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不想見他·追不上她

這個夜,格外漫長。

琳琅昏過一次,是被掐着人中喚醒的。抽盡了所有力氣,在生下一個男孩後,又生了一個女孩。

“還好,你沒難產。”凱特在第二天的早上,坐在她身邊道。

琳琅剛醒不久,渾身乏力的不想動彈:“我記得,我好像生了兩個。”

可她身邊,爲什麼一個孩子的聲音都沒聽到?一個……都沒看到。

忽地慌了,琳琅蒼白的開口:“我的孩子去哪了!?”

凱特揉了揉她攢起的眉心:“放心,小可愛們好着呢,不過一會兒皇宮裡的人就要來了,所以你的前夫在爭分奪秒的抱他……呃,是我擅自同意了讓他抱的。因爲他昨天守門也很辛苦,算是給他的嘉獎,你該不會生氣吧?”

心裡倏地一緊,琳琅目光微動:“世子……等在門外?他知道了?”

“邵他也知道了。這件事情瞞不住的。咱們得靠他們掩護。”凱特解釋道。

這時候,奶娃娃咯咯笑的聲音才從另一側耳房往這邊靠近,邵齊手裡抱着一個,入相的手裡還抱着一個。出將跟在旁邊,怎麼看都看不厭兩個分明還皺巴巴的小傢伙,三人看見琳琅醒了,入相先是趕緊把孩子物歸原主。

邵齊則是坐去了琳琅牀邊的矮凳上:“琳琅,你醒了!”

曾幾何時,她出事後醒來,他也是這般驚喜的喚着“琳琅,你醒了!”

恍若隔世,琳琅微笑:“世子。”

輕柔軟糯的聲音,簡直是上天最好的饋贈。蒼白虛弱的笑容,也顯得格外美好。邵齊也將孩子放在了她的枕邊:“你好好休息,我們該走了,有什麼事,回頭再說。”

離開前,頓了頓,他又回頭,摘下面具,白皙的臉上露着兩個深深的酒窩:“謝謝你還好好的。”

“……”琳琅眨了眨眼,看着他重新戴上面具,和出將入相一起走了。

不給她多想的機會,凱特將她的目光引回,指着其中一個孩子道:“這個小小的,是哥哥。”

“還有這個,”他又指另一個,“看起來是不是大一點兒?但她是妹妹誒。”

……

“兩個孩子?”邵煜白深吸了一口氣。

“是啊,兩個!龍鳳胎,是兄妹!”邵齊的眼睛都放光了,“她也沒事,我就知道她不會有事!”

說知道不會有事的是他,但在三個月搜查無果,連着幾天沒能吃飯的也是他。

邵煜白想笑他。但是自己又能好得到哪去呢?

出將入相都見到了、抱到了,他也好想去看看琳琅和自己的孩子啊……

大將軍默默委屈。

只是委屈的勁兒還沒上來多久,就被硬生生嚥了回去。看到眼前的人,邵煜白撩開被子就想下地。而後發現自己的雙腿……他只能在牀上行禮:“恕末將無法正常行禮,末將見過陛下,賢王。”

尉遲錦明已經許久沒休息好,看着邵煜白道:“愛卿早日將身子修養好就好,不必多禮。”

說罷,又擊了兩下掌,有宮人從外頭將一個做工精良的輪椅搬了進來。

“這是陛下特意命人給你做的,還不謝恩?”尉遲賢信挑眉。

邵煜白聞言又道:“末將多謝陛下賞賜。”

“嗯,朕聽聞波斯的王妃在這偏殿裡生了一對龍鳳胎,爲彰顯兩國情誼,便讓他二人帶着孩子,多在宮中留幾日吧,邵將軍你與波斯王熟識,得空可以去慰問一番。”

“末將明白。”

尉遲錦明走了,尉遲賢信卻留下了。

笑着問:“要不要本王親自推着將軍去看看?”

頓了頓,他又道:“畢竟那應該……是你的孩子吧?”

“!?”

邵煜白忽地擡眸瞪緊了他。

眸光陰翳下來,邵煜白冷聲:“果然是二殿下?卻不知您究竟有什麼目的?”

