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似乎很嚴重。」
「死不了。」
「不如……」
「想都不用想!你要是想他好,以後離他遠一點。」
什麼意思呢?
林若水被石毅拉着先去逛了集市,小小的道路上,兩旁擺滿了小攤子,攤主熱情地吆喝着,即使到夜晚了,街道依然熱鬧,一羣一羣的人說說笑笑。
林若水不喜歡熱鬧的地方,人擠人,多不舒服,可這一次她倒一點也沒被擠到,反而被保護得滴水不漏,石毅將她護在胸膛前,寬厚的胸膛前正好容下她一人,此刻他們兩個人正站在一個小攤子前,旁人一看,都認爲他倆是一對新婚夫妻。
「試試看這個。」石毅笨手笨腳地想將一個鑲着綠色翡翠的流珠簪子插進她的髮髻裡。
「不,我不喜歡。」她左躲右躲,就是不願讓他得手。
「別動。」他略顯粗魯地按住她的肩頭。
一旁的小攤主笑開了,「小娘子,不要害羞,就讓你的夫婿給你戴上吧!」
「不,我們不……啊,疼……」簪子不小心插進了她的肉裡,林若水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對不住,對不住。」他笑着說,看着玉簪子插在她頭上的效果,他點點頭,「挺不錯的,就要這個了!」
「不,我……」
「多少?」
「一百兩。」攤主漫天開價。
林若水皺眉,這翡翠雖然色澤不錯,卻沒有天然玉的自然,一看便知是真假各一半,哪需要這麼貴!林若水正要說,誰知某人手快地付了錢,拉着她往另一個攤子走,「呀,你做什麼?這簪子哪需這麼多銀子,我不要,回去退還給他!」
林若水正要發難,他又停了下來,直盯着她瞧,「我看這玉是不怎麼樣。」
「所以趕緊退!」要全部拿回來是不可能了,看能退多少是多少了。
「嗯……」他沉吟一會兒,在林若水以爲他同意時,他又說道:「這玉色是差了些,等他日我再爲你選一上乘玉製的簪子。」
「什麼他日?」她跟他還有這麼多日子?
「嗯,不如再做一對耳墜?」
「不需要,你剛剛說……」
「簪子、耳墜不能少,還得多一樣手鐲,好玉能保平安。」
「不……」
「但光是玉的話,似乎又有些單調了,瑪瑙石也是不錯的,顏色較爲出衆。」石毅看着她的模樣,腦子裡描繪着她盛裝之後的模樣。
他根本沒聽見她講什麼話,他這副模樣就好像爲一個心愛的女子挑選飾物的夫君,可她與他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石毅!」她略略揚聲。
「嗯?」他半回神,仍在思考。
「我不需要,真的不需要。」她真真切切地說個清楚,「你不用對我這麼好,就算是報恩也不該。」
報恩?敢情她把他的寵愛當做報恩了?哼,這個女人,真的頭腦不清楚,他做的這麼明顯,竟看不透。
「你管我!」石毅就丟了這麼一句話,「我樂意不行嗎?」
聰穎如林若水,自是看出他的不開心了,她弄不懂自己哪裡惹他不開心了,畢竟她剛剛說的話還在情理之中呀,「你生氣了?」
「沒有!」石毅隨手丟給小販銀兩,買了一串糖葫蘆。
「那就好。」林若水放心地一笑。
含在嘴裡的冰糖葫蘆差點就卡在石毅的喉嚨,她是哪隻眼睛看見他還好了?
