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
月氏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裡頭,還在捉摸着黃氏居然把管家的大權交到了她的手上這件事情,
這是她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珩兒,你說娘能當得了這個家麼?”
月氏詢問着站在自己身邊不說話的女兒,從聽風閣出來之後,她就沒有再說過話,只是靜靜地走在自己的身邊,這樣的安靜讓月氏倒有些惴惴不安。
“當不了。”
宋珩看了一眼月氏,在燈火的照應下,月氏看起來滄桑至極,她的眼神裡頭原本還帶着希冀,但是在聽到她這麼一句話後,她的眼神微微一暗,頓時像是個孩子一般不知所措了起來。
她這也不是什麼虛假的話,母親月氏的確是沒有當家女主的魄力,更何況,現在這黃氏嘴巴上說是讓母親掌管家,實際上,這黃氏用心也是極其險惡的。
宋珩的撫着自己腕上的珠子,暗襯林氏身邊的王嬤嬤倒也是個人精,居然想到了棄車保帥這一招,黃氏也是個深藏不露的,明知道那小丫頭所謂的“畏罪自殺”是個爲林氏開脫的幌子,可黃氏信了,宋慎信了,宋成自然也是信了的。
他們這麼信了,並不是真的相信這所有的一切和林氏無關,奪了權給了月氏也不是因爲信任,而是給林氏留了一步臺階,月氏不擅長處理那些個雜事,剛接手肯定會有狀況出來,黃氏就能夠順理成章地把大權掌握到了自己的手中,然後找個名目再還給了林氏罷了。
這些話,宋珩自然是不想對母親說的,母親一向是不懂得人心險惡和人性的陰暗,把這些告訴了她也不過是讓她多了一些煩惱罷了。
終究,還是看在林氏的背景上了吧,若是今日林氏像是母親一樣孑然一身,只怕就已經被趕出府裡面去了吧!宋珩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看着那望着自己的母親,她的表情有些落寞。
“娘就像你爹說的那樣,是個擡不上臺面的人,原本聽到老夫人讓娘來當這個家還想着從今往後,你們兄妹兩個不會再讓人瞧不起。”月氏伸手撫了宋珩的鬢角的發,小心翼翼地攏到了耳後根去,她輕輕地笑了,笑容之中滿是澀然,“看起來,是娘高看了自己。”
宋珩看着這樣的月氏,在這個府裡頭面對一個不寵愛自己的丈夫,一個掌管了大小事的小妾,這個母親卻是用自己羸弱的肩膀努力想要爲自己的子女撐起一片無憂無慮的天,她靠到了母親的胸前。
“娘,您沒有高看自己,只是現在還不到這個時候,如果操之過急,倒是得不償失。但是終有一日,女兒會讓這個府上人人以你爲馬首是瞻,處處仰你鼻息而活。”
宋珩輕聲說着,她會的,會讓這一天來臨的。
“那珩兒給娘建一個金屋吧!”
月氏拍了拍埋在自己懷裡頭的女兒,笑道,全當宋珩剛剛說的話不過是爲了安撫她而說的孩子氣話,這麼多年,她早就已經開看了,她只要能看到自己這一雙子女日後有個美滿的生活就好了。林氏回了自己的落霞苑,纔剛剛進門,她便惱怒地把梳妝檯上的脂粉盒子和首飾盒子掃落在地,脂粉盒子落了地,撒了一地的色,空氣之中有些淡淡的香味。
“娘!”
宋航見那首飾盒子裡頭有幾個鐲子落在了地上,跌成了好幾個碎瓣,看得他心疼的要死,這麼好的玉鐲子就這麼廢了,要是給了他該有多好,拿去萬春樓給杏兒或者是飄香院的珠兒還不得哄得她們甜甜地叫他幾聲“航哥”。
“滾!全部都給我滾出去!”林氏如潑婦一般地怒吼着,“那老東西居然要奪我的權,居然要讓那賤婦頂替我的位子!那老東西是腦袋發了昏中了邪了吧!這些年,我爲宋家做了多少事情,也不瞧瞧這現實,還當自己掌握着北庸國四十萬大軍的大元帥大將軍呢,這天下是北庸的,是百里家的!他宋家算是個什麼,不過是百里家養着的一條狗罷了,主人想要它咬人就咬人,主人不要的時候,就成了那鍋裡頭煮着的一堆臭肉罷了!什麼狗屁的定遠侯,那不過都是虛名罷了,手裡頭沒有半點的實權!”
“王嬤嬤,咱們收拾東西回孃家去,這宋家也實在是欺人太甚了!當年那老東西在我進門的時候怎麼說的,一口一聲對我說‘我這輩子只認你當媳婦’,我這算是什麼媳婦,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林氏越想越惱,她拉開了衣櫃,一古腦地把裡頭的衣服拉了出來,如同抹布一般地團了起來。她的婆婆這麼對她,而她的丈夫,她愛了大半輩子的丈夫居然連一句安撫的話都沒有,還去了媚姨娘那邊過夜,想到這一點,林氏便是怒火中燒。
既然這宋家容不下她,那麼她也不要了罷!
“娘你別走,你別走!”宋輝見林氏收拾着衣服,一下子紅了眼眶,上了前扯着林氏揉成一圈的衣服哭泣着,“娘你別走,你別丟下輝兒……”
“我丟下你?你這小白眼狼崽不是還很喜歡你那三姐?拍着手叫着要你那三姐教你功夫,可真真是我教出來的好孩子!”
林氏怒不可遏,說出口的話也不及細想就已經是出了口。
“夫人!”王嬤嬤大聲地叫了一聲,這突然的出聲讓林氏怔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着王嬤嬤。
“小少爺,夜深了,您該休息了,剛剛夫人在氣頭上,您也別往心裡頭去,聽嬤嬤的,回屋裡頭睡吧!”
王嬤嬤到了門邊叫了縮在外頭的一個丫頭讓人帶着宋輝回了自己的屋裡頭。
“夫人,你要是這麼走了,可就真的讓人稱心如意了。”王嬤嬤看着林氏,在屋內昏黃的燭光下,她的臉特別的陰暗,“老夫人這還是給您留了地兒呢,不就是一個黃毛丫頭,大少爺不是認識一些留戀煙花之地的人麼,尋個機會,給三小姐下了藥,再找人破了她的閨譽,這樣夫人還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