“我?”尉遲賢信搖着扇子笑,“我與明曲的婚期可能要定下來了。”

邵煜白一驚,隨後臉色完全的陰沉了。

殿裡再沒別人,尉遲賢信推着輪椅到了牀邊:“尉遲錦明是我所厭,尉遲召文亦我所厭,你們這些人,我一個都不喜歡,看你們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因爲你的母族?”邵煜白皺眉。

抖着肩膀笑了笑,尉遲賢信未置可否:“總之呀,我討了佳人歡心,也把你的心頭好給保住了,這算是兩全其美。他日若天下大亂,邵將軍你可得保我一次。”

“……”

這纔是不要臉的無賴吧。

不過,此時能去見一見琳琅了,邵大將軍心情尚好,有些事,還是決定先不計較。

將出將入相叫進殿內,侍奉更衣,最終還是入相推着邵煜白去的偏殿。

尉遲賢信被他“請”走了。

兩個院子離得很緊,但偏殿的大門卻緊閉着。出將上去敲門,出來的是凱特。

“邵?”目光往殿裡飄去,又收回,凱特眨眼,“你是來看他們的?”

“……嗯。”邵煜白抿脣,“有些話,我想該和琳琅親口解釋了。”

“那你等等。”凱特留下一句話,回了殿內。

心裡頭有點緊張,邵煜白緊握着輪椅的扶手:“她和孩子,看上去健康嗎?……可愛嗎?”

出將和入相對視,答道:“一會兒您親眼見到就知道了。”

可是凱特再出來,卻是遺憾的搖頭:“琳琅說,不想見你,也不想你見孩子。”

邵煜白:“……”

嘆了口氣,凱特道:“她說,很巧,你一來小可愛們就睡着了,她也不想見到你。”

邵煜白:“……”

出將和入相都要聽不下去了。良心不安,感覺好像剛纔他們額外傷害了自己的主子。

“……走吧。”邵煜白身上的傷還沒好,轉不動輪椅,便命令入相。

“主子……您不多說兩句?”出將於心不忍。

“她應該還累着,先讓她休息吧。正好,我也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見她。”邵煜白淡淡的道。

每次見到她,自己也都是那麼狼狽。喜歡上這麼一個人,給這麼一個人生了兩個孩子——她該是很失望吧。

不見也好。

凱特望着他離開,頭疼的回去給琳琅答覆。

琳琅險些從牀上跳起來:“他真走了!?”

“是啊。”凱特無奈。

“……”皺了皺眉,琳琅窩回被子裡,“走了也好。”

她現在渾身是汗,身體又痠痛不舒服,惡露一陣一陣的來,真怕見到他,心情一不好,什麼狠話都能說出口。

此後三天,琳琅都留在了偏殿裡。

邵煜白沒再過來。

三天之後,凱特護送她回到了自己的宅子,一同進了宅子的,還有文玉。

文玉見到她,激動得哭的直打嗝。而後全心全意伺候着琳琅整整在宅子裡窩了一個月。

期間,外頭怎般暗流洶涌,琳琅全靠凱特在簡單敘述着瞭解。

“你們的陛下急着處理掉許多臣子——這些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但是安排的罪狀,好像到了大理寺,都被駁回了,陛下很生氣,但是沒有辦法,因爲還有更讓他生氣的,就是……好像一些壓箱底的就案子,也被人翻了出來,全是和你們的陛下有關的。”

“但是,因爲事情轟動太大,你們的陛下又不能明面處理那些事……現在正忙得那叫……哦,是焦頭爛額吧。”

琳琅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時不時的逗弄着搖籃裡的兩個小傢伙,半晌才道:“我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超脫世俗之外了。”

“……咦?”

聳了聳肩,她撈起自己兒女的小手,各親了一口,彷彿身邊繚繞着滿滿的奶香味。

“你看啊,這一個月下來,邵將軍沒來過,世子沒來過,我的家人和朋友也還不知道我的情況……我連門都沒出去過。”

“所以,”她垂眸,“我閒夠了,想出去走走了。”

兩個小可愛裡,長得小些又聽話的男寶寶似乎特別喜歡凱特,見到凱特就揮舞着小爪子咯咯笑個不停。凱特毫不生分的抱起了他:“想去哪?”

