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帶着司南迴來的時候，付梓還在原地，褚聶卻不在了。
安逸直覺有些不好。
“你師父呢？”
安逸聲音清越。
付梓擡頭，看着安逸。
“師父下去了。”
下去了？去哪兒了？
“去哪兒？”
安逸皺了皺眉。
付梓正待回答，褚聶卻從後面的懸崖爬了上來。
灰頭土臉的樣子，手裡還提溜着一棵樹。
嗯……樹上帶着一大推土，安逸要的藥就在上面。
褚聶看着安逸，咧嘴一笑。
安逸:“……”
這人……
褚聶跳上來，手裡捧着分量不小的土堆。
“娘子……你看……我全給拔上來了。”
褚聶笑的越發開懷。
安逸默了默，然後擡起手，給褚聶擦了擦汗。
“你怎麼敢就這麼下去？萬一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
安逸覺得自己的心跳的奇快。
褚聶還是笑。
“我這不是沒事嗎？”
安逸眯眯眼，擡起手，打了褚聶一下。
啪的一聲，很是清脆。
兩小隻對視了一眼，默默走遠。
又是這樣！
每次都是這樣！
每天都這麼傷害他們倆！
褚聶放下手裡的東西。
“娘子你不過來採嗎？”
褚聶問道。
安逸擡手往懷裡拿了一條帕子，然後走過來，很是小心的把藥採起來。
採完藥以後，安逸擡起眼看着褚聶，眼神微漾。
“以後……不許如此冒險，我既然說了不採，就是不採，沒有絲毫和你賭氣的意思。”
安逸道。
褚聶還是笑。
安逸:“……”
笑笑笑！沒完了是吧！
安逸眯眯眼，手移到了褚聶的嘴角，然後猛的一扯。
“這麼好笑？”
安逸問道。
褚聶看着安逸，眼神格外溫柔。
安逸嘆了一口氣，放開了手。
褚聶還是看着安逸笑。
安逸皺皺眉。
“我想着……”
褚聶卻開口了。
“如果能讓你開心一些，大約比很多藥都要來得好。我只希望你多給我一點時間……”
“所以……你能不能多給我一點時間？”
褚聶看着安逸，很是真誠的樣子。
安逸下意識的別開眼，站起身來要走。
然而走不動。
褚聶拽住了她的裙角。
沒錯就是拽住了裙角！
一個大男人啊！可憐巴巴的拽着她的裙角！
安逸:“……”
要不還是趕緊走吧！心軟是要不得的，不然這太辣眼了！
安逸虎着臉。
“起來。”
褚聶立刻就起來了。
安逸:“……”
你這樣我連火都特麼沒處發啊。
安逸覺得這日子……
真的……
沒法過了。
……
月華遍地，褚聶卻沒有睡覺，自己一個人站在馬車外面。
不一會兒，後面有細細碎碎的聲音響起來，褚聶回過頭去，就看到司南瞪着一雙大眼睛看着他。
褚聶:“……”
這大晚上的不睡覺出來瞪着一雙大眼睛嚇人又是個什麼套路？！
“怎麼不去睡？”
雖然心裡各種吐槽，但是作爲師父，他還是要好好的說話的。
司南垂下眼眸。
“師父不也沒睡？”
褚聶:“……”
小子還挺機靈。
“說吧，你有什麼事？”
褚聶坐下來。
司南也坐下來。
“師父你是不是知道師孃要走？”
褚聶心裡忽然梗了一下。
這小子……
特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事還用提嗎？！顯得你多聰明哦。
褚聶沒說話，司南看了褚聶一眼。
“師父……你爲什麼留不住師孃？”
褚聶又是一梗。
這日子……
果然是沒法過了。
褚聶嘆了一口氣。
“師父要是知道爲何留不住……就不會如此惆悵了。”
“是因爲師孃身體不好嗎？”
司南眨巴着大眼睛問。
褚聶又嘆了一口氣。
這小子……問問題忒精闢啊！
這問題特麼我根本沒法答啊！
“師父……”
司南又叫了他一聲。
“嗯？什麼？”
褚聶聲音頹靡。
“如果師孃走了……你會怎麼樣？”
褚聶這下差點連呼吸都沒了。
如果安逸走了？
他會怎麼樣呢？
他不知道啊……
不知道他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要麼瘋魔……要麼死。
不然……
還有別的出路嗎？
“師父……”
司南又開口。
褚聶皺皺眉，現在只想把這個戳人心的徒弟按在地上狠狠地捶一頓。
“又怎麼了？”
司南擡起眼，眼裡映襯着月光，似乎在眼睛裡藏進去另一個月亮。
“我在書上看到有一句話，叫情深不壽……師父……你……不會這樣吧？”
司南低下頭，誰也看不見他眼裡的惶恐不安。
褚聶沉默了許久，然後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怎麼會呢？我又不是什麼君子。”
說完這句話，褚聶站起身來，揮了揮衣袖。
“走吧，再不睡，明天該困了。”
褚聶說完便進了馬車。
司南在外面坐了一會，然後也站起身來。
次日。
安逸在看到司南買過來的書的時候，簡直不能更加震驚。
因爲書裡全都是她的事蹟！
雖然被改成了話本子！
什麼爲愛廝守感天動地最終得到上天眷顧天降神兵勢如破竹……
還有什麼主僕情深公子倜儻爲國捐軀……
還有其他的……不堪入目……
安逸看着司南手裡厚厚的一沓東西，心裡簡直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你說……”
安逸覺得自己嗓子有點發幹。
“你說……這些都是寫一個叫安逸的人的？！”
司南木着臉。
“其實準確的說，是寫的師孃你。”
安逸:“……”
實話不要說的那麼快好嗎？！
安逸放下手裡的書，不禁擡頭扶了扶自己的額頭。
這都什麼事啊？
合着還沒死呢……就要流傳千古了？
安逸覺得有些好笑。
“這些書……拿走拿走，別拿來礙我眼。”
安逸揮揮手，讓司南走。
司南卻還在原地不動。
安逸愣了愣。
“怎麼？你還有事？”
司南吞了吞唾沫。
“我想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不是真的？”
司南說完，就下意識的把手裡的書放到頭頂上，慫慫的樣子。
安逸:“……”
這讓我怎麼跟你說？！
說是我？
那有多少黑歷史啊？！
說不是？
可那說的確確實實……全都是真的……
安逸嘆了一口氣，然後看向司南，眼神格外慈愛。
“你瞎想什麼呢？你師孃我怎麼可能那麼厲害呢？只是湊巧而已，乖……快去背書……不要看這種書啊。”
安逸語氣輕柔。
司南:“……”
爲什麼我越發感覺這玩意寫的就是師孃你？
安逸打發走司南以後，又拿出自己藏的一本書來。
書名很是簡單粗暴。
安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