貼着她的男性手臂怱然一硬,林若水擡眸看了看,「石毅,你怎麼了?」
「沒什麼,這冰糖葫蘆酸得難吃。」
「有這麼酸嗎?」林若水看他皺眉的模樣,似乎非常難吃。
石毅直接將冰糖葫蘆湊到她的嘴邊,「你吃吃看。」
這太親暱了!林若水臉頰紼紅,「不……」嘴才一張。他野蠻地將冰糖葫蘆貼上她的嘴,堵得她說不出話。
她紅着臉輕咬一個下來,細細咀嚼,「糖葫蘆本來就是酸酸甜甜的,倒也沒有你說的酸。
「那都你吃。」他不容拒絕地將冰糖葫蘆塞進她的手裡。
一男一女共食一份冰糖葫蘆,對她而言太親近了,她忙搖頭,「不……」
「所以是真的酸了?」石毅一副果然他沒說錯的模樣。
「不!」
「那你爲何不吃?」
「我……」她的臉紅得像是隨時要昏倒了,「我……我吃……」
石毅暗自偷笑,「喏,吃吧。」這般的拐騙她,還真的是好玩!
林若水小口小口地吃着,眼兒壓根不敢瞧他一眼,小嘴沾上了紅色的糖漬都未察覺,直到他的大掌擦拭過她的嘴邊,她才慢一拍地反應過來。
「小孩子似的吃東西,吃得髒兮兮的。」他故意這麼說。
「我哪有!」
「算了,走吧,聽說前面有戲班子演出。」
「戲班子?」林若水長這麼大還沒看過呢。
「嗯,今天演的是天仙配。」
「天仙配?」
林若水搖搖頭,「沒有。」
「當真?」
「嗯。」
「那今日可以大飽眼福了,而且聽說今天是要鬥戲。」
「鬥戲?」
「嗯,鬥戲就是兩個戲班子各演自己的戲,一個地方搭兩個臺,看哪邊能吸引更多的人,今天似乎是天仙配鬥女駙馬……」
「好新奇,我之前都沒有聽說過。」林若水期待地說。
「等會兒找個好位置,讓你看個過癮。」
看完了戲班子,石毅又帶着她去吃了熱呼呼的一碗麪,他們纔回風清樓,一回去,石毅便被司徒風清給叫走了,林若水便自己回廂房休息了。
「這麼急做什麼?」石毅任由司徒風清拉着自己。
「初一來了。」初一是石毅的貼身隨從。
「哦?這麼慢。」
「表哥我怕初一見到表嫂,認出表嫂。」衆所皆知,初一話多得可以媲美長江了。
「嗯,他現在在哪裡?」
「在我的廂房裡。」
兩人一同來到司徒風清的廂房門口,門才一打開,一個個子小小的人衝了出來,「司徒少爺,我家將軍爺呢?將軍爺……」
「你家將軍爺來了。」司徒風清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
初一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擡頭說:「主子?主子,我真的是想死你了,你去哪裡了?聽司徒少爺說你受了重傷,傷得重嗎?好了嗎?爺……」
石毅額頭的青筋微微浮動,「閉嘴!」
唱作俱佳的初一立馬收住,規規矩矩地回道:「是。」
「十五呢?」
「十五正在外頭監視。」
「那你呢?」
「司徒少爺說奴才不適合這個任務。」
石毅笑了,沒錯,以初一這麼多話的性格,肯定是做不來暗中保護的工作,「將軍府裡如何?」
「回少爺,上次行刺的人已經抓到,交由刑部處理,將軍府內正準備要爲少爺說親。」
司徒風清來了興致,「誰?誰?」
初一扯開嘴巴,「正是司徒少爺的妹妹司徒蕊兒。」
「什麼?」司徒風清詫異地看着他。
「正是,毋庸置疑。」初一吸了一口氣,「老夫人說少爺今年已經這麼大歲數,要是再不娶妻生子,對不起石家的列祖列宗,夫人說少爺要是不娶,她就不吃飯,等到少爺娶爲止……」
「那你怎麼說?」司徒風清好奇地插一嘴。
「要是初一說呀……」
「我不想知道你怎麼想。」石毅止住初一說個不停的嘴。
「是。」
「讓十五保護少夫人。」石毅想起林若水時不時想離開,心裡就很不安。
「少夫人?」初一摸不到頭緒地看着自家主子。
