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皺着眉頭,“我自是不是害怕這正南王,只是這次他來肯定是有事,又親自過來,若是被他抓到了什麼把柄可就不好了。”
師爺道,“說不定是想給大人一個下馬威。”
李仁的眉頭皺着,急的那肥肥的臉通紅,最後一想,“不管了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那正南王初來匝道的,量他也沒有那個膽量。”
戰其鏜跟蘇政華坐在正廳裡喝茶,她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四周,在正廳裡踱步來回走,屋內只那兩個被她打的護衛和兩個奉茶的丫鬟。
她眼眸裡浮起一抹笑,轉着手裡的茶杯,嘖嘖稱讚,“你們李府的人還真是會懂得享受,真是好茶葉,就連這茶也是出自於浙江的官窯。”
倆侍衛看着戰其鏜這種要笑不笑,言語裡帶刺的模樣,心虛的低下頭。更讓他們畏懼的卻是正坐在邊上慢慢品茶的人,他喝茶的動作優雅從容,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扣在木椅之上,發出沉悶的清脆的聲音,彷彿正在昭示着這主人的內心,寧靜下的憤怒。
戰其鏜又道,“你說你們大人爲了江南的水患勞累過度,身子不便?我來江南治水這麼久,怎麼沒有見到你們大人的影子?”
不只是影子,她連個屁都沒有聞到。敢情是跑到這豪宅裡養尊處優來了?
“王,王妃有所不知,”其中被打的一個侍衛回道,“這水患之地有許多,我家大人可能是在別處治理。王妃看不見大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剛解釋完,戰其鏜便聽見後面有腳步聲移過來,轉身間看見身一胖一瘦的兩個男人出來,皆是中年男人,穿着刺繡的織錦衣袍。
戰其鏜的眼神當即便冷了下去,問,“誰是李仁?”
其實從他們出來的順序,戰其鏜便看出走在前面的這個胖子邊是這裡的太守李大人。戰其鏜之所以這麼問,不僅是因爲他們明知道她與蘇政華過來還姍姍來遲,更是因爲她從這兩個人的眼裡,看不到他們身爲臣子應有的尊敬,而是帶着一抹散漫之色。
戰其鏜的架子端的很足,真有幾分壓迫人的氣勢,再加上她本來就挺生氣,這氣勢就更足了。
李大人忙迎了上來,“早就聽聞正南王和王妃要來江南,卻一直不知道兩位何時過來,真是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戰其鏜看着李大人說話時臉上一抖又一抖的肥肉,強壓住心頭的噁心,“聽聞李大人爲了治理水患積勞成疾,以至於臥牀不起,我看你這精神頭好的很吶。”
戰其鏜說話時還伸手去捏了捏他臉上的肥肉,真是油膩膩的。
李大人瞪了那侍衛一眼,明明只讓他說自己身體不適,怎麼被他說成了積勞成疾了?
侍衛心裡也苦,他明明沒有這麼說,是這女子她故意如此說來給李大人聽的。
李大人避開戰其鏜的手,低着頭笑道,“兩位,不是我不相信,而是這正南王和王妃我實在沒有見過,你們若不拿出點證據,實在難以讓人信服。”
這一句話問住了戰其鏜,也讓她
心裡更加的不舒服,她從看見這如同一頭肥豬般的李大人就不舒服。
“李大人這是什麼?”戰其鏜雙手環胸,冷笑着看着李仁,“難不成朝廷聽說我們要來,沒有讓你們來迎接?沒有給你畫像?現在還要我們拿出證據來,如果我拿出了證據,是不是就可以說你李大人辦事不利呢?”
戰其鏜毫不留情的句句緊逼,說到最後她又止住了,目光瞥視着還在悠然喝茶的蘇政華。
蘇政華不緊不慢的將茶杯放在邊上的桌上,看也不看那李大人一眼,道,“我在來江南之前,吳大人讓我跟你帶一句話,江南之事,我可以隨時找你。”
蘇政華說話間,深黑的眸直視進李仁的眼睛,那如同深山老林老虎一般的眼睛嚇的李仁渾身一顫,卻強做鎮定,“是,是嗎?”
蘇政華看着他,“所以李大人,你還需要我怎麼證明身份?”
李仁的額頭直冒虛汗,“不需要了,不需要了。還望正南王恕罪,我這也是謹慎行事。你知道的,如今這江湖騙子實在太多了。”
“哦?”蘇政華並不給他面子,“想不到李大人在江南之地竟如此的沒有威信,騙子竟然敢騙到你頭上?”
他的話裡帶了十分的坑諷意味,“不知道我應該說李大人做事一絲不苟呢,還是應該說李大人這是有意而爲之呢?”
