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分析

溫傅儀睡了一夜, 第二天就是動手將柒洲割了出去,當薛弘跺進書房的時候便是見着溫傅儀支着腦袋看着書冊上的幾個名字,有好幾個人被她用硃砂圈了起來, 之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將其畫掉。反覆好幾次, 那支着腦袋冥思苦想的模樣讓薛弘甚是覺得可愛。

薛弘走上前拿過溫傅儀手中的筆, 而後就是在畢連成的名字下方勾了一筆。

“王爺爲何覺得讓連成去比較好?”溫傅儀頭也不擡, 反倒是一頭栽下去就是懶得有些擡不起來了。

“你也見識過薛蕎這小妖女勾|引人的手段了, 本王覺計着,只有畢連成會比較好地應付,至少不會上當。”

溫傅儀聽罷也跟着點了點頭, 而後微側了頭來,整個巴掌大的小臉都藏在了青絲之中, 只兩隻眼睛甚是明亮動人:“王爺你其實只是想支走連成吧?”

溫傅儀的話一落薛弘就是笑了起來, 溫傅儀的話倒是說到他的心坎兒上去了。這幾日因着軍中大小事宜都得由着溫傅儀去處理, 加之畢連成與她一同長大,她的心思他竟也是摸得個八九不離十, 所以溫傅儀常常會讓畢連成跟着一道去,而自己卻是被她留在了房間中,日日伴着母妃、櫪棠。

“瞧,我就是知道你這些個小心眼兒。”溫傅儀說着就又是趴在了桌案上,看着一個個的名字, 也是嘆了氣, “連成的確是最好的, 可是他若走了, 誰又來幫我。”

薛弘聽罷, 在溫傅儀的對面坐了下來,將她耷拉着的腦代擡了起來, 直直地看進溫傅儀的眼裡,而自己的眼中星光燦爛,衝着溫傅儀是笑了又笑。

“幹嘛?”

“爲夫也是可以助夫人的!”薛弘說着笑得更是深了起來,頰邊的酒窩也更是深了起來。

溫傅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是看向了薛弘,點了點頭:“王爺說的有幾分道理。”說到這裡溫傅儀蹙起了眉心來,“我要在立春之前趕回京城,王爺可能在這裡幫着傅儀一些,特別是注意着薛蕎,莫讓她有所洞子可鑽……”

“等着等着!”薛弘打斷了溫傅儀的話,看着溫傅儀有些迷茫的神色也跟着蹙起了眉心來,“你的意思是不帶着本王一道回京?”

“王爺若是想回到天子身邊,跟我一道走也是可以的。”

“你胡說什麼呢!老子只是想跟着你,怕你出什麼岔子!”

溫傅儀擡起頭來看着薛弘,薛弘眼中的急切她都看在眼中,忽而她又是笑了起來,這才把腦袋從桌案上移了起來。

“雖說帶上王爺你的確能更瞭解天子一些,可是這劫獄之事,怕是不好帶上王爺你,不說天子會束手束腳,到時候我爹定是會打死我。”溫傅儀說罷笑了笑,伸出手來像摸小狗一樣揉了揉薛弘的頭,就像是安撫他一般。

薛弘蹙着眉一把抓住了溫傅儀的手:“哼,你當我傻麼溫傅儀,此間你一回到京中我老爹就是佈下了天羅地網,就是等着你,你不回去倒也還罷,若是一回京,你就會被他剁得跟肉泥一個樣,他的江山你敢覬覦那他就是敢摁死你。”說到這裡還用力捏了捏溫傅儀的小手,溫傅儀的手心雖是帶了些繭,可也是柔軟得厲害,這般放在手中也是極爲舒服的,“若你同我一起回去,我或許還能助你,你說你要是單單一進城就被他逮到了,你該指望誰去助你!”

“別將我說得這般無用啊,你老子手下有幾個能擒住我的啊?”溫傅儀眉頭跳了跳,可還是立馬就掩了神色,又是吊兒郎當道,“王爺守在這裡纔是正事,如今薛蕎要柒洲,爲了齊老我必須給,雖我知曉齊老本在天子手上,薛蕎將齊老弄出來是得了聖旨,否則在這劍拔弩張的關當她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溫傅儀站了起來,撓了撓頭,又笑了:“天子瞧着我手頭上有兩塊地,若真心想反他怕是有心但也無力,上次國庫吃緊的事無意中又是怕我發現了,他哪裡敢在這個時候放手柒洲和晴洲。這般才讓薛蕎來用齊老換取柒洲,可這樣看來,天子早就是知曉了薛蕎那個丫頭的真實身份。柒洲沒了,晴洲更是不能失去,若我回到京城,天子會下旨派人來奪取晴洲,所以這裡不能沒有王爺。”

“這塊地重要,還是命重要,你回去是必死!”薛弘站起來扳過了溫傅儀的身子,恨恨道,“甚少有人是你的對手,這一點我自是知曉的。可你有沒有見過我家幾個兄弟的身手,個個於我是有過之無不及,傅儀,一個人我自也是信得過你,可這次怎會這般好搪塞。”

