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其實在一些外國雜誌上讀到過這種介紹,他疑惑地問:“可是老師,具體要怎麼做呢?”談教授索性撇開電腦,直接解說起來:“首先,用一些接受器貼在人腦外部,接在電腦上,採集該人腦電波特徵碼,存入電腦,由譯碼軟件根據腦電波特徵碼進行解碼,再從腦電波信號中分離出視覺、聽覺、語言、情感等各種神經活動信號,以圖像文字方式顯示在電腦屏幕上,記錄在電腦中。這樣反過來也可將需要的信息寫入腦中,同時也可將不需要的信息刪去……”
“明白了。”楚天點着頭。這些純學術的理論比較複雜,但楚天是能夠理解的。他只是想知道最關鍵的一點,怎麼來將這些理論付諸實驗?談教授告訴楚天,從今天開始,他就要進入實驗階段了,要請楚天協助一下。
楚天連忙答應了:“您要我做些什麼?”“你能不能,替我弄到一個猴子?”“猴子?”“是的,我決定從猴子身上做起。”
一般來說,臨牀研究都是從低一級動物做起,比如老鼠,貓狗等。但談教授這次一下子要從靈長類動物身上開始,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了?但談教授焦慮地說:“我等不起,我要儘快做出結果來。”
其實談教授做實驗,是有許可證的,他自己可以申請領取一個猴子。不過走這一步手續繁瑣,而且時間會比較長。楚天明白教授的意思,立馬行動,他找了他在動物園當園長的一個朋友,說明了來意。朋友開始不答應,但一聽是鼎鼎大名的談教授要做有關記憶的動物測試,轉而就同意了。
當天,一位動物園管理員抱着一隻猴子,來到談教授的研究室。這種實驗不能麻醉,只能由管理員抱着猴子,在經過了一番食物誘惑後,使猴子放心下來,然後才把一頂加了接受元件的帽子戴到猴子頭上。這些元件由線路接到電腦上。談教授打開電腦,啓動了程序,果然不出所料,先是一陣清晰的腦電波,隨即程序自動進行了加工,一些圖像顯示出來了。當談教授看到第一幅圖是香蕉時,激動得差點叫起來。香蕉,這正是猴子吃着的東西,它的思維里正顯出這種物品。
接下來所顯現的,都是猴子所思所想的東西。當電腦屏幕上出現一頭大猴子時,談教授清楚地聽到,猴子吱地叫了一聲,還縮了一下身子。他明白了,猴子想到了猴王,它曾經受過猴王的欺負!
這一幕,讓談教授險些跳起來。他要的,正是這一幕。受欺辱的,痛苦的體驗!
此時楚天也感覺到了教授的情緒,他輕輕地問:“老師,好像就是這一條。”“沒錯。”“那,可不可以刪除……”
刪除!刪除!這正是談教授做這個實驗的終極目的。也是他做這一個課題的全部追求。能不能刪除?刪除以後,會是什麼結果?事到臨頭,談教授的手竟然抖起來了,他不安地望望猴子,又望望管理員。管理員緊張地問:“談教授,接下來會怎麼樣?會不會對它……有傷害?”是啊,刪除猴腦裡的某樣記憶,會不會帶來什麼副作用?這可是前所未有的難題,沒人說得清。談教授心虛了,他要上衛生間。
等談教授回到屋子裡時,發現楚天坐在電腦前,只聽楚天輕輕叫了一聲:“已經好了,成功了。”原來楚天按下了選擇性按鈕,操作了刪除程序,將猴子有關猴王欺負它的記憶,都刪掉了。
談教授一下子緊張極了。試驗可以說結束了,效果會怎麼樣?他當即決定,跟着管理員去動物園,觀察猴子的反應。
結果,猴子放歸猴山後,見到兇悍的猴王時,竟然一點不害怕,還跟猴王搶起食物來……
成功了。的的確確成功了。猴子對猴王的恐懼感,全消失了。這正是談教授希望的效果。談教授說不出有多高興。
當天晚上他回到家,看到女兒依然憂鬱。談教授關切地說:“孩子,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應該堅強起來,把這種傷痛徹底忘掉。”欣欣呆了一會,突然跑進臥室,撲在牀上大哭。驚得談教不知該怎麼好。欣欣哭着說:“爸爸,我忘不了。我想死啊!”“什麼?傻孩子,你這麼小,何必這樣呢。”
此時談教授進一步意識到,欣欣要靠她自己的力量來戰勝心理創傷,確實很難。爲了防止她真的自殺,談教授考慮着,要給女兒做這個實驗。