眼簾緩緩擡起,琳琅道:“你去通知邵煜白,讓他帶我,進宮。”

先前給他處置過傷口,餘下的調理復原方法琳琅讓人寫在了紙上,換送去邵府回了文玉。

如果完全按照她說的在做,那現在,邵煜白的傷至少復原大半了。約莫着再過一個月就能正常行走。

琳琅產後休養的這段日子,邵煜白也在邵府修養着。兩個幾乎已經沒有交集的人再次遇見,他穿着一身絳色常服坐在輪椅上,不憔悴也不陰翳,見到她,眼裡幾乎迸出了光芒:“琳琅,你休息好了。”

“嗯,還養了幾斤肉出來呢。”不鹹不淡的答着,她瞥了他一眼,“能坐軟轎嗎?凱特有個大的,估計能容下你。”

昔日,坐馬車都是委屈了邵大將軍。今日,坐在一頂充斥着粉紅色柔軟氣息的軟轎裡,被人晃晃悠悠的擡着,邵大將軍的嘴角,上揚着就沒落下去過。

轎子裡只有兩個人。琳琅看得都不耐煩了,沒好氣的問:“你笑什麼?”

“……你還好好的活着。”邵煜白的聲音有點低啞。

裡面含着滿滿的慶幸。

琳琅側臥在轎子的一個角兒,手背抵着側額,哼笑了一聲:“當日若是你親手幫我,那估計就活不成了。”

笑容倏地停頓,邵煜白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我從未想過害你。”

將自己昔日的計劃和盤托出,除去簡化了邵齊插手的原因,包括二皇子從中作梗他都講了出去,最後纔敢去直視琳琅:“你願意相信我嗎?”

琳琅自始至終表情上也沒什麼變化。

“相信啊,爲什麼不相信。”

聞言,眸子裡的光芒卻漸漸暗淡了下去。邵煜白道:“那時候,你是不是就已經知道了自己有孩子。”

那一次次欲言又止的神情,超出平常的柔弱和恐懼……成爲了他一直以來噩夢不斷的原因。哪怕知道了她還活着,她有了孩子,他還是無法掙脫這一層自責。

但對琳琅而言,一切卻是都已經過去了。

她終於可以平靜的說:“我知道啊,只是沒告訴你罷了。否則,怕是此時我連和你共處一室的心情都不會有了吧。”

無言。

邵煜白“嗯”了一聲,交疊在腿上的兩手不動聲色的攥出了青筋。

知道了,告訴他,又能怎麼樣?計劃不會變,她還是會被送上三尺白綾。他帶着更深的自責……他……

“對了,讓你帶我進宮,除去我要見皇后,還有一件事要和你做交易。”琳琅坐正了身子,與邵煜白平靜的四目相對,“你可以考慮考慮。”

交易?邵煜白頓覺詫異,抿了抿脣:“你說。”

“之前簽訂書契的時候,你讓我幫你救人。現在,你侄子我救過,你我也救過,差點把自己的命搭進去,算不算已經償清了欠你的?”

琳琅一筆一筆的算着,又道:“你若是現在還信不着我,我也沒什麼可說。但若你再讓我幫林大人解毒,我得有個新的要求。”

頓了頓,琳琅剛要開口,邵煜白卻先她一步。

“大理寺頻繁翻案,冤屈舊案終有一日會被張貼在京洛的大街小巷昭告世人。蘇太醫一案,命人標紅大張置於中央,如何?”

聽得一愣,琳琅短促的笑了一聲,看向轎門:“你倒是懂。”

“這是你的執念。”邵煜白卻看向她,“我會替你實現。”

京洛繁華依舊,百姓安居樂業,哪知遙遠的北暨,此時遭遇節節退敗後,十數萬傷殘兵士撤往後方,尉遲錦明已不得已將臨城盧雨自己手中的六萬兵力調去,盧雨城便只剩下兩萬兵力把守。

哪知後撤的十幾萬兵士裡,卻有一股股小勢力正在分流喬裝,訓練有素的趕往京洛……

“我說,”笑了過後,琳琅的聲音忽地沉了下去,“你的傷,該不會也是故意的吧?”