李仁噗通一聲就給跪了下來,戰其鏜說的不錯,朝廷的吳大人的確是給了他畫像的。而眼前這位,正是南晉的前任太子,現在的正南王。
“還請王爺恕臣眼拙,今日的工務實在是太過繁忙,以至於臣老眼昏花,”李仁信口開河的本事是張口就來,“還請王爺恕罪。”
正廳裡的人眼見着自家大人都已經對面前的這位主下跪了,這個時候就更加不敢怠慢,兩個護衛不禁也爲剛纔的事情在心裡暗自感到後悔。
李大人這一跪,後面的那位精瘦的師爺也跟着跪了下來。蘇政華端起手中的茶盞,不緊不慢的繼續品茶。
前世少說他也做了快二十年的皇帝,那份不怒而威的氣勢自然是有。而眼前的這兩位大人,他在心裡評價道,膽子實在不小。
蘇政華沒有讓這兩人起來的意思,李大人跟身後的師爺面色難看,但也只有默默受着,那肥肥的腦袋上的汗也涔涔的往下溜,也不敢伸手去擦,怎叫一個難受了得。
估摸着茶也喝的差不多了,蘇政華纔看了地上的人一眼道,“你倆還跪着做什麼?起來吧!”
然而起來,沒有蘇政華的允許,這倆人也不敢擅自坐着。戰戰兢兢的站在蘇政華面前,如同犯錯的小孩等待着接受大人的批評。
戰其鏜自袖了一杯茶水,翹着腿坐在蘇政華對面喝茶,很配合的讓他對這倆人施威。最後看着這兩人從一副囂張敷衍到現在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樣子,心裡直呼好爽。
蘇政華坐在他們面前,放下手裡的茶盞,一直手繼續輕輕釦着木椅的扶手邊緣,卻不再繼續開口說完,但目光卻審視着眼前的兩個人。
既然身爲臣子,那麼就一定要有身爲臣子的自覺,他們明知他此番前來是有事,若是再等他親自開口的話,從某一方面來說就算他輸了。
李大人被蘇政華的那雙眼睛盯着,心中連打算的時間都沒有,但也不願意一開始就陷入蘇政華的圈套裡面,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拖延時間,“正南王與王妃遠道而來想必怕是辛苦了,天這麼熱,我去吩咐廚房做些消暑的吃食。再給你們安排一間廂房歇歇腳,有什麼事情就稍後再議,正南王你看如何?”
蘇政華沒有馬上應下,而是擡頭看了一下戰其鏜。戰其鏜翹着腿,像一個不良的少年郎,笑着對蘇政華點了一下頭。
於是李仁便讓下人先將他們帶了別苑的廂房裡,這院子背靠青山,四周都被翠竹掩映着,清脆碧綠,真是好不涼快。
回了房間,打發了欲上次伺候的丫鬟,戰其鏜直接躺到了牀上,舒展了身子,真是太舒服了。
“按我說,這李仁就是一個貪官,你看他那肥頭大耳老奸巨猾的模樣,還說什麼爲了治理水患稱病,說這樣的謊話真當我們眼睛是瞎的嗎?”
蘇政華卻有自己的思量和顧及,李仁背後的靠山是朝廷裡的吳大人,吳守成。這個人,在前世他做皇帝的時候爲了除掉他可是爲了不少的力氣。同是身爲朝廷裡的一顆大毒牙,心性上來了便想連着這些人一起給除掉。
“李仁身爲江南的太守,即便是貪污腐敗,但是現在我們手裡沒有足夠的證據,也無法拿他怎麼辦。”蘇政華道,“既然他想拖延時間來對付我們,我們自然也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將他貪污的證據找出來。”
拿蛇要拿七寸,等捏住了這李仁的死穴,到時候他還怕這李仁會在他的背後搞什麼小動作不成。
而這個時候蘇政華也終於想起來了,他對李仁這個人的熟悉不止是聽說過他是江南太守,更因爲他是那吳守成的左膀右臂。
當年,這個李仁便是爲吳守仁在江南斂聚了無數財寶,才得以使吳守成能在朝廷裡橫行霸道,欺壓忠良。
戰其鏜在牀上翻滾了一圈,道,“可是我們對這裡也不熟,就算他貪污,證據肯定也是藏的死死的,我們要怎麼找?”
蘇政華擡眼看了一眼在牀上躺着的戰其鏜,身子一副懶散模樣,眼睛裡卻流露出精神的光芒。這個丫頭,心中總是充滿了正義感,那個時候,他怎麼就會懷疑,她會害別人的孩子呢?
戰其鏜晶亮的眼睛望着蘇政華正等着他的回答,卻看見他眼裡掠過一抹暗淡的光影,以爲他也正爲此時傷腦,便從牀上爬了下來。
“你放心吧,就算是爲了各地受災的百姓,我也一定會找出證據來,皇城都沒能將我攔住,還懼怕一座小小的府宅不成?”
蘇政華對她寬慰一笑,戰其鏜此話不假,她若是有心,能將這裡挖個底邊天也是有可能。
“不是沒有辦法,”蘇政華褪去了身上的那抹沉穩肅靜之色,也樂意跟戰其鏜一起胡鬧,“就是這方法有點損,你願不願意一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