着狐疑的看着他,“你老實告訴我,唐嫣然這些天,”
“我沒有見過她。”蘇政華立馬接過了她的話,“我這幾天太忙了,身邊就只有小秋子伺候着。”
蘇政華不見唐嫣然的事情,戰其鏜還是從大王嘴裡知道一些的。當然,一向不善言辭的大王會突然在戰其鏜八卦這樣的事情,都是因爲受了蘇政華的旨意,不想讓戰其鏜的誤會更深。
戰其鏜伸手輕輕捏了捏蘇政華的臉,“看來小秋子將你照顧的並不好,你看你的臉,都沒有長什麼肉。”
蘇政華握着戰其鏜的手笑,“那是因爲你不常來看我,我思念你思念的緊。”
蘇政華深情款款,戰其鏜心裡卻一陣惡寒,將手從蘇政華的手裡給扯了回來,一臉的嫌棄,“我發現你從王爺變成了皇上,這嘴上的功夫是越發的純熟了。”
說起這些肉麻的話來都臉不紅心不跳了,關鍵是你臉不紅心不跳,又沒有考慮她的感受?她會不好意思的好不好?
“嗯?”蘇政華故作不解,“嘴上的功夫?嘴上的什麼功夫?”
他的腦袋忽然低下去,雙脣覆上戰其鏜的雙脣,輾轉反側,溫柔細膩。戰其鏜感受着他嘴上的溫度,感受着他粗礪的手掌摸索着自己的腰,鼻子忽然間就有些酸酸的。
吻着吻着,她的壞心情就上來了,輕輕的一口咬在了蘇政華的脣上。蘇政華吃疼,避開了她,戰其鏜舔了舔脣,在蘇政華待愣之上衝上去親了他一口,“這樣就不疼了。”
她晶亮的眼睛將他望着,嘟着嘴巴,“我今天來找你,是因爲,因爲,”
蘇政華當然知道戰其鏜是因爲什麼,但眼下燈燭搖曳的光景,蘇政華實在不想浪費,一把又將戰其鏜給窟在了自己的懷中,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房間內的燭火滅了,房間內,只剩兩個人的默默無聲,相擁而眠。
方漠然站在屋頂之上,將瓦片給一片片的蓋上,搖了搖頭,忽覺得內心有些沉默,也有些酸澀。媽的自己來偷看這麼久,居然沒有看到什麼激情的戲碼,實在太虧了,太虧了。
他從房頂之上一躍而下,屋外的侍衛紛紛將他當成刺客攔住,“什麼人,做什麼的?”
方漠然的懷中緊抱着劍,頭一斜,眉眼一挑,那額間的硃砂痣閃瞎了一大片侍衛的眼睛。
“原來是方公子,不知方公子深夜到訪所爲何事?”這羣侍衛當然不能忘記,當初是誰幫助皇上對付吳守成和蘇恆玉的。這方漠然就是其中的一個。
方漠然斜斜的眸光略過這一羣侍衛,笑意傾國,“找人與我飲酒,誰願意陪我?若是你們都不願意,我就去找你們皇上陪我喝酒。”
大半夜的找人跟你喝酒,你是瘋了吧?
侍衛們在方漠然的笑中都底下了頭,方漠然雖是個男人,但是也是一個會讓男人有心生旖唸的男人。實在不敢直視。
“方公子請見諒,皇上現在已經睡下了,實在不便打擾,我等都有公務在身,也實在不能抽開身。”侍衛耐心的解釋,但方漠然明顯聽不進去。
“哼,”方漠然冷哼一聲,轉身抱着劍走了,“你們都不陪我,那我就去找我阿姐去,本公子纔不稀罕你們。”
侍衛們自然都不敢攔着方漠然,方漠然沒走幾步,在忽明忽暗的皇城燈光裡,挺住腳步向蘇政華與戰其鏜待着的寢宮望去,眼睛裡有過一瞬的暗淡。
自從與戰其鏜再次相遇以來,他與她見面的次數就少的可憐,即使再次見面,她也是拍着他的肩,大大方方的喊他一聲,“方漠然!”