薛弘蹙起眉角,他是知道他父皇的手段,當年弒父殺兄,又是將前朝推至滅亡,雖的確是有溫季幫忙,可更多的是他內心裡的陰暗。所以當他有了自己的孩子,總是想在讓他們兄友弟恭,可怎又想到他自是上樑不正,他的下樑哪裡又能好到哪裡去。莫說自己還有一頂綠頂在上頭了,就是頭上有這一頂綠,當年也險些再戴上一頂。

溫傅儀看着薛弘那跳腳的模樣也有覺得有些好笑起來,忙抱住了薛弘,薛弘怔了怔纔回身也回抱住了溫傅儀:“傅儀若真要去就帶上我。”

他的聲音極輕,埋在他懷中的溫傅儀扯着嘴角笑了起來,爲了安撫這隻炸了毛的也只能都應下來。見溫傅儀點了頭,他也才慢慢地鬆了口氣更加摟緊了溫傅儀幾分。

第三日溫傅儀譴畢連成去了柒洲,與薛蕎接恰,正式將柒洲割給了薛蕎。薛蕎也是守信,畢連成接到齊老就是立馬派人將其送到了晴洲,並附書信一封,而自己卻是留在了柒洲。

溫傅儀一展開信就是氣得吐血,再看了看一直昏迷不醒的齊老,忙吩咐下人去客房將櫪棠叫了過來。

這些日子櫪棠的精神一直不濟,一來是因着顧先生的離世,這一生中櫪棠碰上顧先生本就是她的幸運,因着顧先生她纔有了家,有了一手濟世救生的好醫術,也有了溫傅儀與畢連成這兩個自小一同長大的朋友。顧先生仿似就是她的父親,而今沒了顧先生,她竟不知今後的日子該往哪裡去。這些日子除了照顧月妃的身子便是再也沒有其他的事做了。

聽說齊老出了事她的腿也跟着嚇軟了起來,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離開,她竟是覺得害怕。忙拿了藥箱來奔到溫傅儀那處,因着急跑額角間已滲出了一層薄汗。

溫傅儀見櫪棠跑了進來忙起身讓開了一些,讓櫪棠更好地爲齊老查看。

櫪棠也未多說什麼徑直來到牀榻邊就是搭上了齊老的脈,仔細聽罷也是嚇了一跳,忙又回過頭來看了看溫傅儀,只見溫傅儀蹙着眉頭點頭也是覺得五雷轟頂,又是忙看了看齊老的眼瞼和舌苔,隨後面露難色地站了起來:“我寫個藥方子,傅儀你先派人抓藥,而後你去書房中等我,我有要事與傅儀說。”

溫傅儀點頭,待櫪棠將藥方寫好後忙吩咐手下去鎮上抓藥,見櫪棠去後廚熬藥,自己也只按櫪棠的吩咐去了書房,櫪棠還未等得來,卻是等來了薛弘,薛弘笑道:“櫪棠讓我過來等她,說有要事要商。”

兩人各懷心思地坐着,直到櫪棠熬完了藥,讓齊老喝下去後纔來到了書房,見溫傅儀與薛弘都在便也是坐了過去。

“傅儀你不可單獨一人回京。”櫪棠一來就是直奔了主題而去,溫傅儀滯了半晌,這纔看到櫪棠焦急了神色,而薛弘的眉心都能碾死蚊子了。薛弘看向自己,眼中全是憤怒,聽了櫪棠的話他自也是明白依着溫傅儀的性子她怕是有想過趁着他們都不注意的當口而回到京城去,就算薛弘反應快回過味來要想去抓了她回來也是有些難的。

“櫪棠何來此說?”溫傅儀哪裡肯立馬就認了,若現在認下此事,回頭指不定被薛弘怎麼責備。

“齊老的確是中毒了,但是這毒是南疆的蠱毒,我想這八公主帶着齊老來的事是皇帝默許的,可這天子怕是不知八公主與南疆勾搭的事,若是傅儀你這一次一人赴京,京城之中怕是會下了天羅地網來捉你,就算你運氣好未曾被抓,可必然也是會傷到,那這晴洲怕也是保不住了,八公主怕是會與南疆聯起來奪了晴洲,這般晴洲與柒洲都是她的囊中之物,反南訖也是志在必行。”

薛弘甚少聽過櫪棠這般同溫傅儀娓娓道來,又帶了焦愁之慮。再看溫傅儀,此間也是愁容滿面,不見平日裡的輕快之色。

“將軍!”外間有人來報,溫傅儀喚了一聲進,那手下這才推了門進來,見到溫傅儀微怒的臉也是嚇了一跳,平日裡的溫傅儀倒是和善得緊,就是戰事再緊,再吃力也未見過這種神色的溫傅儀。

“何事?”

“回將軍,北祺反,外面有一將軍,自稱是當朝四皇子,讓將軍出去接旨。”

溫傅儀一怔,立馬回過頭去看了看薛弘,薛弘也是不解,走過去拍了拍溫傅儀的肩而後拉過溫傅儀的手,那手下一見之下立馬低下了頭去當做沒有看到。

“出去看看便是。”