凱特的消息網雖然沒有他們的那麼發達,卻也打聽到過前線戰況。

“我只是好奇,你那麼任性的打仗,不惜帶亂了前線局勢,究竟是因爲什麼。”

邵煜白默了默,輕輕開口:“我不這樣做,陛下就不會知道北暨多年排布被打亂的重要性。從前,半數兵力可以抵抗蕭國。但經他之手後,便成了未知數。”

“所以,這麼多年來,邵家的兵,無論如何,最終都會回到邵姓之人手中。不可逆。”

琳琅動了動身子,使自己坐的舒坦了些。而後如男子般朝他揖禮:“不愧是邵將軍,套路很深,在下佩服。”

爲了方便進宮,她換着一件邵府侍衛的衣裳,看着真像是他家的人。

邵煜白將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多年以來,運籌帷幄,唯有你,一直是我的變數。”

以爲討厭的,喜歡了。以爲放下了,捨不得。以爲見不到了,她還活着。

“琳琅。事已至此,對你的傷害,我難辭其咎。這麼久以來,因爲我的選擇,你一直在吃苦,所以有一句話,我一定要對你說。”

驀地眼眶發熱,琳琅冷哼:“我不需要你道歉。”

“我愛你。”

兩句話,一個急促一個緩慢,從第一個音,到最後一個音,完美的重疊在一起。

頓了頓,在琳琅愣住之間,邵煜白擡起手。

“還有,謝謝你。”

李氏琳琅,我心悅你。

我愛你。

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從心悅,變成愛意。

“謝謝,能夠讓我一次一次見到你,這大概是我的一生中,最好的驚喜。”

“嗖——”破空聲劃過,“當”的一聲穿透了馬車,電光火時間,邵煜白擡起的手迅速反轉,握住了從後方射來的箭矢。

箭頭離琳琅僅是咫尺的距離,甚至她還沒反應過來,待到定睛一看,當即大驚失色:“這……”

“噓。”一把將她的身子按低,邵煜白扭轉輪椅把守,將椅背對準了後車廂璧,攔住琳琅的肩膀,自己也伏下了身子。

“嗖嗖嗖”幾支箭矢飛快射來,除去被邵煜白伸手接住的,全數定在了他特地命人加厚了的椅背上。

“來得真快。”他低喃。

琳琅緊張的問:“衝着誰來的?”

“我。”邵煜白鎮定。

琳琅生氣:“我又被你拖累了!?”

邵煜白斜睨她一眼:“但要進宮的是你。”

他早料到自己隨時可能遇見這個場景,只是沒能準確判斷,剛好趕在他去拜訪波斯王府之後,他被波斯王派人送去宮中,那幫人就來了……

亂箭射過,轎子落地。慘叫聲起,歸於安靜。

波斯王的府邸通往皇宮有很長一段路,軟轎抄近路,便有幾處人煙稀少之地,極適合下手。

落轎之後,有人掀開轎簾,還沒看清裡頭的人,便被一柄短刃抵住了喉嚨。

“嗯?邵將軍,能站起來?”站在外頭的人笑問。

鬆開喉嚨鮮血直冒的人,邵煜白出了軟轎,站在了轎子門口。

“太傅手握情報不比末將的少,竟連這件事都不知道?”邵煜白看着他道。

“呵呵,邵將軍謬讚,老臣爲陛下辦事,陛下都不知道的,老臣如何得知?”

邵煜白擡起手,理了理袖子:“那這件事,也是太傅在爲陛下辦事?”

話音落下,邵煜白從袖口裡掏出了一樣東西。

所有人都以爲他在掏武器。

然而那東西在他手裡,竟忽地炸了開,一股濃煙往上升騰而起……

“你竟搬救兵!?”太傅驚愕。

“你帶了人來,我爲何不能?”邵煜白莫名的反問。

京洛城中發送信號,來的可不止會是一批人。沒想到面前的將軍慫成了這個樣子,太傅臉色一沉:“多說無益,都給我上!”

邵煜白冷笑:“殺了我,你可知會爲千齊帶來什麼?”

太傅節節後退,身邊的帶刀刺客紛紛上前補上:“老夫就不信,天底下還會找不出第二個邵煜白?”

邵煜白挑眉,認同的點頭,擡手間忽地捏住了一個刺客的手臂。一聲清脆到令人頭皮發麻的響動後,他奪過武器,撇下人。

“你找的出第二個邵煜白,但你找不出第二個百年基業、威震八方的將門世家。”

教導似的聲音落下,周圍三三兩兩的開始冒出邵府侍衛。

“你……你早就派人埋伏好了?”太傅額頭冒出冷汗。

埋伏?

