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打算怎麼做啊?快點拿主意呀!”阿蓬急躁地催促道。
章叔遲疑良久,只好嘆一口,他對這個寶貨兒子太瞭解了,只因爲小時候失了娘,他這個當爹的又當爹又當娘把這小子寵壞了,長大以後就這麼驕橫,如果不順着他的話,他什麼都幹得出來,說走就走,而自己都快七十歲了,身邊只有這個兒子,這小子不在身邊誰來照應自己?
而且章叔想到白玉,如果傅遠留下來,白玉可能會追求他,兩個人說不定真的成了一對,雖然這也不失一樁好事,可以讓傅遠安心當村醫了,但這卻使自己兒子失去一個機會,兒子早就看上白玉,如果白玉跟了傅遠,阿蓬當然會怪罪他這個老爸。
最後章叔說道:“好吧,你還是不要出去了,留在村裡吧。傅遠嘛,他本來也不是很願意留下來,那就讓他走吧。村醫的事我另想辦法。”
阿蓬催道:“那你馬上去找傅遠,把這個意思告訴他,叫他走吧,不要留下來了。”
章叔點點頭,答應馬上去找傅遠,勸他明天一早就離村回縣裡去。
可是正當章叔要出門時,有根東西從門外飛來,正好打中他的腦門。
然後是噗通一聲,是那根棒槌掉在他腳前。
“啊呀——”章叔痛叫一聲,急忙兩手捂着腦門。這一棍飛來敲得腦門生疼,但依飛來的速度應該打破腦門了,不過章叔倒沒有摸到一手血。只是腦門上很快就腫起一個雞蛋般的包。
“怎麼回事,是誰把棍子扔回來的?”章叔驚問着。
阿蓬飛快地竄出去,到外面搜索。他家的外面一片空曠,可是環顧四面並沒有人。如果有人撿了棍子扔進門,即使要跑也沒那麼快,不可能就消失在他們視野裡。可是外面一個人影也沒有。
阿蓬這纔想到另一個問題,他問老爸,這根棍子剛纔是他帶到醫務室去了,當他想打傅遠時彈了開去,飛到了門外。但當他出去想撿時發現棍子不見了。是不是老爸正好在門外撿着,拿回家中來了?
章叔聽了更吃驚,瞪着眼睛說道:“我哪有在醫務室外?我一直在家裡,沒去過醫務室那裡呀。”
“可是這根棍子又在家裡了,是誰把它拿回來的?”阿蓬不相信。
“對了,我正在家中編箕筐,就聽啪地一向,那根棍子從外面扔了進來,落在我身邊。我還以爲是你扔進來的呢。”章叔說道。
“所以我回家時,你就用棍子打我?”阿蓬委屈地問。
章叔連連搖頭:“這事也確實有點怪,我當時心裡很窩火,確實想拿起棍子敲你一下,但剛這麼一想,那根棍子就朝門口飛出去了,正好打到你的腦門了……”
“什麼,它自己飛出來的?”
“對呀,我當時挺納悶呢,怎麼棍子自己都跳起來打人吶?”章叔的臉上更驚愕了,“看來現在也是它自己跳起來打的我。”
“這是個什麼棍子呀?難道有魔法?”阿蓬跑出門,把那根棍子撿回來。
父子倆仔細檢查,也沒看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就是一直扔在家中的角落裡那根棒槌嗎?灰不溜秋的外表,因年深月久還裂開了一些細縫,估計沒幾年就要完全碎掉了。
“奇怪,看上去跟以前沒兩樣,它怎麼會跳來跳去打人呢?”章叔對着棍子自言自語。
阿蓬突然似有發現,低聲向他爸說道:“會不會,這是傅遠搞的鬼?”
“傅遠搞什麼鬼?”章叔問。
“他是不是有特異功能?”
“你瞎猜什麼呀?傅遠又不是外鄉來的人,他就生在這個村,到讀高中去的縣城,然後考上大學,他的一切我們還不瞭解嗎?他哪來的什麼特異功能?”章叔否定道。
阿蓬兩隻眼睛閃閃發光,附在老爸耳邊說:“我說的特異功能不是指天生的那種,而是可以學到的。”
“學到的?是什麼?”
“就是那種像道士一樣可以驅鬼的本事。”
章叔驚了:“你是說,傅遠在外面讀書,從哪個地方學到了一種道士那樣的本事,可以驅動鬼魂,拿着這根棍子打人?”
阿蓬又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細節,他說他剛纔到醫務室想教訓一下傅遠,就在棍子打下時突然在他和傅遠面前出現了一隻手臂,把他的棍子給一擋,棍子就打在這條手臂上才猛烈彈開的,然後彈到外面就不見了。這不說明傅遠就是有異能的嗎?
章叔無法判斷這事真假。畢竟這根棍子在他面前飛來飛去已經是事實,是他親眼所見,哪還有假?
難道真是傅遠學到了超級本領,可以叫動鬼魂,拿着這根棍子飛來飛去?
