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守候

“傅儀!”薛弘一打撩開軍帳向着溫傅儀而來, 他剛從關押着薛蕎的軍帳中回來,下人來報說薛蕎死了,他急得不得了, 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傷, 徑直下了榻直奔着軍帳而去, 滿眼所見全是血腥, 腥紅一片中他突然作嘔起來, 然而立即又想到了溫傅儀,連忙又趕了回來,一回到軍帳中就衝着溫傅儀而去, 可他將軍帳上下翻了個遍,也沒有尋到溫傅儀半點蹤跡。頹然坐於地, 待薛昭發現不對趕過來時便見薛弘坐在地上的頹然樣。他走上前將桌案上的信箋拿給薛弘, 薛弘擡起頭來微瞥了一眼, 搖了搖頭,沒有接。

薛昭拆開了信, 入眼是蒼勁有力的字體,他仔細看了看,心下微涼。

這之後不久,衆人回京,得知此事的溫老爺子也未置他辭詞, 倒是一回到京中薛弘就上書請辭歸鄉去了。薛尹雖是懼着薛弘, 可薛弘的手段又不是常人能比得了的, 心下雖是不願, 但他隱歸之心甚切, 薛尹也就由着他去了。收拾好了東西薛弘就是離了京,誰也沒帶, 就是連寧壽和寧棋都被他留在了將軍府。將軍府亦還是將軍府,溫季還是人人懼上三分的老將軍,只是將軍府空下來的時候,溫季也會覺得這日子過得甚不是個滋味。偶爾畢連成與櫪棠會回來看看溫季,齊老離京不久便是傳信回來因着身體緣故有些力不從心了,後來又是有人傳信回來,告知齊老去世了。溫季帶人去將齊老的屍首帶了回來,又是安葬了。所以這將軍府便是更爲清靜了。

薛弘離了京,尋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居住了下來。每日晨時會早早地去鎮上買上兩籠包子回來,擺上兩個碗,自己一個,給另一個位置留了一個,他小心地將包子放入碗中,放緩了聲音囑咐道:“前些日子我發現這家包子還不錯,旁邊又開了家桃花酥,等明日我再給你買兩個回來嚐嚐。”

無人理會,他便是自說自話般,這樣一過,又是兩年。

朝中風雲已過,早已安定了下來。這日薛尹有些閒,睡不着,召了薛昭進宮作陪,他想了許久,終於開了口:“溫傅儀她,到底留下了什麼。”

薛昭沒有說話,只是那一封信他也未再給薛弘,薛弘不願意看,因爲他始終相信着溫傅儀還會再回來。

只是這一等,也不知何時是個頭。

薛弘過着自己的日子,偶爾出去買些好吃的點心回來,只是他卻再也沒有見過溫傅儀。

阿弘:

你留着薛蕎的意圖我本知曉,可薛蕎意不在此,我殺了喻正陽,她恨透了我,這毒沒得解,就是有,她也不會替我解。

我問過祺麟了,咱們有個孩子,可中毒太深了,孩子保不住。我時刻在想若當初我小心些,處處防着喻正陽,他那些小動作我自是能看得清楚,也都怪我太大意所以才中了他的招。

傅儀此生不能再給你一個孩子,亦是不能再陪着你了,與其這樣,不若先放傅儀走吧,你我成親一年,爺就讓你守了寡,別守着了,再找個好姑娘,雖不及我這般英姿,不及我這容貌,倒能對你好便是足夠了。

此去無論我還活着亦是死了,我都不會再回來了,你過你的日子,這般我才能開懷。

傅儀字。

可那封信薛弘一個字也沒有看,就是讓薛昭將其燒了個乾淨。他知曉,以溫傅儀的聰明,之後又去找了祺麟 ,自己中毒之事必定是知曉的,那信中想寫什麼他大抵也是能猜到個一二,不想看,無非就是想等着她,覺得總有一天,她還是會再回來。

只是這一等甚多年。

薛弘看着外面的日頭正盛,微眯了眼來,光影中他看到那個年華正好的姑娘翻牆而入,一身男兒裝扮,拱手行禮都是男兒作派。

“阿弘。”

他好似聽到那姑娘叫了他,他想應,可之後又跌入了沉沉的睡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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