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儼然成了一個調度員,在對這些帖子中的人物進行調度,等把靳偉打發去勘察阿玉家房子的地基後,李前那邊應該已經有消息了。
果然李前出現了,他劈頭就說:“我們真傻,這事可能永遠搞不清了。”
我問道:“是不是因爲羅貴死後,他的遺體已經被拉去火化掉了?”
“對呀,當時以爲可以結案,讓羅貴的家人把羅貴的屍體拉去處理了,早知道這樣應當把屍體暫留在警隊,經過進一步確認才處理。可惜沒考慮那麼多,以爲傷口是能夠定性比臺灣海蛇所咬的。”
其實這等於不能證明我所說的羅貴被青梢所咬是事實。
“那你相不相信我的話?”我問他。
“我相信的是事實,如果沒有事實的證明,任何人的話我都只作參考。”李前堅定地說。
“好,警察叔叔就該這樣。我頂你!”我誇讚他一句,然後說道,“我說的就是事實,只是你們無法用證據來證明而已。那是你們的事了,跟我無關。”
李前問道:“如果我相信你所說的,羅貴的確是被無毒蛇咬的,他的死跟葛金元和嵇梅沒有關係,那麼你說真正的兇手又是誰呢?”
“兇手不是人!”我很明確地拋出這一句。
李前似乎已有了這個思想準備,“你的意思就是一個靈異事件嗎?”
“就是靈異。”
“那好,請你介紹一下具體情況。”李前說道,“就算是靈異,總有作案者吧?”
“我說兇手不是人,你應該理解了。”
“是鬼嗎?”
“正是。”
“哪裡的鬼?怎麼對羅貴下手的?爲什麼要對羅貴下手呢?不要說得太籠統太模糊哦。”李前連珠炮地問着。
“說來話長,這個鬼跟羅貴有重大過節,羅貴十年前做生意,騙了這個人一筆錢,後來羅貴混不好又去找這個人,此時這個人開了一家蛇餐館,生活很紅火。羅貴表示願意在他店裡打工,只吃飯不拿錢,每月的工資都給老闆抵債。實際上羅貴此次醞釀了一個更大的陰謀,他就是想借用蛇餐館有蛇這個有利條件,要害死這個人,這樣做可以達到兩個目的,一是完全賴掉了以前所欠的那筆賬,二是他學到了蛇餐館的經營之道後可以自己開一個店掙錢。”
“那羅貴這個陰謀實現了嗎?”
“實現了。”
“啊?他把那個蛇餐館老闆害死了?”
“沒錯,害死了。”
“那當時這件案子沒有破嗎?”
“破什麼呀,沒有人當成案件,認爲是一個意外事故而已,因爲老闆是在自己餐館裡抓蛇時被蛇咬了中毒死的,當時店裡只有老闆一個人,他被咬後也沒在意,回到家後睡到半夜才死的,誰會認爲他是被害的?”
李前要求我把那個事件詳盡敘述一下。我說那個過程很簡單,羅貴在白天趁老闆不注意在蛇箱裡扔進一條小毒蛇,老闆就是在晚上抓蛇時被小毒蛇咬中的。但老闆是個重度近視眼,當時也沒戴鏡子,以爲是被青梢蛇咬的,沒有去醫院注射蛇毒血清,關上店門就回家了。睡到半夜就死了。
“那他老婆呢,怎麼沒發現他被毒蛇咬了是個怪事嗎?“
“他沒有老婆也沒有其他親屬,是個光棍漢,出事後倒是羅貴替他辦的後事。別人誰會懷疑到羅貴頭上去?因爲別人根本不瞭解蛇餐館的營作,無非是老闆在抓蛇時不小心被蛇咬了,就好像是養蛇人被自己養的蛇咬了一樣,很正常的事,沒有人去想會不會是店裡唯一的夥計的毒手呢?”
李前問:“那麼羅貴後來得到這個蛇餐館了?”
我說沒有,因爲那個老闆也是借債開辦的,他死後債主通過法院就查封了蛇餐館,然後進行了拍賣,羅貴沒錢怎麼買這個餐館呢?他只能往其他地方去找工作。
“所以他就進了後來被咬死的那個蛇餐館工作了?”
“對。”
“那他跟嵇梅是什麼時候結婚的?”
“嵇梅是個水性揚花的女人,早就在蛇餐館打着工,羅貴來後兩人就對上眼,然後急急忙忙去領了結婚證。可當有人要出錢僱她殺掉羅貴時,她連夫妻感情也爲顧了,充當起了殺羅貴的殺手。只是最後她的計劃落空,她以爲葛金元成功,就向他敞開了討報酬,結果中了你們警察的圈套,暴露了他們的罪行。”
“可嵇梅怎麼知道葛金元也被僱用要殺羅貴呢?”