誰知,談教授剛把這個想法說出,欣欣就跳起來:“爸爸,那快給我做吧。我實在受不了。”可是談教授也有顧慮,雖然這個實驗在猴子身上成功了,移到人身上,是否也能成功?可欣欣得知有這樣一種方法,可以去掉她痛苦的記憶,就堅決要求父親儘快實施。
風險,擺在談教授面前。父女倆心照不宣,一旦失敗,後果自負。到此時,欣欣勇敢起來了,催促父親說:“爸爸,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怕了。”談教授心中一熱,做出決定。父女連夜趕到了研究室。欣欣坐在椅子上,戴上那頂特別的帽子。談教授開始操作電腦。此時他才發現,給女兒作這個實驗,要比給猴子做容易多了,因爲女兒可以控制思維,順着談教授的要求做。談教授先讓女兒想一些愉快的事,然後再引導她回憶那段受辱的經歷。欣欣一邊流淚,一邊在腦海中重現那段情景,到了傷心處,她淒厲地叫喊起來。喊聲像刀一樣扎向談教授,當他終於按下刪除按鈕,再看欣欣,已經暈了過去……
欣欣醒來時,再也想不起那段傷心的經歷了。她快樂地笑着,又重現了那個開郎活潑的少女。倒是談教授流出了激動的眼淚。成功了,他的研究和實驗完全成功了。這纔是最好的結果。
然而談教授沒想到,有一雙陰暗的眼睛覬覦着他,一陣危險向他迫來。
第二天他剛到實驗室,就見楚天已經在裡邊了。談教授高興地向楚天介紹,昨夜的實驗成功了。楚天默默地點點頭,然後給他泡來一杯茶。談教授喝了幾口,忽然頭昏起來……等他醒來時,發現被綁在椅子上,嘴上貼着膠帶。他的頭上,戴着那頂帽子。
“楚天,你想幹什麼?”談教授喊不出來,只用目光瞪着楚天。楚天坐在電腦前,正在掃描他的電腦波,屏幕上顯出“楚天,你想幹什麼”的字樣。楚天低聲說:“老師,請原諒,你已經是功成名就的博導了,而我楚天還只是個普通醫生。你的這項成果,本是爲了解救欣欣的痛苦,現在已經完成任務了,您就把這項成果贈給我吧。”“那你綁我幹什麼?”談教授在心裡問道。屏幕上也出現這個問題。楚天哈哈笑了一聲:“這不很明確嗎,我把您關於*計劃的記憶,從您腦子裡抹去,這樣,您以後也不會認爲,這是您的東西了,對嗎?”
談教授如夢方醒。他萬沒想到,楚天是這種人。可現在沒辦法了,眼看這項自己發明的成就,成爲對付自己的武器了。楚天臉上獰笑着,正要按下刪除按鈕,突然響起敲門聲,他只好去開了門,幾名保安衝了進來。
原來,談教授的研究室,是單位重點警戒區,裡面裝着監視器,直通保安室。當楚天綁架談教授時,保安室早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楚天被繩之以法。但談教授由此也悟到,這項技術雖然成立了,萬一落入壞人手中,可能會產生不好的作用。他猶豫再三,終於狠狠心作出決定——將所有的資料全部銷燬。“爸爸,你不覺得可惜嗎?”欣欣心疼地問他。他摸着女兒的頭,欣慰地說:“只要你快樂了,就是爸爸最大的收穫。”
“好故事,既科幻又有人情味。”我誇讚道。
榕榕也說好故事。
遠甜舒了一口氣,似乎有點疲累的樣子,說道:“小蒙哥,別隻顧着誇我啦,接下來還是你來說吧,你纔是故事專家呀。”
“額,我算什麼故事專家,只是亂編一氣而已。”我謙虛地說。
“你不要推託嘛,還是快點講吧。”
“那好吧,我來講一個。”
“要刺激點的啊。”
“刺激點的?那就來個兇險騷擾吧。”
“兇險騷擾?誰騷擾誰?是男的騷擾女的吧?”
“哈哈,你聽了就知道了,光從名字上是判斷不出來的。”
“那好那好,你快點講吧。”
我就講起兇險騷擾的故事來——
近段時間吳奎深居簡出,很少出門。這天夜裡,他上街去採購東西。從商場出來,已經是半夜時分。吳奎拎着東西正走得急,忽然間,他感覺有人碰了一下他的背。他連忙一回頭,卻沒有發現人。他以爲是自己的錯覺,又低頭急急走。沒走幾步,忽覺有東西撞了一下他的腰。他又回過頭審視,寬寬的大路上除了淅淅的雨聲,和幾輛急駛而過的汽車,並沒有行人來去。他愣了愣,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接着走了沒幾步,又有東西打在他屁股上。他再回頭,仍然沒發現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