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沙老大
三人一路急馳,前面高聳入雲的通天塔已依稀可辯。
只要到了那裡,就是希望和所有的一切了。
然而此時疾跑間的樓蘭王子忽覺眼前一亮,前方竟剎時燃起了數十火把,把原本星星點點的黑夜映照的宛如白晝一般。火把下一隊近千人的兵馬橫排如練,攔住了樓蘭王子三人的去路。當先兩匹馬上端坐兩人,正是僞皇樓蘭王和左相西開。
樓蘭王子和北獸只好停下來,竟相視無奈。
樓蘭王子抱着龍小鈴的手臂一緊,暗歎一聲:“老天何苦逼我太甚!天欲亡我,非我不力爾!”
北獸早已扯開嗓門大聲開罵了 :“西開匹夫,豎子敢爾!我做鬼也必啖子之肉,寢子之皮……”。
樓蘭王子放下龍小鈴。
“等我。”他說,聲音輕的就象新婚欲小別的新郎。
樓蘭王子放緩腳步,慢慢走過去,來到西開近前。
“你贏了!”樓蘭王子說,“父皇,你把他怎麼了?”
“呵呵!”西開淡然一笑,“殿下承讓了,能讓我費如此心思的人,你也算西域第二個人了。至於樓蘭王,你不用想他了,他死不足惜。”
樓蘭王子點點頭:“人死恨消,但願看在一朝軍臣的份上給他一畝薄地埋骨纔好。”
西開道:“這是自然。”
西開忽然覺得此時的樓蘭王子平靜的有點可怕,而且覺得他每說出來的話都帶着一種魔力讓西開不由得只有點頭的份。
有時候靜比動更具威脅。
靜,則無法度其意,無法辨其形,無法知其實,無法防其動,如水靜而人不知其深,山靜而人不知其重,地靜而人不知其厚,天靜而人不知其高。故常有以靜制動而未聞以動制靜者。
還好動手夠快,否則被他長成氣候,在想除他真是難如撼山了。西開暗吸了一口冷氣。
“那麼,今天,左相意欲何爲呢?”樓蘭王子問。
“今天,”西開向僞樓蘭王略施一禮,“我只是奉旨捉拿反賊千里瀟遙及其匪黨北獸而已。”
“恩!”樓蘭王子點頭認同。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樓蘭王子把後面一個“誅”字說的擲地有聲。
西開苦笑了一下,北獸卻已經不耐煩了。
“放屁,信口雌黃!顛倒黑白,你纔是亂臣賊子。你才人人得而誅之!”
西開一轉身,道:“你問這一千兵士可信你的話?”接着又轉向僞樓蘭王大聲道:“請陛下降旨擒賊!”
樓蘭王點頭欲動。
正此時在場衆人忽聞身後一陣羣馬嘶鳴之聲,轉身望去,但見數百騎兵分三個方向驅馬殺將過來,黑夜裡竟不知是敵是友。
但一旁北獸卻是一振,臉上已經抑制不住喜色,他衝來兵大聲喊到:“來者可是火鳥兄弟?”
此時三隊騎兵已到了樓蘭王子和北獸面前,其中三人翻身下馬。
“末將火烈鳥參見殿下將軍!”
“末將火焰鳥參見殿下將軍!”
“末將火羽鳥參見殿下將軍!”
“哈哈哈哈!”北獸仰天大笑,“三將聽令,牽我烏椎馬,擡我狼牙棒,看我與西開匹夫一決雌雄!”
聲音勁透長空,在黑暗裡愈震愈遠。
樓蘭王子也是心中一喜,聽到北獸的話急道:“舅父少安,此時不是逞強之刻,先解了此圍再說。”
北獸點頭稱是:“險些誤了大事。殿下,此處三百精兵但憑殿下調遣!”
這時北獸早已提棒上馬,威風凜凜。
也已有人牽過一匹馬讓給樓蘭王子。樓蘭王子先把龍小鈴扶上馬,再翻身跨上去,大聲道:“此誠危亡時刻,狹路相逢勇者勝,三軍將士,養兵千日,隨我殺將過去!”
北獸一馬當先早衝出去了,三百精兵也頓如虎入狼羣,殺進西開陣裡。
西開和僞樓蘭王顯然沒料到事情竟有如此變故,他臨時集結的兵士人數雖多但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對付三個還算綽綽有餘,可怎敵訓練有素的皇室侍衛隊!尤其北獸乃西域名將,善領兵作戰,狼牙棒四下飛舞,將士更是馬首是瞻,剎時殺的敵陣如決堤之水,潰敗開去。
三百精兵在北獸的帶領下闖過敵人的包圍,護送樓蘭王子和龍小鈴二人向通天塔方向飛奔而去,西開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的背影徒然焦急。
近了,近了,一進通天塔,憑着裡面的機關縱然千軍萬馬也再動不得他們分毫。
然而就在此時,樓蘭王子發現塔門口竟站着十幾個人。
其中兩人提着兩盞巨大的氣死風燈把當中一人照的凸顯出來。但見此人身材魁梧,頭帶峨冠,臉上混沌一片仔細看才知道竟然帶着一個面具,一身錦衣玉飾,在午夜的風裡隨意飄擺,玉石相撞發出十分悅耳的聲音。
樓蘭王子並不認得此人,但龍小鈴一見此人竟然激動的說不出話來,過了好半餉才說出三個字。
“沙老大!”
龍小鈴還記得她陷在五蛇兄弟手上時曾見過一次這張魔鬼一樣的面具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