章叔決定拿着棍子去找傅遠,試探一下他的反應。
阿蓬則呆在家,他的額頭上也腫了一個包,只想坐在家休息。他也不敢再去跟傅遠面對面質疑,萬一傅遠真有神秘的本事,再拿棍子打他,那真是虧到家了。
且說章叔拿着棍子到了醫務室,傅遠正在給一個大爺看病。這位大爺也姓章,論輩份是章叔的堂兄了。章大爺一見章叔手拿那根棍子,臉上大驚,厲聲問道:“你這是要幹什麼?”
“我……我來找傅遠。”章叔指了指傅遠。
傅遠正要答話,章大爺挺身而出,擋在中間,對章叔滿臉怒容,喝道:“快把棒槌拿回去,不要隨便拿出來嚇人。”
章叔霎時納悶了,看着章大爺問:“老哥,你爲什麼這麼怕這根棍子,又不會打你。”
“你這個糊塗蛋,知不知這根棍子的來歷?”
“它是我們章家的戒棍嘛。”
“你知道式棍拿起來是要作什麼用的?”
“好像是要懲罰不聽話的小孩。”
“那是你家的戒棍,你拿着來找傅遠,卻要用戒棍打一個不姓章的後輩,你知道會引來什麼嗎?”
看着章大爺這麼恐懼的樣子,章叔覺得這位同門堂哥一定知道其中的奧妙。他就向堂哥請教有關戒棍的問題。
章大爺聽說這根戒根曾經被阿蓬拿着,想打傅遠,他兩眼瞪直,連連搖頭,嘆口氣說:“算了算了,你們爺倆乾的好事,什麼人也阻止不了,現在你們就等着它給你們的懲罰吧。”
說着就往外走。
章叔不知如何是好,眼睜睜看着堂兄走遠了。
傅遠對這一切還不是很理解,不過他剛纔被阿蓬差點打了,那根棍子彈出去,阿蓬就倉皇跑了。而傅遠對這一幕也大惑不解呢。
他看着章叔手中的棍子問道:“這到底是什麼棍子?”
章叔說是他們章家祖傳的戒棍,是以前長輩用來懲戒不聽話做了錯事的後代的。
“那我怎麼沒見過,也沒聽說過你家有這根東西?”傅遠好奇地問。
“已經很久沒拿出來了,因爲後來不講究用這東西打後輩,早廢棄不用了,我父親手裡就沒用過,所以到我這一代更不用,但不知怎麼被阿蓬給找了出來,拿來要對你動粗,沒想到搞出這場事來。”章叔顯得心有餘悸。
傅遠對剛纔阿蓬打他那一幕也是耿耿於懷,他說如果阿蓬那一棍真砸在他腦門上,他不死也得昏過去吧。阿蓬這人實在太狂躁了。
傅遠開始收拾東西,說他決定不再留下來當村醫,這個村有阿蓬這樣的人攆他,何必留下來結這個冤呢,本來他就沒打算到村裡當醫生,現在更不想做了。
章叔遲疑了一下,竟然點點頭說:“好吧,既然你不想做,那就走吧,我也不想留你了……”
但話音剛落,意外的事發生了,章叔突然掄起那根戒棍,朝自己腦門敲打起來。
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咚咚的聲音響在醫務室內。
傅遠嚇壞了,連聲勸道:“章叔,你這是幹什麼呀?”
只見章叔一邊狠敲自己腦門,一邊嚎叫着:“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不是你主動把他請來當村醫的嗎?怎麼現在卻要趕他走?就因爲你那個寶貝兒子不喜歡他,你就反悔了,忘了當初怎麼請他來的了。你那個兒子不成器,他憑什麼要趕走這個好村醫?他走了,這個村有誰能當好村醫?你老糊塗了吧,今天不把你敲醒,你還不知道怎麼做……”
那個口氣一點不像章叔自己的,而且章叔呲牙咧嘴,神態十分可怕。
傅遠簡直不知如何是好,他雖然從小生活在本村,對各種的神鬼傳言聽過不少,但後來一路讀書上進,把這些傳言不當回事,現在他好像意識到這是什麼現象了。
他連忙勸道:“是哪位仙神在懲罰章叔呀?還請趕快住手吧,不要再折磨他了。”
“他是罪有應得,自己忘了這幾十年怎麼給鄉親們治病的,現在明明把一個好村醫弄來接班,卻因爲不爭氣的兒子鬧情緒,就站在兒子這一邊把好村醫往外攆了。不打他打誰?”
那根棍子咚咚打得更起勁了。
傅遠想這要壞了,再這樣打下去要出人命,章叔又不是鐵腦殼,怎麼經得起這麼粗重的敲擊呢?
正在這時阿蓬趕來了,一見老爸拿着戒棍在捶打自己的頭,嚇得連忙撲通跪下,伸着兩手求懇:“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求求了求求了……”
而阿蓬的哀求似乎起了作用,章叔總算停止敲打,然而他血紅的眼睛瞪出,盯着阿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