“其實最初那個僱主是找的嵇梅,但她還是有點兒猶豫,不管怎麼說羅貴跟她領了結婚證了,她是羅貴的法定老婆,怎麼可以親手殺夫呢?在僱主提出如果她不幹就找葛金元去,她就一橫心同意了。直到最後她才發現僱主既找了她又找了葛金元,她覺得自己沒拿到報酬是葛金元全拿了,所以才找葛金元當面索討。”
“原來是這樣,”李前似乎恍然大悟,感慨道,“真沒想到這個案子名堂那麼多。”
“是啊,看似一個意外事件,實際上有兩個受僱的兇手呢。他們都要殺了羅貴,而目的就是爲了財!”
“可是你說羅貴真正的死因跟這兩人無關,真正的兇手又不是人,那是什麼呢?”
“蛇!”
“蛇?當然是蛇,但蛇是哪時來的?”
“羅貴自己放進去的。”
“你是說,羅貴把一條毒蛇放進了蛇箱裡?”李前似乎很吃驚,“他也要重複前面那次行爲,要害死蛇餐館老闆葛金元嗎?”
“哈哈,我知道你肯定往這方面想的。”我笑起來。
“怎麼,不是這樣?我推斷錯了?”
“你推理的結果是錯的,羅貴並不打算如法炮製害死葛金元。”
“究竟是怎麼回事?能具體說說嗎?”李前似乎有點等不及了。
我就提到了給羅貴害死的那個蛇餐館老闆。
“這個……跟前面那個死了的蛇餐館老闆有什麼瓜葛呀?”李前有點糊塗了。
“一報還一報!”
“啊——是那個老闆的靈魂出來報復?”
“正是。”
“但你卻說那條蛇是羅貴自己放進去的,怎麼回事呢?”
看李前還是不清楚這個過程,我想也怪不得他,不是他這個警察叔叔水平不高,實在是這種事有違常規,他是無法靠推理來推斷出事實的真相的。
我說道:“事情是這樣的,那天羅貴按例打開玻璃箱的蓋子,伸手往裡抓出蛇來準備宰殺。這時有一條蛇竄出來掉到了地上。羅貴當時也沒有絲毫緊張,反正這個小屋子四面是牆,這條蛇也跑不掉。他準備往袋子裡裝兩條蛇後再騰出手來把這條落地的蛇抓進袋子。
“但等他低頭尋找落地的蛇時卻不見了。他就感到奇怪了,找來找去沒找到。這時他把目光對準了後門。
“這家餐館是有後門的,後門的外面是一條弄堂,平時後門關着從不打開過。而放蛇箱的屋子是在餐館的最後面。羅貴注意到後門的右下角多了一個小洞,估計是經常關着被老鼠咬出來吧。他馬上想到落下的蛇肯定趁着他專心在玻璃箱裡抓另外的蛇時,從這個小洞鑽出去了。
“果然他聽到門外有人在驚呼:這裡有條蛇,是誰家把蛇放出來了?快抓回去呀,不然它要鑽進弄堂的地溝溝裡去了。
“羅貴連忙把用來裝蛇的袋子紮好口扔在地上,然後拉開門的插銷,把門拉開。正當他以爲那條蛇正在尋找逃避的牆洞時,沒料到他把門一打開後,那條蛇就在門口,一見門打開就迅速遊了進來。
“那條蛇進屋後爬到玻璃箱下面就不動了。而羅貴順手就把蛇撿起來,放進玻璃箱。”
“然後呢?”李前問。
“那個時間是上午,羅貴把蛇放回箱內,就把後門關上,就拎着裝在袋裡的幾條蛇去前面宰殺了。”
“他沒有事?”
“這個時候他沒出事。出事是在下午,是準備晚餐的時間。羅貴再去玻璃箱抓蛇,他就是在這時被咬的,他打開玻璃箱蓋伸手進內,還沒抓到一條蛇就被咬中了手指。”
“咬他的是青梢還是毒蛇?”
“青梢。”
“那爲什麼會中毒?”
“但全部的怪事就在這裡,謎底是,上午被羅貴抓回來放進玻璃箱的那條蛇,雖然還是原來的那條,但這條蛇的牙齒上已經帶上了蛇毒了。”
“你是說,青梢蛇的牙齒被換過了換成毒牙了?”
“不,沒有換過,只是蛇牙上帶了毒。”
“是誰給塗上的?”
“就是那人在門外叫喊的人。”
“那是什麼人?”
“羅貴上午也曾伸出頭去張望,結果只隱約看到一個背影在弄堂盡頭一閃就不見了。”
“明白了,就是那個被他害死的蛇餐館老闆的冤魂吧?”
“正是的。”
李前似乎悲嘆了:“那是鬼的報復呀,什麼都做得出來,青梢蛇的牙齒可以塗毒,而蛇卻不死,也不會將毒液嚥進肚裡去。而事前事後也沒有察覺哪條蛇有異常。真是完美的報復行動呀。”
“這就是鬼的報復。天衣無縫!”
“難怪你說蛇是被羅貴自己放進去的,而無毒的青梢咬了羅貴,卻讓他中了臺灣海蛇的毒。根本搭不上邊的事,就那麼配合到一起了。”
“對,這個事件的真相就是這樣。”我問李前,“你相信我的結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