「就是林若水姑娘。」石毅有解釋等於沒有解釋。
「啊?原來少爺有心上人了?那麻煩了,將軍府的人正準備下聘禮呢!」初一半喜半憂。
「這麼快?」司徒風清驚訝道。
「是呀,畢竟蕊兒姑娘在少爺不在的這兩年裡常常來府裡玩,深得石家上上下下的喜愛呢,蕊兒姑娘人美嘴甜、心兒善良,遇見我們這些下人也是面帶微笑。」說起這個蕊兒姑娘,初一是豎起了大拇指。
司徒風清聽了,汗顏不止,自己的妹妹是怎麼樣,他哪會不知道,他們不是一個孃胎裡生的,感情倒也好,只是司徒蕊兒性子憨直,想什麼說什麼,唯一的優點就是聽話,可要她一個小丫頭掌管以後的將軍府,只怕就難了。
「初一,你回去告訴奶奶,我會在一個月之內回去,到時候會帶着她的孫媳婦一起。」
「不要耍我呀,少爺,人家剛跑過來……」一個瞪眼,初一乖乖地閉上嘴巴。
「其他多餘的話都不要說。」石毅吩咐道。
「是。」初一認命地點點頭,「那少爺,可否容我休息一晚,明日再啓程?」
「哈哈……」司徒風清大笑,「風清樓有的是廂房,就讓初一休息一晚再走吧。」
「去吧。」
「謝謝少爺。」初一走出了房門,準備去通知十五,走到一半,他傻了一下,林若水,林若水,這個名字怎麼會這麼熟悉呢?他在哪裡聽見過?
「十五!」初一站在一個隱秘的地方輕喊一聲。
一個黑衣男子出現了,「初一。」
「十五,少爺下命令,要你保護一個名爲林若水的姑娘。」初一想了想,還是覺得十五這個任務比較輕鬆。
「嗯。」十五沉默寡言地應了一聲。
「我呢,則回去告訴老夫人,少爺要帶少夫人回去了。」
「嗯。」
初一盯着十五看了一會兒,「十五,你都不好奇誰是林若水?」就算十五不關心少爺的家務事,總得關心一下保護的對象吧?
十五一個輕躍,躍到了樹枝上,暗色的綠葉遮住了他的身影,初一也習慣了十五的寡言,隨後轉身離開。
「少夫人……」初一一頓,什麼?等等,他之前問的是什麼問題?他問十五,誰是少夫人?不是,他問的是……誰是林若水,少爺都說了,林若水便是少夫人,少夫人便是林若水……再等等,「十五,莫非是很久之前的那個林若水?」
風輕輕地吹過樹葉的空隙,走出美妙的聖音,初一茅塞頓開,「那、那真的要出大事了!」
靜靜的,好似這個地方只有初一一個人,初一背過身子往回走,邊走邊念着,「怪不得少爺要我多餘的話少說……嗚嗚……」
「十五,咱倆換一換好不好?」周圍靜無聲息。
「算了,算了,我看我乾脆用針線把嘴給縫了算了。」
還是沒有聲息,唯有初一的庸人自擾,「唉……」
林若水嘴邊帶着笑,泡在熱水裡,氤氳的熱水烘得她臉也紅紅的,她想起今晚他帶着她出去玩,帶着她看戲。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優美的曲調從她的小嘴裡哼了出來,真好,她也想與心愛的人如此幸福美滿。
她及笄的時候,也曾經幻想過嫁一個如意郎君、快樂地生活,但美好的藍圖最終都破滅了,在石家的那一段日子,她只知女多嘴雜,她乖乖地做好自己的本分,仍能惹來其他人的不滿,那樣的生活她是不願再過一次。
「若水!」
林若水一愣,酈剛分開,他又來找她做什麼,「石公子,等等……」
「等不及了!」石毅推門而入,沒想到看到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圖,他趕緊後踢將門關上,不讓外人偷窺一分。
熱水冒出白色的煙霧,她整個人藏匿在木桶裡,可小小的木桶沒有把她完全裝下,露出她白嫩的肩頭,以及那令他記憶深刻的月牙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