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華,你聽我說。”雖然知道這話說出來必然會讓淑華感到尷尬,可賈安柔此時卻不得不說,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活多長時間,這個秘密她本想帶到地下去,可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要告訴淑華。
淑華是他們的孩子,他對自己可是一片真心,這麼多年都不曾忘了自己,雖然說造化弄人,他們一家不能團聚在一起,可怎麼能不讓淑華知道他的存在?再說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容三爺將那事情查清楚,淑華到時候必然沒得好結果,與其到時候讓淑華莫名其妙的吃虧,還不如現在便告訴她,也讓她能做些防備。
淑華坐在牀邊,看着賈安柔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心裡有些發虛,瞧母親這樣兒,似乎發生了極其重大的事情,可又難以啓齒。“淑華,我今日去見了你的父親。”賈安柔低聲說道:“因此腿被打斷了。”
淑華的腦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母親在說什麼話?去見了父親,腿被打斷了?她顫抖着伸出手去摸賈安柔的腿,這才發現她膝蓋那個地方呈現出一種奇怪的形狀,似乎凹陷了下去。淑華全身都發起抖來,咬了咬牙齒:“母親,是誰做的這事?淑華去找他拼命!”
賈安柔搖了搖頭:“淑華,這是母親自找的,我這雙腿,是被三爺給打斷的。”
一種莫名的恐慌從淑華心底升起,雖然她素日腦子不很靈活,可賈安柔的這些稱呼讓她感覺到了一些詭異的事情——我去見了你父親,三爺打斷了我的腿——淑華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對賈安柔正色道:“母親,你病得不輕,我去替你找大夫過來。”
“我知道說出來你必然不會相信,可這沒有辦法,形勢所迫,娘不得不告訴你。”賈安柔伸出手來拉住淑華:“你知道這個秘密就好,把它埋在心裡頭便是,只要三爺不來找麻煩,你依舊是長寧侯府的嫡出小姐。我只是怕他會追究這件事兒,到時候你沒有防備便給他算計了去。”
淑華呆呆的站在那裡聽着賈安柔的話,心裡有一絲絲恐慌,她害怕的便是自己身份的改變,不願去相信母親剛剛所說的一切,可是母親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自己總得要有些防備纔是。她慢吞吞走到賈安柔面前,心裡帶着一絲絲期待:“母親,我那個父親是什麼樣的人?他的官職比現在的父親要高還是低?”
賈安柔聽着淑華問起她父親的身份,不由得心頭一顫,她望着淑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屋子裡有一種沉悶的氣息,似乎壓得人透不過氣來,賈安柔搖了搖頭,苦澀的吐出了幾個字:“淑華,你不用管他是誰,只要你心裡清楚,你不是三爺的孩子。”
淑華倒退了一步,驚駭的看着賈安柔,母親爲何不願意說明父親的身份,要麼是身份極其高貴不能讓人知道,要麼便是很低賤無法啓齒,她閉了閉眼睛,若是能有選擇,她寧願選擇前者,當年或者是爲着一些不能說出的理由,父親才拋棄了她們母子倆,現兒在京城相逢了,被她名義上的父親撞破。
“三爺,三爺!‘門外有兩聲焦急的喊叫,門簾猛然被人掀起,淑華心裡一驚,轉過身來望着門口站着的容三爺,他一臉鐵青之色,眼中帶着狠戾望着自己。
“父親。“淑華喊出這一聲都極不自然,她似乎沒有了往日對他的一種親暱感。難怪原來他與自己無論如何也親近不起來,原來他們不是真正的父女,沒有那血脈相通的關係,自然不會有那種天倫之感。
容三爺的眼睛盯住了淑華,又掃過了桌子上邊的那個食盒,這jian婦的女兒竟然給她送飯來了,自己不是說過任何人都不許給賈安柔吃飯,她怎麼就敢無視自己的命令!
向前走了幾步,容三爺走到了淑華面前,望着亭亭玉立站在面前的淑華,他心裡忽然一動,想起了賈安柔和那jian夫所說的話來,似乎他們很早以前便認識了,也許賈安柔認識他還在自己之前,淑華會不會便是那個男人的種?一種羞辱的感覺從心底裡升起,不可遏制的涌到了眼底和指尖,淑華站在那裡,更是讓他感受到一種莫名的不快。
他伸出手來搭住淑華的肩膀,眼中閃過一絲說不清的陰冷,賈安柔見着容三爺眼裡的那種神色,心裡覺得不妙,在牀上大喊了一聲:“淑華,你快走!‘
淑華被容三爺那陰冷的表情駭住,站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感覺到容三爺的手已經從自己的肩膀摸到了衣領處,賈安柔的叫喊聲在身後響起,讓淑華驚得跳了起來。這時容三爺已經將手伸到了她的衣裳裡邊,抓住她的衣裳猛的一扯,淑華的衣領頓時被扒開,衣襟上的盤花釦子也被那極大的力氣崩開,胸前潔白的肌膚失去了屏障,毫無保留的出現在了容三爺的面前。
“和你那淫jian的娘一樣,有一身好肉!”容三爺被那潔白細嫩的肌膚閃了下眼睛,手指停了下來,停在淑華的鎖骨上,眼睛如惡狼般盯住了她已經有些隆起的部分。
淑華驚叫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小荷,桃花,快些進來!”她驚駭的大喊了起來,門簾被人掀起,外邊的日頭影子射了進來,讓容三爺不由自主回頭看了一眼,淑華趁機推了他一把,倉皇着往外逃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匆匆忙忙將釦子繫上,心裡就像堵着一團什麼東西,噁心得想要反胃。
小荷剛剛準備跟着桃花跨進內室,就見自家姑娘一臉驚懼的衝了出去,來不及細想,轉身跟着淑華往外跑:“姑娘,你等等我!”
