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爺決定武舉入仕後,第二日便扔下書本加入了負重晨練的隊伍。他加入晨練後,圍觀羣衆數量翻了幾翻,姜家上至老夫人下至門房不輪守的門人,都來圍觀。
聽到祖母和姑姑議論後,姜留才知道負重也是武舉的一項必考科目:負米重五斛行二十步。
“外婆,五斛米有多少?”廖春玲好奇地問。
姜老夫人道,“三百餘斤。”
“哇——”姜慕錦、廖春玲驚呼,轉頭望着身負鐵片奔跑的姜二爺再次驚呼,“哇——”
看這倆小丫頭的表情,好像她爹爹已經過了負重前行這一關了。姜留皺起小眉頭,射箭、負重、對策……考武舉人比文舉人一點也不輕鬆,爹爹能撐幾天?
姜二爺胳膊長腿長,雖負重三十斤,但跑步的架勢依舊很帥,沒散掉。姜凌今天很給面子,全程跟在姜二爺身後,他身後是顛顛的小四郎,再後纔是悶頭跑的廖元冬,最後邊是完全不成樣子的姜三郎。
姜二爺跑完十圈,衆人鼓掌的鼓掌,送水的送水,遞帕子的遞帕子,看得姜留直搖頭。
晨練用飯後,就是射箭了。
與負重晨練時的熱鬧恰恰相反,寥寥可數的圍觀者躲在姜二爺身後的連廊內,一副隨時準備逃跑的模樣,姜留也被哥哥拉着躲在廊柱。
姜二爺射箭的姿勢還是非常帥的,弓拉滿後才鬆手,箭離弦後“嗖”地向前飛去,紮在……離箭靶兩尺遠的土牆上。
姜二爺回首得意地笑,眉眼飛揚,桃枝都幾個小丫鬟捂着臉偷偷尖叫。
姜鬆從廊柱後現身,頗爲欣慰地點頭,“不錯,大有長進。”
射成這樣還大有長進?姜留笑得肩膀都抖了,爹爹現在的情況真是應了一句名言:進步快源於起點低。
被大哥表揚後,姜二爺整個人都飄起來了,擡手吆喝道,“寶兒,牽爺的馬來,爺要練騎射!”
一聽到姜二爺要練騎射,牆角圍觀的丫鬟都跑得沒了蹤影,姜凌也抱着妹妹跑回書房避難。頭皮發麻的姜鬆緊着勸,“騎射不急,你先將平射和步射練好再說。”
看二弟射了十箭,只有一箭中草靶,姜鬆忍不住搖頭,“離十中八還差得遠。”
姜槐小聲道,“還剩七箭,也不算遠。大哥,小弟有事和你商量。”
待到了書房後,姜槐講道,“康安城南市和城外新開張的肉酥作坊,只小弟知道的就有二十餘家,價錢掉下來七成,一斤肉酥只能轉三十文了。”
姜鬆嘆口氣,“這也是在所難免的。好在孔能被抓,我也能回衙門當差,米糧鋪和布莊的生意應能漸漸緩起來。姜家莊今年的春耕春種也得緊盯着。”
姜槐點頭,旁邊的老管家姜厚道,“等返青後,把咱們府上的不產奶的奶牛也拉去莊子上吧?”
姜鬆點頭,“先問問柳家莊的耕牛夠不夠,若是不夠,先緊着柳家莊。”
厚叔應了,去內院請二爺示下。柳家莊是二夫人留給兩位姑娘的,兩位姑娘年紀還小,若有事情還得二爺拿主意。橫在躺椅上歇息的姜二爺聽了老管家的話,便道,“讓留兒去挑,她看哪些順眼,哪些就送去柳家莊。”
“還是二爺有主意。”老管家笑眯眯地去找六姑娘。
正陪着哥哥姐姐讀書的姜留聽了,都不知該說啥,姜慕燕卻很有興趣,“妹妹,咱們現在去挑吧?”
三小隻到了前院養牛的院子,養牛的王江立刻上來,點頭哈腰地行禮,格外殷勤,“挑牛是上看一張皮,下看四條蹄,前要胸膛寬,
後要屁股齊……“
還不待他說完,就被趙奶孃喝住了,“當着兩位姑娘,說什麼渾話!”
王江連忙打自己的嘴,“瞧小人這張嘴!”
姜留瞅着面前一羣牛,琢磨屁股該怎麼說纔不算渾話。
姜慕燕指着牛羣道,“妹妹你看最左邊那頭,長得真好。”
姜留順着姐姐的手指頭望過去,見到一頭背毛整齊光亮的小牛,牛眼大大的,睫毛長長的,模樣萌萌的,便點頭道,“就-這-頭-小-牛和-它-娘,夠-了。”
厚叔彎腰問,“六姑娘,再多挑兩頭吧,這一大羣呢。”
姜留搖頭,“夠了。”孔能從柳家莊牽走兩頭牛,剩下的二十頭是花銀子買來的,雖說買牛的銀子是姐姐拿給爹爹的,但祖母又把銀子還給了姐姐,所以姜留只挑兩頭。
老管家笑呵呵地應下,“好,老奴過幾日就讓人把牛送回去。”
王江自告奮勇,“姑娘,去柳家莊的路小人熟,讓小人去吧?”
因爲丟牛,王江也丟了柳家莊管事的差事,被罰在府裡養牛。現在府裡的牛要送去莊子,他也該回莊子了吧,等他回去,自有辦法把妻兒從姜家莊弄回柳家莊。柳家莊,依舊是他的地盤,誰也別想搶走!
看姜鬆眼神不正的模樣,姜留就不喜歡,“不-用-你,厚-叔。”
“老奴明白, 老奴會找穩妥的人把牛送回去,請姑娘放心。”厚叔樂呵呵地笑着,轉頭看王江時,眼神卻冷冰冰的,嚇得王江不敢說話。
挑好了牛,姜凌又拉着妹妹去看了她以後能騎的馬,暢想了一番騎馬的快意後,小三隻才又回了書房。
姜厚也跟着到了西院,向二爺回話。
聽到留兒只選了兩頭牛,姜二爺笑了,“由着她。”
“是。二爺,牛送走後,王江該怎麼處置?”厚叔問道。
姜二爺挑挑眉,“他在府裡不老實?”
“孔能被抓後,老實多了。”老管家回話,“不管送他去姜家莊還是柳家莊,都是個禍害。”
這樣啊,姜二爺問老管家,“依您看該怎麼辦?”
“將他們一家發賣了最爲省事。”厚叔坦言道。
“也好。”姜二爺應了。當初把王江放在府裡養牛,也是爲了給他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他既不曉得珍惜,留着便無用處了。
厚叔出去後,姜裘走了近來。姜二爺白了一眼姜裘,暗道你這老東西還曉得回來。
姜裘含笑給姜二爺行禮,“二爺,京兆府公文下來了。”
姜二爺站了起來,“如何?”
“西城兵馬司副指揮使沈戎革職,孔能革職,杖三十,罰銀三千,囚六載。牢頭、獄卒大半被懲處。”
孔能罰得最終,也在意料當中。姜二爺摸摸下巴,“這下,有好戲看了。”
姜猴兒不解,“二爺,小的不明白。孔能都被關起來,還能有什麼戲?”
“蠢貨,張大人罰孔家的三千兩銀子,由誰來出?”姜二爺笑得極爲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