京洛之中,大街小巷,處處都是他的人,談何埋伏?

邵煜白冷笑,帶頭衝上!

半晌,餘下侍衛收拾屍體,其中還有幾個凱特請來的轎伕,邵煜白道:“回去告訴波斯王,要補償多少,算在邵家頭上。”

重新分出幾個侍衛擡轎入宮,邵煜白丟掉武器,回到軟轎裡。一身絳色衣衫,只有衣襬處濺了幾滴血,並不明顯。

琳琅已在裡頭藏了很久,見他進來,紅着眼扯住了他的袖子:“怎麼回事?”

“當日陛下駕崩之事,與太傅關係頗大。太子一直是由他來帶出,陛下早看得出太傅似有野心,囑咐過我提防。”

對太傅而言,他是一個無法控制的變數,見他留在京洛很可能是在安排部署,想要除去,在他判斷之內。

“那……他死了?”琳琅悄悄掀起轎簾一角。

整個人被懶腰往回抱去,邵煜白一手環着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另一面則是將轎子後面的箭矢都拔了個乾淨。

見他臉色微白,喘息微重,琳琅掙扎起來。

“腿抽筋了?”

“……沒事。”

“逞強?”琳琅眯眼,“你以爲我不知道,你這個時候根本不該強迫自己站起來?”

一面厭煩的說着“真不想管你”,一面將雙手覆在了他的小腿上,一寸一寸的揉捏起來,到了膝蓋處,則用力格外小心,琳琅壓不住火氣的擡眼看他,“腿真不想要了?”

邵煜白抿脣:“你說過,只要帶着一條命回來,你就能給我救好。我相信你。”

“你……”恨不得一口血噴在他臉上,琳琅想錘他胸口,又怕錘傷他,眼珠子轉來轉去,最後砸在了他放在扶手上的手上,“我又不是神仙,你腿真不能要了怎麼辦!?”

反手將她的手握了住,邵煜白微笑:“你能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剛纔他不先站出去,就不能確保他的安全。

一直以來也是這樣。

他一次次主動站出去,就算會牽連到她也受傷,但其實,承擔了最多傷害的,還是他。

抽出手,琳琅賭氣的不再理他。

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轎子被擡到了宮門外落下。

只有宮門口的守衛覺得奇怪,爲什麼邵將軍坐了一頂這麼娘氣的轎子?轎子的後面還帶着好幾個窟窿……透風用的嗎?

一路到了鳳鳴宮,參見太后,見到琳琅時,太后還驚愣了好一陣子:“你……你還活着?”

“是。”琳琅說着,從懷裡掏出了一樣東西。

一眼就認出了那樣東西,太后倒抽一口涼氣。

“這是……我買給子和的!”

這柄扇子,多年之前,在她與蘇子和藉着外出散心養病之名,在一家珍寶樓裡所見。做工精美,但扇面上卻無字無畫。見蘇子和喜歡,她便拿自己嫁妝裡的一支釵子換了字畫。

到現在,那個釵子還在珍寶樓裡。

蘇子和說過會贖回來給她,但在那之後不久,她就再也沒見到他。

“這個扇子,是陛下駕崩之前給我的。我入大牢後,將它藏了起來,前些日子才託人從大牢裡帶出來。”

將失而復得的扇子抱在懷裡,太后緩緩蹲在地上,竟哭得像是一個不得不與愛人分別的少女。

“爲什麼扇子會在陛下手裡……子和他究竟去哪了……”

心下微微酸澀,琳琅道:“其實我舅舅,當年從北暨回來後不久,就去世了。”

“還有,太后娘娘,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必須要告訴您。”

十年了。

太后一直以爲,先前蘇子和要帶她離開京洛,雙宿雙飛。她拒絕了他。幾年後她讓他帶他走,他卻拒絕,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歲月滄桑下來,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再也不會有什麼事情值得她太開心或者太難過。

原來,只是未到傷心處。

“邵齊……是我的兒子?”聽到最後,她呆滯的低喃。

邵煜白也根本沒料到,自己會跟着聽到這樣一件事情的始末。

“鑄下大錯的人已經不在了,受到傷害的人也不在了,但被掩埋在塵埃下的真相不能永遠暗無天日下去。”琳琅平靜且認真的道,“太后娘娘,希望您能明白,當年舅舅捨命救你,是因爲什麼。”

因爲什麼?

