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其實日子都是千般相似的,日子和日子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同。
——而之所以說這一天特別,是因爲這一天發生了一件特別的事情。
西域史官後來是這樣描寫這個日子的天氣情況的:今晚正值五月初二,整日寒風陣陣,細雨如愁,恰是乍暖還寒時候,及晚少晴,陰不見月,五步不見人。
而西域在風水學上最有名的古老先生掐指算了算,忽然變色到:雲起雲滅雲無涯,白豬爲虎龍爲馬。今晚,彗星擺尾,天狗吃月,主西南接天處大凶,解無可解,逃無可逃!
西南接天處是哪裡?西域人恐怕都知道。
翻開古先生編撰的《新西域地誌》上冊第十八頁有這樣一段話:西南有塔,其方千尺,拔地九重,高可摩雲,曰通天,又名飛來。建者不詳,始年不詳;其用不詳。
現在,通天教主就獨自在通天塔九層靜坐。
這是他的一個習慣。
每每需要靜的時候,他都會來到這裡,憑欄俯瞰西域的大好風光,徐風吹面不寒,歸鳥決眥有意,然後任何人都會變的簡單了。
而且通天教主也決不會擔心有人會打擾他。因爲通天塔不止地處偏僻,也不止高,更因爲通天塔九層之內處處都是機關。
沒人敢輕易登塔。除非你知道總機關的玄機。而世上知道總機關所在的只有三個人:通天教主,樓蘭王子,和左相西開。
所以當通天教主偶然聽到下面傳來清緩的腳步聲的時候,他知道他等的終於來了。
兩個黑巾蒙臉的人從八樓旋梯從容地走上來,站在通天教主的身後。
通天教主笑了。
“我們都是行將入土的老東西了,還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
“呵呵!”其中的一個黑影一笑,“這樣卻是對教主不恭,那我們就以真面目見示吧。”說着兩人同時扯下面巾。
左邊的是司徒逆魔,右邊的,不是熟悉機關的西開又會有誰。
樓蘭王子幾夜沒睡好覺了。他忽然覺得自己竟是一個如此軟弱的懦夫。龍小鈴的眼神分明顯示出她和父王在一起時的無奈,我卻爲什麼不去拯救她呢?我還在等什麼?難道父王會良心發現?
樓蘭王子想找師傅通天教主,可又覺得這樣的事情實在是難於啓齒。何況師傅最近時常無故嘆氣,想來必是爲司徒逆魔巧言搬兵的事情煩惱,徒弟不能幫師傅分憂,又怎可再煩勞他老人家。
我還沒長大麼?樓蘭王子痛苦的問自己。
通天教主對這兩個人的出現並不感到驚奇。
他驚奇的是爲什麼只有他們兩個人。
西開既然露面還和司徒逆魔公然走到一起,這至少說明他們有持無恐,或者說有必置自己於死地的把握。可是西開是一文相不諳武功,那單憑一個司徒逆魔,通天教主南類雖說無必勝逆魔的把握,但同樣司徒逆魔也沒有必勝通天教主的把握。
通天教主又仔細聽了聽,九重雲霄上真的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司徒逆魔向通天教主一拱手:“早聞西域南類文武全才,一直無緣請教一二,沒想今日卻是在這般場合遂了某的心願。”
通天教主並不答話,只是盯着西開。
西開有一點做賊心虛,老臉微燙,竟不自覺地避開了通天教主逼視的目光。但他卻避不開通天教主的聲音。
“你可對得起三年前我在皇上面前冒死保你?你可對的起一年前皇上親封的‘千載左相’的封號?你可對得起皇上上月剛剛賞下來給你的百傾良田?”
西開老臉三紅。
司徒逆魔卻覺得不能再讓通天教主說下去了。
“算了,陳年舊帳翻他作甚?來來來,多說無用,老朽領教教主神功。”司徒逆魔嘴動身子也動,一句話說完已經向通天教主攻出一十二招。
西開趕緊閃身躲在一旁靜觀戰局。
逆魔當然知道通天教主的厲害,所以一伸手就拿出自己的成名兵器修羅斧,一擡手也使出了自己的成名決學烈火雙殺,兩柄短斧在逆魔手裡當真有奪造化之功,逼的通天教主在九層高塔上疾走疾退。
一場搏命的拼殺勢不可免了,終於,通天教主也抽得空隙抽出自己的兵器:一把粗曠雄渾的刀——通天教主叫它“井中月”。
一井止水,可鑑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