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人循聲回頭,嘿然笑道:“果真是巧,本王剛想喝酒,就見你出現了。”他一面說着,一面徑自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酒,以眼神詢問蕭紅鳶:“你要飲酒還是喝茶?”
有桃花香氣從外間飄進,那夜色中的朵朵粉紅此刻越發顯得朦朧而又迷人。
蕭紅鳶忽略自己心中略微的酸澀,揚眉問道:“怎麼,方纔同輕綃姐姐還沒有喝夠麼?”
耶律信倒是沒有注意到她眼中的情緒,只無奈道:“輕綃不許我喝,可是我饞癮犯了,要麼你陪我一起啊?”
聽得這話,蕭紅鳶心中一動,接口道:“輕綃姐姐都發話了,你還敢喝?”
耶律信眼中的笑意頓時收了起來,嘆了口氣道:“紅鳶,我明日就要走了。”
縱然他嘴上不說,可是心裡卻是格外難過。當初他爲了葉輕綃來此之時,曾餓了三日未曾吃飯,也沒有這般難過。那時他滿心滿眼都是葉輕綃,可是如今……
他不知是自己心境變了還是如何,可是如今他的不捨,竟似乎變了味道。
耶律信想不明白自己的境況,可眼神中的落寞卻是格外明顯。
見他這個模樣,蕭紅鳶頓時明白過來,想必又是爲了輕綃姐姐吧。念着,蕭紅鳶的心情也差了起來,走到桌前徑自倒了一杯酒,舉着杯子道:“果真是個好消息,以後再不用看到你這個討厭鬼了,值得幹一杯。”
說完這話,她也不等耶律信迴應,仰頭便灌了進去。只是她喝的太急,那酒嚥下去之後,便被嗆得不住咳嗽,一張臉也憋得通紅。
見狀,耶律信忙得拿了紙替她擦着,一面罵道:“你怎麼這麼不當心呢,喝那麼快乾嘛,又沒人跟你搶。”只是那眼中,到底帶着顯而易見的關切和焦急。
替她擦拭的時候,耶律信不小心便碰到了她的嘴脣。粉嫩如櫻花一般,柔軟的不可思議。耶律信一愣,霎時便倉皇的收回了手,只是腦子裡卻不可抑制的想起了
當日的親吻。
她的臉頰那般溫軟滑膩,叫人一吻便難以忘懷。
蕭紅鳶只顧咳嗽,擡起頭時便急匆匆的灌了一杯茶水順氣,是以並沒有看到他眼中的糾結。
待得她的氣息穩妥之後,便看到耶律信有些發呆,登時疑惑的問道:“喂,你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聞言,耶律信的臉頓時便可疑的紅了起來,輕咳一聲道:“唔,沒,沒什麼。是了,不是要陪我喝酒麼,來,幹。”
見他一仰而盡的模樣,蕭紅鳶頓時嘲笑道:“還好意思說我呢,你也沒好到哪兒去嘛。”
這一夜,二人喝的倒是格外盡興,耶律信喝的有些大,舌頭也捲了起來:“蕭紅鳶,有機會你一定要來漠北,本王帶你去漠北的草原策馬奔馳。那裡風景格外好,藍天白雲,草原一望無邊,夜裡圍着篝火起舞而歌,架火烤肉,香飄十里。”
他的眼神不復清明,帶着幾分迷離,說話的時候,更是仿若描繪了一副畫卷,聽得蕭紅鳶心馳神往。
然而最令她心馳神往的,卻是眼前這個男人。
“蕭紅鳶,我們和解吧,我以後再不同你拌嘴了,咱們好好兒相處。”耶律信結結巴巴的說完這話,又在茫然之中想要抓住蕭紅鳶的手,卻如何都夠不到。
蕭紅鳶聽得鼻子一酸,終究還是伸出手來,將玉掌放在他溫熱的手心,輕聲道:“好,咱們便算是和解了,以後你便是我的好朋友。”
也僅僅是,好朋友。
……
漠北使臣啓程回去之時,葉輕綃特意請了一天的假,前去相送。
見到葉輕綃前來,耶律信的眼中頓時現出幾分笑意,眉眼彎彎道:“輕綃可是捨不得我麼,居然來送了。”
聞言,葉輕綃睨了他一眼,笑道:“都要走了還這般貧。今日休沐,自然要來送你的。”
聽得這話,耶律信煞有其事點頭道:“唔,那就多謝葉將軍的順便相
送了。”說着,他又往後張望了一瞬,有些遲疑道:“是了,蕭紅鳶怎麼沒來,那丫頭不是一直都愛黏在你身邊麼?”
“今晨我去問過了,她身子不大舒服,在睡覺呢。”葉輕綃沒有注意到他眼神中的異樣,又笑着調侃道:“你們不是一直不大對付麼,她不來,你該高興纔是啊。”
“是啊,她不來,我可開心了。”耶律信笑着說出這句話,可是眼神中卻有些許的落寞。他原以爲,昨夜和解之後,那丫頭至少會來送自己一程的。他其實當時並沒有喝多,或者說並沒有喝醉,所以他記得,自己說出的那些話。
也記得,自己是真心實意想要帶着她去賞遍漠北風光的。雖然不知這種衝動從何而來,大抵是因爲,這些時日的吵架拌嘴和同歷險境,讓他生出別樣的友情了吧。
念及此,耶律信又望了一眼長街盡頭,卻終究沒有看到蕭紅鳶的身影。
漠北使臣小心翼翼的前來詢問,低聲道:“王爺,時辰差不多了,咱們該啓程了。”
聞言,耶律信輕吐出一口濁氣,到底是轉過頭去,上馬輕叱了一聲:“駕——”
直到一行人消失在城門外,蕭紅鳶才從角落的陰影中走出來,淚眼婆娑的望着那早已看不到人影的的城門口,緩緩的落下一滴淚來。
她並非沒有來,甚至天色未亮的時候,她便已經來此,站在這背影角落裡,看着他遙遙而來,又望着他遠遠而走,卻始終都沒有出來。
其實從落霞山被救回來後,她就發現了自己心境的變化。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後,蕭紅鳶都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在危急關頭,是耶律信縱身撲上去,替自己扛了那致命一擊。
這些時日的相處,往日裡的鬥嘴吵架也都變成了叫人回味的點點滴滴。與當初對葉輕綃的感覺全然不同,帶着針扎般細細密密的痛,卻又有叫人心潮翻涌的甜蜜。
蕭紅鳶明白,她是真的愛上耶律信了,男女之情的情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