太后恍惚的眯起了眼。

記憶裡的人從未老去,風流倜儻又溫潤如玉,坐在她的牀邊,笑容可以溫暖了薄涼的月光。

“惠兒,你要活着。”

“雖然此事是錯,惠兒,我還是很高興,自己能喜歡上你。”

……

“原來齊兒是太后的孩子。”被琳琅推出鳳鳴宮,走在無人的小路上時,邵煜白皺眉,“難怪會多出一個尉遲召文。”

“這些都是先帝臨終前與我說的。原本我以爲先帝會活到……”

本能的想解釋,可頓了頓,發現這已經不是什麼可講的了,琳琅又住了口。

婚事到底作罷了,再講又有什麼意義呢。

扭着身子看了琳琅一眼,見她雙眼目視前方推着輪椅,眼裡無光,也沒什麼波瀾,邵煜白想到了以前偶然碰見太后時,對方也是這般淡然的模樣。

是因爲被傷害過,就把自己保護起來了嗎?

“謝謝你。”他打破沉寂。

琳琅垂眸看他:“我只是穿着這身衣服,就得把你送出去,用不着謝,當你將我送來見太后的酬勞,相抵了。”

邵煜白轉回身子,也目視着前方搖頭:“我謝的是,原本還不知道怎麼和太后交代。”

現在,得知過去的事,太后雖受到了巨大打擊,卻同意了幫助他們。

要求只有一個,尉遲錦明到底是她當成親生兒子對待了二十來年的,別的不說,他卻是真的孝順她。若有朝一日,風雲顛覆,希望他們不要傷害他,留他一命。

想到這個,琳琅也嘆:“這麼大的變動,怕是太后要接受,也要費一番功夫。”

只是,她該做的都做了,後面的事便不是她該管的了。

太后是,舅舅是,她也是,溫柔心軟的人總容易受傷,她還是得兇一點!

這般想着,已經到了外頭。出將入相在宮門外接應,一同等着的還有滿春。見到邵煜白和埋頭推他們的人,滿春直接紅了眼。

“主子,您真的還活着……”

滿春剛上前一步,琳琅卻鬆開輪椅,後退了一步。

“你的主子已經死了,我不是她。邵將軍交給你們,咱們不順路。”

說着,便朝另一側立着的軟轎走去。

宮門外這片空場沒人注意,她便直接鑽進了轎子裡。果然凱特在裡頭。

見到她進來,他焦急又擔憂:“我聽邵派來的人說你遇到偷襲了,你沒事吧?”

“沒事,我好好的。”琳琅微笑,“邵將軍保護了我。”

“是嗎?那就好。”凱特說完,又疑惑,“那他人呢?”

說完,撩開轎簾探頭,卻見一束凌厲的目光射來,嚇得他又鑽回了轎子,直撫胸脯:“……咱們回去吧。”

“好。”琳琅和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隨口答應。

掛着滿滿的異域風情裝飾的花裡胡哨的轎子被悠悠擡起,又悠悠的被送走了。

出將和同伴們一起目送轎子遠去,訥訥的問:“主子,您不去追?”

邵煜白忍怒微笑:“追不上。”

“二爺,奴婢想追上去。”滿春委屈。

自打跟琳琅久了,滿春對他就連先前的主子都不叫了,改成了“二爺”。

“別去了。”邵煜白道。

“……噢。”滿春不敢違令。

邵煜白睨了她一眼,冷道:“回府。準備接下來的事情。”

趁着入相將邵二爺推的遠了些,出將才敢悄悄對滿春道:“怕是主子心裡也氣悶呢,他還是沒能見到小主子。所以怎麼可能再讓你比他先見到啊?”

滿春生氣,擰了他一記:“你都見着了,入相也見着了,我也想看看小主子什麼樣啊!”

“要不要我畫給你?”出將摸着後腦勺,咧嘴笑。

“得了吧你,畫餅都畫不像,還畫小主子?仔細二爺先打死你!”滿春白了他一眼,跟上前去。

“哎……”出將委屈。

但看了兩眼主子的背影,他覺得,估計主子比他還得委屈。

唔,心裡突然一下子就平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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