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蕭紅鳶的心中才定了定,只是那一雙圓潤如貓兒的眼睛仍舊紅了起來,仰頭渴盼道:“輕綃姐姐,若是有時間,你一定去漠北看我,好不好?”
見她這模樣,葉輕綃在心中嘆了口氣,臉上卻是撐起一抹笑容,點頭道:“好,若有時間,我定然會去。”
其實這話,不止她自己不信,蕭紅鳶也是不信的。且不說山高水遠,單說到了明年葉輕綃便是安王妃的身份,也是不能再到處亂跑的。更何況是漠北呢?
只是她不戳穿,心裡便存着這個期望。人心裡,總要有些念想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跟蕭紅鳶告別之後,葉輕綃又走到葉輕櫻的馬車前,此去一別姐妹相見還不知多久,所以葉輕綃的心中格外不捨。
葉輕櫻原本也十分難受,可是在看到葉輕綃這個模樣之後,反而寬慰的握着她的手道:“綃兒莫難過,咱們姐妹總有時候再見的。”
聽得這話,葉輕綃點頭道:“是,等過了這段時日,我便去看大姐。”說着,她又看了一眼馬車上的蕭翰文,低聲道:“我知道姐夫是個好的,但是到了那邊,姐姐也要照顧好自己。畢竟山高水長,莫讓自己受了委屈。”
男人的愛不知有多久,若能一生一世還好,若是太過短暫,她至少期望葉輕櫻不在別的地方受委屈。
她的話葉輕櫻哪裡不懂,嘆息道:“小妹長大了,放心,姐姐都記在心上呢。縱是爲了你們,也不能委屈了我自己個兒。”
這兩個弟弟妹妹,反過來替她擔憂,叫葉輕櫻心裡暖融融的,彷彿連離別的愁緒也驅散了不少。
待得將這一行人馬送出了城之後,葉輕綃望着那遙遙而去的車隊,一時之間覺得有什麼的方空了下來。
大道之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依舊是原貌。每一天都是新的,唯有人是不斷變的。
她的大姐,自此之後也不知何時能相見。葉輕綃在心裡默默道:大姐,願你此生平安康泰。
因着葉輕綃心裡不大舒服,所以回去的時候她並未騎馬,只是牽着馬在城中緩
緩走着。
沿路飄來的食物的香氣,混合着酒的味道,和小商販們叫賣的聲音,這樣嘈雜的環境卻讓葉輕綃的心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經過藥鋪的事實,葉輕綃頓住腳步,下意識的朝着裡面望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楚元坤又在那兒耍無賴。
前兩日她已經接到了探回來的消息,那楚元坤所言句句屬實,年幼時也的確和蘇三是鄰居,她因此還旁敲側擊的問過蘇三年幼的事情。只是她遭逢大變,對於年幼的事情更是記得不大清楚,所以只隱隱約約的有些印象,記得鄰家有個和善可愛的大哥哥。
藥鋪裡楚元坤的聲音還在繼續着:“蘇大夫好生無情,在下只求當歸一味藥,難道蘇大夫竟不肯麼?”
聞言,蘇三頓時臉色通紅,嗔罵道:“當歸就在這裡,分明是你自己不拿走!”
果然,下一刻便是楚元坤無賴的調笑道:“當歸當歸,自然是淑女當歸,蘇大夫口口聲聲道當歸,爲何自己卻不歸來呢?”
只是他的調笑中,又夾雜着濃重的情意,彷彿能將人溺斃其中。
蘇三心頭一顫,臉色也帶出了幾分小女兒家的羞怯,嗔道:“我就說你無賴,我說不過你,你走吧!”
“蘇蘇,你果然好無情。”楚元坤非但不走,反而得寸進尺,一口一個蘇蘇,叫的蘇三越發臉色紅到了耳根後。
尤其是那聲蘇蘇,怎的讓她想起了幼年時的大哥哥?
見蘇三手足無措的模樣,葉輕綃站在門外輕笑一聲,只覺得歲月安穩,現世靜好。
楚元坤爲了尋找蘇三,如今而立之年都未曾成親,癡心一片可昭日月,蘇三受了這麼多的苦,能有個如此好的歸宿,也算是蒼天有眼了。
只是看眼下蘇三被撩撥的炸毛的模樣,葉輕綃又有些好笑,看樣子,楚元坤的追妻之路還有些漫長吶。
不過餘生這樣長,只要心上人在眼前,何愁不能共度此生?
想到這裡時,葉輕綃的腦海中又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蕭桓的模樣,溫潤如玉,卻又在獨處時顯露出另外一面
來。
葉輕綃頓時便滿臉通紅,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卻在無意中回眸,霎時閃過幾分寒意來。
只見璇璣鬼鬼祟祟的從一戶民宅中走出,手上似乎還藏着什麼東西。
見到葉輕綃的那一剎那,璇璣也有些愣怔,立刻恢復了正常的神色,淡淡道:“將軍怎麼會在此?”
聞言,葉輕綃彎脣一笑,反問道:“我爲何不能在此?”
璇璣微微一愣,繼而點頭道:“那倒也是,大路朝天嘛,將軍若是無事,我便先走了。”
“有事。”
葉輕綃直接攔住了她的去路,蹙眉道:“你還沒有說,來此做什麼呢。”
聽得這話,璇璣的神情頓時一滯,好一會兒才道:“將軍放心,我做的事情不會傷害到你便是,而且,也沒有違背咱們之間的交易。”
“是麼?”葉輕綃眼神緊緊地盯着她,不知道爲何,她總覺得璇璣似乎在做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璇璣掩飾似的笑道:“自然是的。而且,我覺得眼下也沒有什麼可以跟葉將軍合作的。所以,我可以走了麼?”她生的極好,一笑時候更讓人覺得天地失色。然而這般惑色看在葉輕綃的眼裡,卻是古井無波。
葉輕綃打量了她半日,終於點頭道:“可以。”
見狀,璇璣頓時鬆了一口氣,匆匆的朝着泰王府的方向走了。
而她的身後,則有一道目光,始終緊緊地盯着她。
直到璇璣消失在了人羣之中,葉輕綃方纔收回了目光,上馬朝着望春樓行去。她總覺得璇璣怪怪的,也許從溫子辰那裡能夠找到答案。
正是晌午時分,初冬的天氣已經帶上了濃濃的寒意,在這黃沙漫天的天氣裡,更是顯得格外凌冽。
葉輕綃裹緊了衣服,將繮繩交給了迎出來的小二,自己徑自朝着望春樓的後院走去。
還未到後院,便先看到院子裡一抹紅衣正在練劍。分明是初冬時節,他卻只着單衣,一套劍法行雲流水,劍氣所到之處,更是驚的迴廊下的鳥兒唧唧啾啾的叫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