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告

東夏使團

次日清晨,浩浩蕩蕩東夏使團抵達城外,先卸下武器,然後在禮官和八百大秦士兵的陪同下,經玄武街,前往崇文門。

百姓們對東夏來的蠻夷野人興趣很高,紛紛發揮出八卦熱情,再次佔據各大酒樓茶肆,伸長脖子看熱鬧。

夏玉瑾也有好奇心,他檢查完大街的最後清潔,也跑去平安路邊最大的茶肆,逼老闆弄了個位置給他,磕着瓜子、喝着香茗,興致勃勃地要看同樣兇名在外的東夏皇子長得是怎個茹毛飲血模樣。而葉昭爲了徐徐圖之,這段時間有事沒事都會拐個彎來看看他。如今陪同東夏皇子的士兵們出自她軍營,她便順理成章以對東夏使團不放心,要監視兔崽子們有沒有搗亂爲名,將文書工作推給胡青,也溜來茶肆,強坐在夏玉瑾身邊,陪他一起看熱鬧。

夏玉瑾不好當着那麼多人面前欺負媳婦,也不想在大庭廣衆下被媳婦調戲得沒臉,只能嘴角帶着笑,任憑她時不時給自己剝個瓜子,倒個茶,偶爾還要搭幾句訕:“聽說東夏皇子殺人不眨眼,性情很暴虐,你見過他嗎?”

“還好,”葉昭對東夏皇子的事情漫不經心,只對眼前活蹦亂跳的白貂感興趣,她爲了不讓對方失望,想了想,認真答道,“東夏的民風比較彪悍,人人佩刀,喜好爭鬥,尚武崇強。東夏皇子伊諾自幼喪母,和繼母不和,中間似乎發生過一些事情,幾次被害。他本人天資出衆,八歲屠狼,十二歲手刃了欺負他的叔父,十五歲立下戰功,然後屠殺了繼母全族,於是被大家傳爲暴虐,但東夏皇倒是非常喜歡他。”

夏玉瑾搖頭感嘆:“都是羣禽獸。”

葉昭輕聲道:“禽獸不禽獸,不身處其中是看不清的。”

約莫等了大半個時辰,使團隊伍姍姍來遲,打頭的是十幾輛裝滿禮物的車子,裡面堆滿了各色獸皮,還有幾匹東夏特產的寶馬,是獻給大秦的禮物。車子後面跟着的便是東夏皇子伊諾,他身高九尺,騎着極其高大的黑色駿馬。皮膚黝黑,每一塊肌肉都好像野獸般強壯有力,披肩的頭髮隨意編成幾根散辮子,衣服上有漂亮的獸皮鑲邊,帶着許多粗獷的黃金與獸骨飾物。他的臉型輪廓就好像精鐵敲出般堅毅,鼻樑高直,棕黃色眼睛銳利有神,好像翱翔九天的鷹,

衆人交口稱讚:“這長相,這身材,這氣質……真是純爺們,光是往地上一站,就和個銅鼎鐵塊似地,看着就是能打能殺的模樣。”

夏玉瑾對比一下自己的瘦弱身材和斯文長相,各種嫉妒羨慕恨。只盼望自己能長得和伊諾那樣強壯,就能把混蛋媳婦抓過來好好調戲!讓她嚐嚐丟臉的滋味!還能好好地教育她什麼是乖巧懂事,以後夫君說東就不準說西,夫君說北就不能說南!

幻想始終是幻想,他長長嘆了一口氣,無奈回過頭去,卻見葉昭正靜靜地看着他,忍不住問:“你對東夏皇子沒興趣?”

葉昭:“沒什麼好看的。”

夏玉瑾不解:“爲什麼?”

葉昭隨便掃了眼伊諾,不屑道:“手下敗將,何足掛齒。”

……

幻想對象瞬間破滅。

夏玉瑾忽然萌生了把媳婦活活咬死的衝動。

晚上,皇上賜宴太歸閣,文武百官赴宴。

巡城御史雖是小官,但南平郡王爵位不小,也在受邀名單之列,但皇上對他是否出席並不在意,只強調讓葉昭赴宴。

夏玉瑾也不太想去,反正皇上的御膳他吃到發膩,而且和葉昭出門,總會有人問三問四,想看他們笑話。再加上被媳婦打擊得太狠,心裡苦悶,不想理她,可是在外國使者面前,又無論如何都要護住大秦的顏面,裝裝恩愛,給皇家留幾分面子,否則伯父能當場拔出青龍劍活活砍死他。

葉昭也想透其中關鍵,三番四次相邀。

夏玉瑾只是不依。

葉昭只好說:“我與伊諾皇子戰場交手,算是舊人,此次前去,總歸要陪他喝上幾杯。”

夏玉瑾道:“別回來發酒瘋就好!”

“難說。”葉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夏玉瑾打了個寒顫。

片刻後,楊氏帶着兩個通房匆匆趕到,明面上是拿着新繡的帕子和新下廚熬的補品,來孝順夫君,暗地裡不知打什麼鬼主意。

夏玉瑾冷眼窺去,問:“帕子上怎麼繡的是葉子?”

眉娘轉轉眼珠子,解釋:“這是今年最新的款式。”

夏玉瑾長長地“哦”了一聲,翻了翻補品,嚐了口,再問:“驢膠不是給女人補血養身的嗎?怎麼放在我的膳食裡面?”

萱兒老實道,“這個啊……原本是給將……”楊氏和眉娘一人一腳踹過去,她抖了下,繼續道,“將……將來給您活血祛瘀的。”

夏玉瑾半眯着眼問:“你們還知道爺給氣得心血失調了啊?”

萱兒道:“是!”

當年安太妃挑妾室,標準是模樣漂亮性情老實,以免在後院鬧出什麼幺蛾子。如今夏玉瑾覺得,女人的嘴巴太老實也不是好事,遲早會把他活活氣死。

眉娘趕緊將萱兒拖去旁邊,自己陪笑道,“郡王爺,聽說皇上賜宴,讓將軍相陪東夏皇子?”她把相陪兩個字咬得很重,看夏玉瑾的眼神就像腦袋上有頂綠帽子。

楊氏立刻厲聲譴責她:“郡王自有肚量,怎會在乎自家媳婦和男人喝幾杯小酒?誰讓你們想東想西的?”

眉娘立刻改口:“就是!我們郡王爺最大方!雖然東夏皇子又高又帥又強壯,和將軍是舊交,所以將軍親自陪他喝杯酒也是應該的!皇宮又不是什麼不正經的地方!大家都盯着呢!會想歪的人都是腦子不正經的傢伙!”

她們你一句我一句,字字都含沙射影,讓夏玉瑾終於想起葉昭再糟糕也是掛着自己媳婦的名頭,如果他媳婦孤身在外,當衆陪美男子喝酒!而他不出頭應戰,就像縮起來的綠烏龜,是要被天下人恥笑的!

夏玉瑾弱弱問:“葉昭不會那麼沒分寸吧?”

楊氏答:“不會,將軍不拘小節罷了。”

夏玉瑾雖覺妾室在危言聳聽,但想起葉昭離去前的那個恐怖微笑,越發覺得這個威脅大有可能,萬一讓她想給自己添堵,在宴會上和男人勾勾搭搭,自己就丟臉大了。

於是,他決定去參加晚宴,盯着媳婦,讓她規矩點,不準對男人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