戰其鏜將他當朋友。
方漠然笑笑的朝宮殿的反方向走去,他想他可能是瘋了,纔會喜歡這樣的她。
漫無目的的皇宮中亂竄,方漠然也沒有要去找江夢的意思,江夢總是喜歡一個人沉思,他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她的影響,也開始喜歡一個沉思。
在皇宮的御膳房順來了江湖好酒,方漠然尋了一方涼亭,開始獨自酌飲起來。他在這廟堂之間待的越久,便越覺得這廟堂之中不是人待的地方,左右,他那個死鬼爹的仇也報了,他也該想着,從這裡離開。
“我當是誰,”縹緲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原來是方公子。”
那笑的有些想讓方漠然揍人的聲音,方漠然目光輕斜,便見明瑤宇穿着一身白衣悠悠的走過來。明明夏至已過,即使到了晚上這熱度還在,明瑤宇還是穿着一身厚厚的外袍。
“也不怕捂出病來,”方漠然嘀咕了一句,但見明瑤宇已經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腰身,他順手拿起方漠然面前的酒盞聞了聞。
“這可是御膳房裡的好酒,方公子竟然未經他人允許就擅自拿過來喝,真是……”明瑤宇搖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但他卻順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方漠然斜眼看他,看着他拿着酒盞就往自己嘴裡送,喝完之後又猛的劇烈咳嗽,眸中之色頗爲嫌棄。
“病弱公子,連這點兒酒勁兒都受不住,還怎麼去保護我的阿姐。”
明瑤宇擦去嘴角酒漬,笑容滿面,“方公子不是一直都知道明某的身體?你如此這般的不待見我,爲什麼還要將你阿姐交給我?”
“明公子想多了,”方漠然眼瞅着明瑤宇開始變的不順眼,“我不是將阿姐交給你,只是我覺得她需要一個照顧。”
“方公子難道不準備親自照顧她?”明瑤宇略帶詫異的笑,“且我覺得江姑娘,並不是一個需要人照顧的人。”
“你又不懂,”方漠然的眉頭一皺,欲言又止,只將手裡的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江夢的病你又不是不知,她一發病,跟死人沒有什麼兩樣。”
“而且你別看我阿姐總是一副冷漠的樣子,其實她心裡懵懂的很,像個小孩一樣,”方漠然提起江夢,眸光裡
有了幾分暖意,嘴角爲微微往上翹,“就是有些無趣了,容易受人欺負。”
明瑤宇看着這樣的方漠然,突然有些羨慕,說起來,他對江夢的瞭解真是的一星半點。他知道她的心思有時候出奇的敏感,也知道她有時候的反應也出奇的遲鈍,他知道她一直都是一個心思純澈的姑娘。
這樣的姑娘,若是這樣的姑娘跟他在一起……
“咳,”意識到自己的思維跑偏了,明瑤宇清咳了一聲,臉色微微的發紅,“方公子既然自稱爲弟,江夢姑娘又是這樣的身體,你更應該待在她身邊照顧纔是!”
方漠然見明瑤宇竟是如此的推拒江夢。
他的眸光打量着他,怔怔入神。忽然他問,“如果明公子守護的人是戰其鏜,又會如何?”
他是在問明瑤宇,卻更像是在問自己。
明瑤宇一瞬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聽,也將方漠然望着,見他的眼神有些飄忽,明瑤宇也跟着沉凝起來,眸中帶了淺淺的笑,“你說棠之啊……”
像是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突然尋找自己的知音,明瑤宇款款道來,“棠之她是個例外。我與她自幼一起長大,我很瞭解她,我知道她沒有我也可以過的很好,但是我就是想着,陪在她的身邊。”
明瑤宇低聲細說時,像一個溫柔的情人提及到最能觸動自己那顆柔軟之心的人。
方漠然聽他說戰其鏜小時候是如何的調皮,說她那時候是如何偷了夫子的酒,是如此氣的戰鷹將她滿城的追趕。
他聽着聽着就在想,原來戰其鏜是那樣的一個人,是那樣的一個人。
夜已經深了,兩個不算十分的熟悉,甚至帶有一些敵意的人第一次因爲一個人,可以這樣坐下來仔細的說話,仔細的聆聽對方。
那也許是屬於他們之間一個共同的秘密,一個只屬於他們之間的秘密。他們是那樣細心而小心的在乎一個人,方漠然是一時興起而不知從何起,而明瑤宇卻是一開始就已經認定。
————
第二日戰其鏜醒來之時已至午時,她一向很少睡到這麼晚纔起來,小秋子在跟她的牀上,“娘娘,你醒了?”
戰其鏜對那個稱呼一時之間沒有適應過來,“你叫我什麼?蘇政華呢?”
小秋子面上的笑容有幾分曖昧之色,“娘娘忘記了,皇上今兒個上了早朝之後就出去了。他臨走之時可是吩咐奴才要好好伺候着娘娘呢!”
是了,戰其鏜忘記了,她現在已經不再是江南的正南王妃,而蘇政華也不再是江南陪着大家一起治水的正南王。他現在是南晉的皇上,這身份轉變之快,竟讓戰其鏜一時不知道該從何適應。
她翻身起來,本想問蘇政華去了哪兒,忽然間想到自己昨晚來找他之時,蘇政華沉默的低喃,事情過了這麼久,也該有一個了斷了。
窗外的陽光很是刺眼,戰其鏜將衣服穿好,忽然問,“二皇妃人呢?”
“大概明公子正陪着呢。”
“哦,”戰其鏜轉身踏出了房門,“那我去看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