淑華聽不到身後的呼喚聲,她的一顆心冰涼一片,羞愧得幾乎就要死去,那個她喊了十多年的父親,方纔竟然將她的衣裳扯開,把他的手摸上了她的胸部!她很想大哭一場,很想找個地方好好的嘔吐一番,她要離開這個讓她快透不過氣來的長寧侯府,因爲實在不知道以後該怎麼在這裡生活,怎麼去面對那個禽獸一般的父親。
淑華跌跌撞撞的跑到角門那裡,看門的婆子見三小姐急急忙忙的跑過來,站起來討好的笑着:“三小姐要出去?可有夫人或者大少奶奶給的腰牌?”
淑華用力將那婆子一推:“本小姐出去還用你來管不成?”那婆子猝不及防被淑華推得後退了兩步,身子抵住了牆,眼睜睜的看着淑華打開角門便跑了出去。扶着牆站穩了身子,又見淑華的貼身丫鬟小荷跟着跑了出去,看門的婆子心裡有幾分焦急,瞧着這模樣,也不知道三小姐究竟出什麼事了,只希望她快些回來便好,免得讓自己受牽連。
淑華跑到了容府外頭,沿着院牆往街道上走,方纔那種羞辱的感覺總算是緩解了一些,她扶着牆吐了兩口粗氣,這時小荷已經氣喘吁吁的趕了上來:“姑娘,你要去哪裡?”
回頭看了一眼小荷,見她一臉通紅,額頭上的汗珠將頭髮粘出,露出了額頭上一條疤痕,淑華嫌惡的皺了皺眉頭:“我到外邊走走便回去,你別跟着我。”
“不行。”小荷怯生生道:“奴婢是姑娘的貼身丫鬟,哪裡能不跟着姑娘呢。”
淑華沒有搭理她,整理了下衣裳,大步便往街頭走了去,小荷見着淑華神情不對,哪裡敢讓她單獨在外行走,緊緊的跟了上去,只是不敢挨近淑華,離她有幾尺遠的距離。
繞過院牆走到了御前街,街上人來人往,街道兩旁到處都是店鋪,可淑華卻無心逛街遊玩,她只覺得自己的頭昏沉沉的,很想找一處地方好好歇息下。街上行走的人在淑華的眼前晃來晃去,慢慢的似乎都長着一張相同的臉孔,淑華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頭,極力想讓自己清醒過來,可是這法子似乎沒有用,她只覺得自己頭暈腦轉,隨時便要倒下去一般。
“容三小姐,你怎麼會一個人在街頭行走?”一個驚訝的聲音在淑華耳邊響起,她擡眼往那說話的人臉上望了過去,那人是一個年輕的公子哥兒,穿着湖州綢的長衫,臉皮白淨,正笑微微的看着她。
“餘三公子?”淑華想了想,這才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容三小姐總算記住了餘某的姓名,實在是餘某之榮幸也。”餘三公子望了望淑華,見她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樣,心中微微一動,裝出關心的口氣道:“容三小姐怎麼獨自一人在街頭行走?出府可是要買什麼東西?餘某願意作陪!”
小荷在後邊見着一位年輕公子前來和小姐搭訕,心中大急,趕緊奔上前幾步道:“這位公子,我們長寧侯府就在這御前街,我們家姑娘只是出來隨意看看,公子有什麼事兒便去做罷,有我陪着小姐呢!”
餘三公子見小荷一臉警惕的看着自己,對她笑了笑:“容三小姐,你這個貼身丫鬟可真是不錯,生怕我將你拐了去呢!”他將手往身後一指,對着小荷說道:“這餘府便是我的家,我乃是當今禮部餘尚書的兒子,你這有眼無珠的丫鬟可別小看了本公子!”
淑華有些厭煩的將小荷往旁邊推了下,呵斥她道:“我和餘三公子說話,哪裡輪得上你來插嘴,醜人多作怪,也不拿着鏡子照照自己!”
餘三公子笑着對淑華道:“容三小姐,你本乃傾城之姿,該受萬人追捧,現兒卻爲這一個低賤的奴婢置氣,讓你雙眉不展,餘某看了都有些心疼!不如餘某陪你去京城熱鬧的地方逛逛,然後去哪個清淨地方坐上一坐,喝杯茶,說些閒話兒,豈不快哉!”
淑華斜眼望了望餘三公子,見他長得丰姿偉神,站在那裡玉樹臨風,頗有翩翩濁世佳公子的風采,不由得心裡一動,此人雖然比不上大姐夫,可大姐夫不在的時候,他倒也算得上是一個人物。見着餘三公子這般討好自己,淑華心裡十分舒服,將方纔碧芳院裡的事情暫時忘在了腦後,脈脈的往他那裡送去了一個眼波:“既然如此,那便有勞餘三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